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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生活就是一种坚持,因为你的悲伤无人问津

生活常常会用讽刺的方式将人抛来抛去,前一秒钟还让他志得意满、幸福快乐,下一刻可能就会让他身陷绝望的深渊。我们都或多或少经历过生活的玩弄,而我唯一能够分享的,不过是一颗同样饱受摧残的心和不甘妥协的灵魂:我就是要干净地活着。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能剥夺我活着的权利,连我自己也不能,哪怕它卑微、琐碎和痛苦。

身体的疾病,亲人的离世,朋友的背叛,同事的算计……所有这些让人避之不及的心碎都在我生命中上演过。当时以为天大的事,经历得多了,才发现,大家都一样。每个人都逃不过,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每个人都绝望悲伤过,只不过无法说给别人听而已。

奶奶去世的时候,我还在学校。爸爸亲自到校领我回家,说奶奶生病了,特别想我。

我当然也很想回家,不过并未将奶奶的病情想得特别严重。毕竟她一向硬朗,我一直觉得她至少会活到我的孩子出生。

然而,生活向来蛮不讲理。

一进家门,我就傻了,到处是人,堂屋的桌子上摆着的分明是奶奶的黑白照,姑姑过来哭着拉着我的手说:“奶奶走了,突发性脑出血。”

我眼前一黑,再也支持不住坐到了地上,甚至没有勇气上前看一眼她的遗体。

我以为这事儿只会发生在别人身上。就像在新闻上看到的那种消息,吸引不了人们30秒钟的注意力,摇摇头,又继续之前正在做的事。我绝不会想到这一切会降临在我的身上。

之后的记忆模糊而杂乱,我只记得好多好多痛哭的人和烧纸钱的火焰,到处都是白色的,还有那座低矮的坟头,我甚至想不起奶奶的样子。

几天之后我继续回校上课,但是我知道有些事再也不一样了。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笑,整晚整晚失眠,成绩也从班里的前三名掉到四十多名。看着班里同学的嬉闹,看着人们为生活的琐碎忙忙碌碌,我忍不住想他们从来没有失去过爱的人吗?他们没有悲伤过吗?我甚至觉得他们笑得很残忍。

离奶奶去世已经这么多年了,我仍然会思念她,那个对我关怀备至的小老太太。但是现在我已经放下了很多,不会一想起她就心痛,不会一梦到她就掉眼泪,不会无法跟人提起她;相反,时间越久,我越能感受到她对年幼的我的无私的爱,我也就越觉得幸福和有力量。不是因为人们说的“我爱的人一定不希望我难过”,而是因为奶奶已经给了我她所能给的最好的时光,我就不应该再为此悲伤,而是带着对她的思念好好活着,好好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就好像她还在我身边一样。

我想,我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要坚强一点。

当然事情还没有完。在我成年以后,又一个亲人突发性脑出血,所幸现在的医疗条件救回了她。我本以为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至少能冷静一些。事实是,同样的苦难降临第二次,它带来的打击和痛苦远远不止加倍这么多。

是不是悲剧得不像是现实?事实上,现实要比想象残酷得多。一连串的打击让我尤为脆弱,在医院等待期间,我不跟人说话,不洗脸也不刷牙,甚至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我觉得世界不怀好意,周围的人也居心叵测,一切的一切都成了灰色。

奶奶去世时我没有想到死,但那时我想到了。我觉得自己无法再承受第二次打击了,如果我先一步走,不就不用面对所有的结果了?我不能想象我将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正常的生活,我不配跟我喜欢的一切在一起;我甚至觉得这是某种征兆,是奶奶对我的召唤。

我在想:这到底是不是一个玩笑?我只想就此认输,放弃一切。当如此惨烈的事情发生后,当痛苦占据了生活的全部意义后,你能理解这样的想法与感受吗?

当然,我现在还好好活着。至于当时为什么没有付诸行动,可能有一点不甘心,也缺乏一点勇气,以及舍不得吧。舍不得看亲人独自悲伤,舍不得成为他们悲伤的一部分,舍不得放弃可能变好的希望,舍不得抛弃那些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纠结中,事情渐渐好转起来。而在熬过最痛苦的日子后,我发现我对这痛苦的感觉迟钝了。好像过了那个点,感知就没有那么强烈了。现在想想,当时要是真的行动了,我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还好,还好,我现在还是过得好好的,明媚快乐,更懂珍惜。

也许,真的,人类的天分就是持续不断地忍耐。受伤了,只有挺过来。有时根本就没有解决方法,没有什么明确的答案。我们只能学着从绝望中看到希望,然后着眼于它积极和有趣的部分。人生之路布满令人避之不及的崎岖和颠簸,一旦站上,随时可能将人掀翻在地。要是足够幸运,也许只会造成个小伤口,不需处理便能康复;可有些伤口要严重得多,我们只能付出极大的耐心和努力,静待时光治愈。

要记得,时间是疗伤的神器,它会医好一切。

“你感觉不爽,对生活不满,但是,指责别人是不会让事情变好的。在现实中,你有责任使你的生活发生积极的改变。在座许多人不满30。你们有些在美好生涯的尖峰,有些正要步入美好生涯,任何事都可能发生。世事难料,祸福无常,你可能会困顿茫然,人生难免有逆境。但假如连我这个曾经全然绝望,被资深精神科医师断言不可能康复的灵魂,都能熬过来,我相信,任何人都能熬过来,克服生活中的任何逆境。当你不再纠缠于‘我的生活本该怎样’,你才能创造它新的模样,当你忘却身躯残破,你才能看见精神上真正的自己”。Janine在冬奥运训练期间,因严重车祸,一度半身不遂,但18个月后,她不仅重新迈步,还学会了飞翔。就像人们说的,“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识了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人性本就有背光面,现实本就磨难重重,只有认识它、接纳它,才能找到同不喜欢的“真实”的相处之道,成为生命中的礼物。

没有人会为了太阳落下、黑暗降临而慌张痛苦,因为这是必然的真实。人生也是如此。

我们要好好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论何时何地处于何种状态。

我们比想象中的自己要坚强一万倍,不管遇到什么事。

有什么事情接受不了?

没有什么事情接受不了。

生活也许就是一种坚持,因为你的悲伤根本无人问津。没有人会同情眼泪,更没有人欣赏怒气,人们爱的是那些笑容。

就算我现在很伤心,我也只是为了某些特定的事情伤心,而不是对整个生活失望。因为,我想抹去爱人的眼泪,我想你也一样;我想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家人,我想你也一样;我想实现我的梦想,我想你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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