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到了秦可卿那里一看,才吃了一惊,几天没见,这人就真的是瘦得不成形了,一个大人在床上只剩下一把筋一张皮了。
尤氏嘱咐了几句便走了。留下二人说话。
王熙凤上前坐在床边子上,眼圈子也湿了起来,拉着她的手说:“我的好人儿,你怎么就这几日没见就成了这模样了?到底得了什么病?”
秦可卿一看是她来了,眼圈子一红,那晶莹的泪珠儿顺着干枯得皮包骨头的脸颊滑了下来,昔日丰润光滑的丰彩早就没有了。
她哭着说:“我的好婶子,真是没想到还能见着你。今天,你能来陪我说说话,我这里就是去死也不记挂着什么了。”
王熙凤心里一酸,也呜咽地哭了起来:“可卿,你别说什么死啊活啊的,不吉利。这人五谷杂粮的吃着,哪个就不得个病了。你可别把这心思存了,好好的养着吧。凡事想开点,朝好处想,朝明处想,心里舒畅了病自然没了。你还年青,路还长着呢,你还没有尽孝心,还没有为家里传承香火,你的生活还没有真正的开始,咱就不为别的,想想你爹娘和你兄弟吧。”
秦可卿拿着个帕子,捂着脸子,哽咽了半晌才说:“咱们娘俩个从前就是无话不说的,我没有把你当个长辈来看,心里直把你当个姐姐来处的,这两府里,唯有和你才有话说。可是,现在…我真的是满肚子话说不出来,也讲不出口,是我没脸再去说什么了。婶子,这是我的命,什么也不怪,哪个也不怨,实是我自己,就怪我走错了路。”
王熙凤拍着她的手,再看她昔日红润如娇花一般的容颜,如今苍白无力,面色蜡黄,知道这回真怕是病得不轻,聪明如她,早听出来,这病根子在心里。
王熙凤吸着鼻涕,狠狠抹了把泪珠子说:“可卿,先别想这些过去的事情了,人都朝前看,大哥哥,大嫂子,他们都在外头找名医,找大夫的,老太太听说了你病了,刚刚也答应叫个太医来看。放宽了胸怀吧,哪个不盼着你好起来呢。你就放心吧,没有看不好的了。
这人参你只管吃去,要多少,我那里还有呢,只要你好就行了。咱们又不是吃不起人参的人家,你把心思转过来,万事都没有了。以后的路还长呢。”
秦可卿听了这话心道这次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自己了,这是心病,又是个龌蹉病。说起来,真真是该死了,因为自己行为不检点,竟和公公有了下流的事情,这老天还能让自己好吗!
自己一死也不当紧,可怜自己兄弟还小,爹娘都年迈了,竟是没有孝顺的机会了。都怪自己糊涂信了贾珍的花言巧语,想着以后做这宁府的当家女人威风排场。
原先只当婆婆不知道,这些天从她说出的话语和别有用意的眼神中,也感觉到她什么都知道,她心里头正恨自己早死呢。
“纸是包不住火的,再厚的墙也会透风,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些话为何到现在才晓得是真的呢。
死男人贾蓉呢,自己一病,他的人就很少见着了,一定是出去找女人喝花酒。前天听丫环们讲都把两个窑姐领到家里头了,嘻嘻哈哈,没脸没皮地和贾琏薛蟠几个睡在一处,愣是玩了半夜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