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偷偷地从落风家带回了似锦,就在院子的葡萄棚架上给它搭了一个温暖的小窝,好让它住的安心些,而我在自己的房间的窗户旁可以直视它的鸟巢。
似锦真的很有灵性,好像知道我是它的主人,所以就算换了新环境,也没有飞走。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禁锢它,只是觉得它是我最真心的朋友,只有它才不会背叛我,所以才会心想念念地要将它带回来。
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去过落风家。每天都是窝在房间里和似锦聊天,虽然它并不能回应我,但它却是一个难得的忠实的倾听者,所以我很乐意和它分享我的秘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除了落风用残酷的事实无情地粉碎了我最后的期盼,带给我无止尽的伤痛外,我的日子倒也算过得平静。心很安静也很踏实,有似锦陪伴的日子,我真的异常开心,只是有那么一小会儿总是忍不住要去想那个没有心的人。
时间拖得越久,我不仅没有忘记落风,反而恨得越深。既然恨他,那从另一方面讲,心里始终有他的位置存在,只是我一直不敢去承认,更不敢去触碰。
除夕的那天异常地热闹,连常年在外的姑姑也回来了。姑姑是个美丽的女人,美得灿烂。一双眼角微挑的丹凤眼,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看上去特别迷人,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放着电波,只要触及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将挪不开眼。白皙吹弹可破的肌肤,青春活力无限的朝气,都是她迷人的资本。
只是已有22岁的她,却依旧是孤身一人,这在那时候的农村,算是年纪很大的了。全家人无论长幼,最为着急地便是她的婚事,但我们的当事人却一点都不着急,这也是她不怎么回来过年的原因。
我向来和姑姑是最亲密的,从小就和她无话不谈,而且连睡觉也要和她一起,只是她在家的日子很短,这也成了我的一种奢望。
本以为这次能与她好好说说话,毕竟我有太多的话想和她说,但没想到她却又被长辈拉去训话了。
除夕夜,吃团年饭,又加上姑姑难得回来,所以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都聚集在我家,好多人甚至我平时都没见过。我永远也忘不掉餐后姑姑被那些长辈拉回房间时向我求救的眼神。只是她太高估我了,我只不过是个孩子而已,看来她也是病急乱投医吧?
姑姑被他们拉走,我心里也很不好受,毕竟这么久没见,我还有好多话想和她说。只是我在怎么着急也没有办法,我你拗不过爷爷,更不敢违背爸爸,所以只能等爷爷他们走后,偷偷地贴在房门上,希望能听到他们在里面说些什么。
那时候家里的房子隔音效果不是特别好,再加上他们人很多,说话的时候不得不提高分贝,所以在房门外的我听得一清二楚。
有个较为年长的声音说:“文幽,你谈了男朋友没啊?外面的世界很好玩吧?怎么没带男朋友回来?”
我听得出来,这是我姑婆的声音,她也就是我爷爷的姐姐,而文幽就是我姑姑的名字。
接着另一个年轻的女声说:“幽幽,你看你也这么大了,该收收心了,不能总是这么玩下去,再这样就嫁不出去了!”
话音刚落,姑姑接过话茬,笑道:“我说萌娇,你看你就是因为结婚太早,现在就被牢牢套住,都从来没有出过这个镇,你不觉得可惜吗?要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漂亮,那里的女孩子都是很晚才结婚的,像我现在这样的,年轻着呢,急什么?”
被唤萌娇的是个年轻的女人,姑姑的发小兼表嫂,年纪与姑姑相仿。但别看她年纪轻轻的,却十多岁就嫁给了姑婆的儿子,现在已经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萌娇被姑姑呛了,便娇嗔地朝姑婆说道:“婆婆,你看看她,还是这么牙尖嘴利,我好心劝她,倒数落起我来了。”
姑婆自然是舍不得儿媳妇受委屈,再加上固执古板的她也认为姑姑实在太不像话了,便怒喝道:“文幽,哪里学来的巧舌如簧,都是你爹太纵容你了,女孩子家家的,不安心找个人嫁了相夫教子,还一肚子歪理。”
姑姑虽然聪明伶俐,也机灵过人,但是她有一个弱点,便是爷爷。凡事只要牵扯到爷爷,她什么都不敢再说,所以也就不见她反驳姑婆的话,姑婆自是知道这点,才拿爷爷来压她的。
奶奶去世得早,爸爸又比姑姑大许多,所以从小姑姑就受尽宠爱,从而养成了胆大且任性的性子。爷爷和奶奶的感情极深,且奶奶去世时姑姑还很小,所以爷爷对其可算得上是溺爱了。从小只要姑姑说往东,爷爷从不会往西,他教育姑姑时一点都没有教育爸爸时的严厉。
正因为爷爷如此宠爱姑姑,所以姑姑在很小的时候不愿读书而选择外出时,爷爷痛哭了一夜,还是不舍地点了点头,就这样姑姑开始了在外飘荡的生活。因为年纪太小,吃过许多苦,但在外待的时间久了,慢慢地也就坚强了,也习惯了外面的生活。
直到姑姑到了适婚的年龄却还是孤单一人,且并没有要找对象的意思,爷爷这才急了,所以才会急急忙忙地将姑姑召回来,并找来七大姑八大姨来相劝。
姑姑一直极受爷爷宠爱,她对爷爷也是极其孝顺,所以不得已还是回来过年了。只是在外待得久了,许多观念也变了。爷爷再怎么开明,也还是个传统的乡下人,他怎么也不可能能够接受城市上那种婚姻观念。但现在的姑姑,也不可能能够接受地地道道的农村婚姻风俗。就这样两人僵持不下,都铁了心要坚持自己的观点。
姑婆以为找爷爷能压住姑姑,但是她错了。姑姑虽然不会去忤逆爷爷,但那并不意味着她会接受爷爷的意愿,在农村找个老实人嫁了。
大家见姑姑不说话了,都纷纷开始劝解。
有人说:“文幽啊,你应该听话,你一直都是个乖孩子,你想若是你一直不结婚,那你爹要怎么办?那么大年纪了,最担心的就是你了!”
还有人说:“小幽,外面的世界是好,你有这个机会出去见识那是好事,可你总不能拿这个当借口不结婚吧?女孩子迟早都要嫁人,不是吗?”
还有人说:“幽幽,你确实该听话了。这么大个人不应该再让你爹操心了,你看你哥哥文杰,结了婚,有了习染,你看多幸福,所以结婚是好事!你也应该结婚。”
正当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劝解着事,姑姑却突然发飙了。
“我说你们都给我停下来,安静点,听我说!”姑姑尖叫道。
顿时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可惜我在外面只听得见,却看不到当时众人的表情,若是我看得到,肯定会为姑姑拍掌叫好,因为姑姑这一刻实在是太帅了。
安静了一会儿,姑姑这才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我知道大家都是好意,十分地关心我,但是我想要你们明白,结不结婚,什么时候结婚,我自有主张。就算是我爹,他也不能强制我和一个我不喜欢的人结婚,我有我的自由。我也想找个好人结婚,可是目前为止我还没有遇到合适的,若是遇到了我会尽快结婚,若是没遇到,我不能随便拉个人就在一起,那样既是害了他,也是害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幸福的!所以大家行行好,放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