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三人稍稍收了泪水,薛姨妈悲悲戚戚地说:“蟠儿啊,你这是造的是什么孽啊,你看看,你娘现在都是多大的岁数了,你妹子还没个人家,你又出了这事,这以后可怎么活呢。”
薛蟠流着泪说:“娘,妹子,都是我不好,我该死,做错了事,也回不了头。不过,娘,儿子真的不想死啊,您还没喝儿媳妇的茶水,妹妹还没找到好人家呢,我没有亲手送妹子上轿子,我心里难受啊。娘,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我出去,这里我不敢再呆下去了,每天都有死人,我怕,我害怕。你们快去找姨夫啊,叫他来救我。”
薛姨妈擦了擦泪说:“蟠儿,你的事,连皇上都知道了,你姨夫那里也是没一点子办法了。找了,没有用啊。”
薛蟠着急地说:“那这次儿子难道是死定了么,娘,妹妹,我不想死,你们去想办法啊,别再这里哭了。再流一车的泪,也救不了我啊。”
薛宝钗气得不行了,她说:“哥哥,你的事,连皇上都惊动了,哪个还敢来救你,你当咱娘是神仙么,如果不是娘想了办法,今天我们还能在这里和你说话吗?你早就被人家押到城外边砍了头。你就会冲着娘大吼大叫的,你说说你长这么大,做过一件叫娘心里舒坦的事没有?倒叫她天天为你操心奔波,提心吊胆,哭天哭地的。你就没一点子悔改么。现在来看看你,你还是这样子。是想叫她死么!”
薛蟠听了这话也颓丧地低下了头,无力说:“那我就死在这里了,你们都回去吧。看我有什么用啊。不过是多哭几滴泪。”
薛姨妈伸手摸了摸薛蟠乱蓬蓬的头发低声说:“蟠儿,不是没有希望,你也别这样子。上次你妹妹去了北静王府里,见着了北静王爷, ”
薛蟠马上来了精神,瞪着两只大眼,急急地问道:“见到了他怎么样?娘,快说一说啊,到底有没有可能?”
薛姨妈拉着薛宝钗的手说:“王爷答应救你了。不过你的事有点麻烦,所以先叫你耐些心,总不会叫你没了命的。”
薛蟠喜出望外看着他妹妹说:“就知道妹妹有本事的。如今王爷若是看中了你,定不会看着我出事的。怪不得,这些天只审我,也没有定罪,也没有动什么刑用。原来,原来我的身份不一样了,这些人定是不敢了。哈哈,这回我不用死了,不会被砍脑袋了。娘,妹妹,你们一定要快点,催一催王爷,再不就是多拿些银子钱,上下去打点吧。反正以后,咱们有了王爷做女婿,还愁以后没铺子,要铺子也没什么用,娘只管吃香喝香的就是了。”
薛宝钗羞红了脸,急忙朝四处看了看,低声喝斥了一句:“小点声!不管什么就胡咧咧出来。”
又朝薛姨妈说:“娘就是这样,什么事都乱说,这八字还没一撇,哥哥还在牢里头,你就先说了出来。若是有人听到了,说是王爷暗地里徇情枉法,上下私弄,捅到皇上那里,到时候,不但哥哥没了希望,就是,就是王爷也会受咱们的牵连。哥哥这人,嘴巴一向没门,只是此事事关你的生死,有多严重,你自己也是知道了。”
薛姨妈一听,也有些后悔,不过是不想儿子活得太难过,早点把这好消息给他说一说,也是给他吃一粒定心药丸的意思罢了。
当下心里一急便对着薛蟠说:“这回关系到的,不只是你的命,还有你妹妹的终身幸福,还有娘后半辈子,你可得把嘴巴给缝结实了。要不,再有什么意外,娘真的是活不下去了。”
薛蟠看他们两个都是一脸郑重的模样,便保证地说:“放心吧,儿子还没有蠢到那种地步。只是你们赶紧去问一问啊,上回那个主审的大人无意间说,只要我们能筹出足够的银子,便可以买回一条命。娘叫人去打听一下吧。儿子等得心焦急。想早一点回去,孝敬娘的身边啊。”
薛姨妈点了点头,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外头的守门的人大声喊着:“时辰到了,要锁牢门了,快走,快走。”
三人又是悲悲切切地相互看着,眼中的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这一走,不知道下回什么时候才能相见呢。忍住悲痛,她们起身刚要走。
就听门外有人说话:“哪个在里头?哭哭啼啼的吵得人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