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破旧的下人房已到大雨天就漏水,我趴在薄被旧褥的床上,聆听着雨打在地上接水的盆子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仰头望着窗外灰败的枯草,一如我的人生,卑贱如泥。
我的父母是大皇女府里最低贱的花奴,勤勤恳恳,却时不时遭到那个暴虐的总管责打,每月本来就不多的例银,更是经过多番的苛责,到手里就剩下那么少得可怜的几个子,卑微地生活着。
直到有一天,我在花房里帮着母亲搬着那些漂亮娇嫩的兰花,兰花是大皇女的最爱,花房里每天都有很多漂亮的花儿,以一种清雅的姿态,自顾自地绽放,自顾自地呼吸着她自身的冷香。我埋首于手中盆子那淡雅的幽香,欣喜地忘了看路,事实上,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这个时候,这么早,谁会在花园里游荡呢。
只是,凡事偏偏有例外。
我的身子无意识装上了一堵肉墙,摸着撞到生疼的鼻尖,我不敢抬起头看着被我撞到的那个人,头低得不能在低了,只看得到一袭流云般流光溢彩的裙裾。
“大胆,竟敢冲撞大皇女。”她身边的侍人大声呵斥着,声音严厉而夹杂着怒火。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心一下子乱了,这么撞到了她,我肯定要被狠狠地责罚,说不定还要连累我的父母,泪不经意间就盈于睫,我忍不住抬起头,嘴唇哆嗦,想要求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张脸,啧啧,小巧的尖翘下巴,挺秀的鼻峰,吹弹可破的肌肤,真真是个可人儿啊。”那个尊贵无比的皇女,站在碎金般的阳光下,眯着眼睛,用她修长纤细的漂亮手指,轻轻抬起我的下巴,稍稍闭合的眼睛显得异常神秘,让人看不清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也因为这种未知的恐惧,不知道等待我的究竟是什么,身子瑟瑟发抖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她又开口问道,嘴唇轻轻上勾,长长的抿成了一条线,扬成了好看的弧度。
“歆……歆儿。”我结结巴巴笑声地说完。
“恩,果真是好名字,馨儿,温馨可人儿。”她淡淡笑着,和她身边的侍人一起走远了。
我呆立在原地,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些恍惚,这麽说,看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身影,我是不用被惩罚了?
“殿下,你怎么那么对那个孩子,他,他……”那个侍人支支吾吾问着,有些不敢说出来。
“你以为我喜欢那个孩子吗?”大皇女轻嗤一声,随即望着远处起伏的楼台亭阁,淡淡地说:“你不觉得他的样子,气质有几分像那个人吗?”
“哦,殿下圣明。”经大皇女这么一点拨,那个侍人恍然大悟,那张酷似夜的脸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殿下这是向他解释吗?从来不喜欢多话的殿下居然为了一个侍人向他解释。
“可是,二皇女看到他像季尹风就不会像我们之前送的那几个那样全都退回来吗?”侍人恃宠而骄,继续追问道。
“不会。”大皇女的声音倏地冷下了几度,至少,当她看到这个明明不及夜的千分之一的人都无法抗拒,更何况歆儿到底还是又几分像的,不过,如果向他这样刮噪那就另当别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