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说这天平儿打外头回来一看林黛玉还没过来,便说起来李纨管家的事情。悄悄说道:“这几天盘了盘库存的东西,从前有好几样子东西经咱们的手进来,我记得真真的,亲手收了放到二楼阁间里的。有一件是老太太说稀罕的叫红玛瑙缠丝瓶子,特意嘱咐过的,到了冬天便用来插白梅花才好看。现在竟是也没有了,查看整个库里都没见到。翻看了账本子还有记着进来的时候,却没有拿出去的记录。
大奶奶倒是说怕是弄混乱了地方,或者是哪个借了去,没记上。还说没一点子印象呢。怎么听着好像是我们私吞了一样是我们没办好事情。
当时不过好在二姑娘,三姑娘都也看着呢。二姑娘倒是说中秋前一阵子还看到在这里,老太太叫找人参配丸药时还在这上头摆着。总算让咱们清白了,大奶奶才没了话说。这老太太真是高明,让两位姑娘也跟着学管事,不管有没有学什么到手,这眼睛总算多了两双什么事一起在瞅着呢。这二姑娘平时不言不语的,到底是咱二爷的亲妹子,有了事情竟肯出头说话。否则真是说不清楚了。
不过这算什么事呢,钥匙第一天就交了上去,这些天,我也只是跑跑腿子,打打下手的。大事小情的都是她在和二太太商量着办。就是两个姑娘不一样的跑跑腿子。二太太叫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孝顺媳妇的样子。不过,那库房的钥匙呢,我记得二太太那里倒是也有一套备用的。”
王熙凤听了沉默不语,心里真是气不过,这都交了权,还往自己身上泼污水呢。到底有什么劲呢。东西哪里去了,她们猴到哪里了,当别人都是傻子呢。
平儿看她不高兴,又不说话也沉默了一会,慢慢地说:“听着昨晚里二爷又要银子用呢!不是说咱二爷,都多大岁数了,从没见往家里拿进来一文。就只会花钱往外头撒。这眼看着大姐儿不说,你肚子里又装了一个,他倒不操一点子心,不想着将来怎么办。光有一个花两个的少爷脾气。还好意思说什么‘回回都是珍大哥和蟠弟弟掏腰包,自己白吃白喝的’话出来,也不看看都交了些什么人,哪里有一个正经东西!上回从扬州拿回来的银子,你还敢放屋子里头,搁油锅里他都敢伸手去捞出来花了,被他早晚找出来捣腾完了才好。瞅个机会,倒是放在外头钱庄里保险些。不过到底也是个死钱,光出不进,不是个长法啊。”
王熙凤听了这话眼泪倒上来了,自从怀了这小东西,她常常心酸,为自己不值,刚强要面子的一个人,却摊上个男人这么不争气,一丝上进心没有,吃喝嫖赌倒是样样不落人后。
自己受亲姑妈摆弄,嫁妆箱子也空了,为此贾琏暗地里数落多少回因为理亏,自己都只能咬牙忍了。任他骂一阵子消一消气。
昨晚一回来二话不说就吵着要钱用,说是到天香楼里回请他们一次,又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一家之主,银子却不见一两,成天腰包空着,人前站都站不直被人嘲笑多少回去。
她刚说一句没有,他就掰着手指头给算上了,什么他从扬州拿回来多少全部给了她放着,老太太给了多少金银首饰玉器珠宝,林妹妹上回也给了银子还有多少没有用完…一笔一笔真是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