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脸一阵红一阵子白,听了这些话,才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了,自己这个当家的,也不是什么说话都算话的了。二太太还没有表态,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王熙凤突然笑了:“对了,我想起来了,从前听过这奶嬷嬷的儿媳妇子说过,平儿你还记不记得了,有回,那柱儿媳妇说是她和咱们的大奶奶还是亲戚,听着像是表姐妹来的呢。怪不得呢,这老嬷嬷原来是大嫂子的亲戚,竟早不说出来,要是早知道你们有这么一层子关系,刚才平儿也是不敢这么大胆去审,去做主的。
太太也在这里,听着这话说起来,王嬷嬷也想着是亲戚的,才这么大胆子吧,拿着姑娘的东西不当东西,像自家的一样不心疼。唉呀,对了是大嫂子当着家呢,后台硬,出了事有人撑腰,卖了这么多姑娘的首饰头面,才罚了两个月的月例银子,说实话,咱府上的月例银子,人家哪里在乎,光这些首饰当的都能买间铺子当主子了。
以后当当顺手了,去拿了库里的东西出去当当都是有的呢,对了,平儿,你上回说的你和大奶奶还有二位姑娘整理咱们府上的库存,发现老太太指着要的几件宝贝不见了,这钥匙又不在咱们手里头,你们说,是不是…”故意拉长了腔调,停下来不说了。眼角却悄悄看着别人。平儿也是一边笑一边说着是,还不住地看着王嬷嬷点着头。
这夹枪带棒的话一说,那李纨不自觉地看了一眼王夫人神色尴尬,王夫人的佛珠子也是稍稍一停,呼吸也慢了一拍。
那王嬷嬷大声地叫着:“不关奴才的事啊,大奶奶,您一定要为奴才做主啊。”
外头一个媳妇子也没头苍蝇一样冲了进来,跪在地上尖着嗓门子说:“这事不关我们的事啊,二太太,大奶奶,您要给咱们做个主啊。奴婢是被冤枉的啊。那库房奴婢们是进都没进去过的。丢的东西,和他们没一点子关系。”
这女人正是王嬷嬷的儿媳妇,柱儿媳妇,在贾府里负责厨房的采买。刚好听说她婆婆在二姑娘这里被二奶奶审什么,心里自然知道是事发了,便一头冲了过来,哪知竟听到说是库存的东西,便只顾着喊冤叫曲起来。
王夫人心里有刺,再听不下去一句了,猛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说:“死奴才,不正经的老东西。活到这把岁数了还能做下了这么多事,竟还叫起冤枉来。你以为有了人给你求情撑腰子,就能无法无天了么。这里是贾府,轮不到你个奴才来行恶。怎么一家人都来喊冤,你就是真冤了么,你就能没事了么。今天不把你们都送到官府里就算是格外开恩了,还敢妄想着脱身没事。
珠儿媳妇,你是当家的,做什么事情,大家都在看着呢。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着公平公正。别动不动的想着是你的亲戚便去徇情枉法失了人心。这是贾府,不是李府,什么亲戚回那头再去认去。在那里是你的什么我不管,在贾府在这里就是一个老奴才。就得守着贾府的规矩。
这二姑娘是府上的姑娘,你嫁到这府里就是她们的嫂子,就得护着她们去,现在还想着外头的亲戚。凤丫头,你和平儿在这里给看好了,看着咱们大奶奶处理她的好亲戚吧。今天不处理好了,别说是你们大太太那边交代不过去,就是我也要破回例,做一回恶人了。”说罢,一甩袖子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