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板进来后,看到夫人痛哭成这样,立在门口沉思着不语,竟不去劝。他想起张景春张大夫说过夫人是郁结在心,若是痛快淋漓的哭上一场未必就是坏事呢。
许久,李嬷嬷拍了拍周夫人的背,拿起手帕子给她擦去泪水,这周夫人红肿着眼睛沙着嗓子对着周老板说:“你别想多了,责怪上人家。是大妹子一番话实实的有理,这一哭竟觉着心里轻松了些,身上也没那么紧了,只有点软呢。”
周老板这下更是放下心来,朝李嬷嬷投来感激的一眼。
李嬷嬷叹息说:“我这里也姐姐的喊了出来,竟是自己往来攀亲呢,不如周姐姐竟认下我这妹子吧,我自小就没个姐姐疼着,如今才和周姐姐说几句闲话,竟有些亲近的感觉。这就是人家说的投了缘,恨不得就是我亲姐姐才好。不知周老板觉得咱有这脸没有呢?”
周老板一愣,还没有说话,那周夫人已嗔怪起来:“你站在那里做根木头桩子呢。这半天来我也是想和你亲近呢,这个妹子,我认了,我认了。你不想当姐夫就先出去吧,我们先说会子话。”
周老板听到自己夫人如此说话,竟是喜欢的说:“我们这几十年总算有了门亲戚,人家不嫌咱们就好了,这哪里就有不应的。只是怕太匆匆忙忙的,当是玩笑呢。”
李嬷嬷笑着说:“正是嫌太匆忙了,等姐姐身体养好了,咱们再正正式式的两家办个认亲席宴,全家人都认识认识吧。就这么着吧,姐姐当紧的把身子调理调理,我家爷和那张大夫有些缘分,送家来些补身子的药材,每天吩咐着按时辰喝,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只多想着妹妹吧!”
周家两口子听了心里落了底,那药材肯定是极难得了,人家说给就给,这心里想着感激不尽。又说起家长里短的话来,周老板想到外面还有二人等着,就出去了。
这林孝二人等了半天,看到周老板终于出来了,想到老娘这次为害不轻,两人急忙站起身正要告罪,哪知周老板竟笑容满面喊着:“两位贤侄久等了。坐,坐,请坐下喝茶。”
这是什么意思,“贤侄”都喊上了,难道是老娘得了手,投了那夫人的缘?刚才搞出那么大动静都不见怪,看样子周老板好像还很高兴呢!这么看来老娘的确有一手,跟着太太这些年没糟蹋呢。心里想着,便请了周老板先坐,二人慢慢才坐下来。
周忠诚一坐下便说:“两位贤侄,这酒楼还是一千两作价给了你们主子,我刚才进去听了夫人的意思,想那金陵老家确实也没了人,回去后仇人还在眼前,岂不更烦恼!不如还是留下来,在这里做个掌柜,至于月银嘛,一切好说,不拘多少你们主子看着给就成。哪天也让你们主子一起出来见个面,把这酒楼的细节谈谈,是要重新装潢,或是做什么改动的,都有个全面深入的了解更好。中午,两位贤侄就和尊母一起留下吃饭吧,权当一点心意答谢你们一家子的好意。”
林孝林顺一听这话放了心,知道事情办好了,林孝开心的说:“周老板,不,老伯,我们二人年青不懂事,不是拍马屁,您老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饭还多,以后我们都要您来指点着呢,您要有什么事有什么话,也别想别的,把我俩当儿子可劲的使唤,咱都没啥说的。”
周老板哈哈一笑,说:“要不是你们来买我的酒楼,我真不敢相信这是都是要做大生意的人。年青人心好,但是不能用在生意场上,终不免吃亏上当,好在咱们就不再是外人了。我也不是托大倚老卖老,这生意上我真得好好教教你俩,以后我管得严了,别背后骂我头子老不死的!”
两人答着不敢,林顺说:“老伯,还好您答应留下来,要不我们兄弟二人还不知道要辛苦多久去找个主子开出的那什么‘六条准则’的合适人选去呢!”
周老板好奇的问什么是‘六条准则’?林孝林顺二人就把林星玉昨天说的那番话说了一遍,周老板惊奇的说:“你们这主子倒是个大人才,这种叫‘规章制度’的东西,竟是我也没有想到这么细致周全。这悦来酒楼交到你们手里竟是对了。这位主子更应早点见见。”
林孝林顺无奈的说:“这见面的事,一定要请老伯原谅才行,不是主子不肯见,实在是有些不得已的原因,主子为人是极善良的,什么不当经营违法的事情绝不会做。老伯如今留在悦来酒楼了,您看主子制定的东西能行,咱们就按着意思办,不行的,就提出来,我们主子听到好的肯定会答应按您的意思做。其余都是您做主了,人都归您安排使唤去。只要每月初三把上月的帐理清传给主子看看。以后有了机会主子定当给您当面道歉赔罪。”
周忠诚听了也是没法,还好如今有了事做,内人新认了妹子,心情也好了,那身体定能恢复。人家有难处,也不去再强求了,就大大方方的说:“主子能给我这么多权,这是信任我的为人,我还去计较什么俗事,今儿个我吩咐厨房做几个菜,咱爷几个吃顿像样的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