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曲径幽篁声声泪1
“值不值得,臣弟自己知道。”凌葳一直低着头,看不到兰雅若复杂的神色,“皇兄心里只有万里疆土,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是爱了就没有什么可计较值不值得的吧?”
“那好。那朕就让你看看你口中深爱的女人会不会跟你走。”凌萧内心讥笑着,表面却柔情万分地对兰雅若询问道:“雅若,你可愿意随他去?”
兰雅若本以为那琬儿与自己许只是模样相像,万万想不到凌萧会这般问自己,一时弄不清楚状况。再加上凌葳殷切的目光看向自己,她不由得感到脑子混乱。他为什么要将自己推给别人?是有什么用意么?难道自己不是兰雅若么?兰雅若被自己这一闪而过的念头吓到。她的性命和记忆、名字都是凌萧给予的,想起那日他抱着自己求医的情景,兰雅若笃定他不会欺骗自己。这样想,就觉得是他别有用意,于是冷静了下来,歉意地对着凌葳摇摇头。其实很想说些话来劝慰一下凌葳的,若她真是琬儿她定拼上性命都要回应他的深情。只是她不是,她心里的人是凌萧。
“哈哈哈哈哈!”放声大笑,凌葳跌跌撞撞地起身,好似心已被射穿了好几个孔,“若你愿意,今日哪怕万人用刀剑指着我,我都要把你带出宫去。只是,你的不愿意让我连踏出这个兰轩宫的勇气都没有了。”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想再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在别人怀里依依相偎。
“凌葳,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要的不是你为她挡刀挡剑,而是一份安定?”凌萧放开揽着兰雅若的手,径自走到凌葳面前,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得天下者得人心。这是朕一直认定的道理。”
凌葳看了看凌萧身后的兰雅若,淡雅温婉。变了,变了,难道一个人失去记忆就可以将过去的感情都磨得一干二净吗?哪怕是凌萧为她洗脑,告诉她,她叫兰雅若。也不可能真的完全变一个人吧?莫不是真的如凌萧所说,她想要的不过是安定而不是自己那些炙热的感情?边想着,凌葳边苦笑着转身,颓唐地往外走了几步又停下:“你就是童琬。没有兰雅若。你就是童琬。”清晰的字句似要传到兰雅若的内心深处激起她的记忆,也似乎想要告诉自己无论琬儿变成什么样,她都依然是那个明媚的笑着要与自己策马塞外生死与共灿若桃花般的女子。
兰雅若看到凌葳萧索的背影,心里有些疼痛。但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般悲伤的感觉,那日听到凌萧纳新妃及听到德嫔和玉贵人都怀有凌萧子嗣时,心里也不过是空落落罢了。这会儿看着这样的凌葳,听到他那么坚定地说自己就是童琬,是他心爱的琬儿,心里总有一股悲伤化不开。难道,难道自己……“雅若。”凌萧轻声的呼唤打断了兰雅若的思绪,她眼眶泛红地看向凌萧,只有他才可以解释她为什么会这般不妥。
“风大。我们回殿内去吧。”凌萧牵过兰雅若的手,把她的手攥紧在自己手心里。好笑地看着还在那独自郁结的兰雅若,全然没了方才面对凌葳那番冷峻的神情。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有什么不明白的。一会儿全告诉你,好么?”未等兰雅若应承便打横把她抱在怀里。细细呵护着,好像在对待一件珍宝。
兰雅若感受到他们彼此身体间依偎的温暖,心里有些感动。于是点头莞尔,暂时把纷扰的心绪都通通放下,由着凌萧抱着自己往内殿走去。其实,只要他说,她就一定信!却不曾想到她寻找了一日的嫣儿,此时正站在他们身后远处的假山旁,泪光闪烁地看着她和凌萧那样甜蜜的画面。
“凌葳与他口中的琬儿自幼是青梅竹马。原是父皇和母后许了的亲事,只是不想母后急病逝去,父皇因为哀痛过了不久也跟着去了。于是这场婚事也就搁下了。”凌萧小心翼翼地把兰雅若放在长椅上,单膝跪在她面前絮絮与她解释:“后来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状况,那童家的小姐在远出游玩的时候遇到了暴徒,受了极严重的伤连太医都无回天之力。皇弟就是因为这一连串的打击才远走边塞的。方才我这般做只是想狠狠打击了他也许就可以清醒了。现在看来,是无用了。”
兰雅若听着这由来,总觉得揪心。为了琬儿,也为了凌葳。原本该是多好的姻缘啊!只是,他怎么会总认为自己就是童琬呢?于是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的脸,试探似地做了个“像?”字的口型。
“其实我看着一点儿都不像,许是眉间有些相似吧。毕竟你与她有些表亲的关系。只是关系很远,平日你们都不来往,所以我也就没跟你提这段往事。”凌萧轻抚着兰雅若的脸,微笑着:“过去的事情太痛苦了。你这般忘了也是好的。不怪我瞒着你这么多事情吧?日后若是疑惑,就问我吧,定无虚言。”凌萧认真地指天发着誓。
兰雅若笑着握住他指天而誓的手,示意他不要胡乱发誓。他都说得分明了自己还怎么会乱想?其实她没什么疑问的,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就可以了。那些过去了的事情也没什么重要的,若真的可惜她只可惜自己忘记了他们从前相处的过往细节。再无它。又及想到童琬与自己有表亲关系,不免心里更加惋惜,于是内心祈祷着凌葳能够早日走出这阴影。
凌萧见兰雅若已然释怀,感觉舒了口气。刚想起身去唤德安,却不想被兰雅若拉住衣摆,于是只得又回过身笑着看向兰雅若。“我的家人呢?”凌萧盯着她的嘴型仔细看着,分辨出她是要向自己询问家人。是了,失了记忆的人可以什么不介意不问,身世总是会牵挂的。只是……“他们,雅若,你饿了,我先让德安传膳再细细与你说,可好?”说完旋即走了出去,似乎在逃避些什么。
“玲珑说瞧着是回紫霄殿了。”淑妃带着盈盈笑意看向背对自己跪着虔诚念佛的玉贵人,“妹妹在来之前听宫人说似乎出了些大事,娄尚书急着要找陛下。不知道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呢?”
“后宫不得干政。凭着怎样的大事,咱们只管好自己的胭脂水粉便好。妹妹何须劳心?”玉贵人眼皮也不抬,半晌才回了话。只是心里百转千回,总担心事情与哥哥有关。
“姐姐真是见过大世面的,这般淡定。”淑妃从座位上起了身,缓缓走到玉贵人身边,“也不知道相处多年的丫鬟没了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云淡风轻?”
“意儿为什么会死,妹妹比我要清楚。”玉贵人停止拨动念珠,睁开双眼望着佛像:“佛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听了玉贵人的回答,淑妃心下揣度着,这玉贵人竟是这般沉着的人,想来要与她联合起来对付德嫔,怕是行不通的。她好似把事情都看得通透,只是又不去掺和,这皇宫内苑更与她无关似的。于是轻笑着问:“姐姐莫不是来这玉曦殿修佛的吧?德嫔与您一般入宫,又与您几乎同时怀有身孕。如今这后位悬空,怕只有她才是您最强劲的对手了。偏明德殿又离得近,姐姐就不怕隔墙起了火么?”略去自己发现德嫔假怀孕的事情,她想先看看玉贵人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