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林黛玉心想,这话说得,早一点叫他高兴,我看未必吧。以我这位资深亲姐姐的身份,可以肯定的是,弟弟若是早一点知道这消息,知道他这回还能跑到皇宫里去读书,我看他高兴怕没有一分,哭的心倒是有个十足足呢。不过,事情早晚也得叫他知道,毕竟他才是主角,才是当事人嘛。丑媳妇都难免见公婆。早些知道总比临时告诉他好一些,就是真想哭,也有个时间叫他哭个够去。
这里呢,三春看见两位当家的老爷走了,便呼地围了上来,嘴里不住地说着恭喜贺喜之类的话。
林黛玉好笑地说:“你们朝着我来贺什么喜,又不是我要去给人家伴读!再说,也只是一个伴读罢了,又不是真的中了状元。”
探春笑着说:“若是能成为皇子的伴读,那些个皇子们的师傅,个顶个都是极厉害的,林哥哥跟着他们一道子学习,早晚也是成大器的。再说,这京城里,多少达官贵人家的孩子还没有这福分呢。”
林黛玉心里品着这福分二字,不以为然。福和祸向来都是相伴相随的,哪里就有单单享福的。
这里老太太却兴致勃勃地叫邢夫人和王夫人都准备些东西,给星玉带着,宫里面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
王夫人转着佛珠子说:“依我看,竟还是不要白忙活了,那皇宫里头什么没有?咱们给的东西,到了宫里头,未必就能让人看得上,说不定,讨好不成,还被人看不起去。”
老太太眯着眼看着她说:“依着你,就是什么也不用带了?”
王夫人没吭声,邢夫人却站了起来:“老太太说得是,多少备些在身上,总是一点子心意。再说了,那些贵人们不说了,怕有些下人,他们成心为难,又是喜欢踩低就高,势利眼子富贵心的,多少给了,也好过活。若是光论贵重价值的,那咱们府上哪里有一件能入了皇上的眼。这东西东西的,送给人时,不过看的是个心意,这节下送给娘娘的东西,还不是咱们库里的,娘娘那里也没说什么啊,也全看在咱们的心意上。媳妇这就下去,挑选挑选,有能拿出来,也是给外甥一个心意吧。”说着行了一礼,便先自己走了。
林黛玉笑着说:“外祖母不用操心这些了,弟弟是去读书,又不是去送礼的。只带着随身所用的东西便可以了。不用大张旗鼓的了,跟搬家的似的,叫人看了笑话咱们。”
老太太却是脸色不大好看了:“王嬷嬷,你带着黛玉先回去收拾吧。看看有什么该添该减的,给备好了。到皇宫里头,那都是别人的东西,哪里有自己的东西可心称意。他们都是小孩子家的,懂得什么呢。”
林黛玉听了这话,便赶紧起来,三春也趁势一起告辞,几个一同回到了清爽阁里。
老太太端起桌子的茶水喝了一口。看着王夫人还没有起身的意思,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就连大儿媳妇那样手紧巴巴的人都晓得锦上添花,不管送什么东西,总算会妆点一下门面子吧,也是正常人行事的样。
这二儿媳妇今天是怎么了,动不也动的,打算在自己这里念成佛祖菩萨么。王夫人看到老太太在看她,便急忙站了起来说:“老太太,媳妇这里正想着外甥明天正好进宫,以后在宫里出入着也会多了,倒是想着拿些什么东西给娘娘捎去,本来,也正是有些东西想给她呢。一并带去,想着也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