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说来,不谛于惊雷。老太太刚刚有些精神头,又被这事给吓得晕头转向起来。一边扶着鸳鸯的手便直哭起来:“这可如何是好啊,这孩子,就是凤丫头的命啊。叫我怎么给她说?这孩子直恁地命苦。我的天啊,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一个孩子也不放过。叫我这几十岁的老太婆活着有什么劲啊…呜呜,我可怜的凤丫头。都怪她, 我去打她去,我要打死她,为什么要害我的凤丫头,为什么要害她的孩子啊。”一边说,竟拿起了棍子,找人要去拼命。
鸳鸯急得不行,可是又没有办法,只好劝着说:“老太太,现在您可不能哭啊,太医都说了,已经没了动静,孩子虽重要,可是二奶奶的命还更重要些。不过呢,依奴婢看,还是赶紧把二奶奶挪回去才好啊。这事,这里还睡着宝二爷,才刚醒来,身子也虚着呢,怕阴气重,有晦气不吉利呢。别的事,咱们以后再说。”
老太太一听正是这个理,赶紧叫几个婆子抬来一个春藤条椅,七手八脚的,把嚎叫不住的王熙凤给抬到了她的屋子里。
鸳鸯又悄悄把太医的话告诉了平儿,唬得平儿半天没动弹。
亏了鸳鸯打醒了她:“死丫头,还发什么愣,不赶紧地去照顾你主子。没见你主子都快没命了么。去叫琏二爷赶紧地回来吧,还有稳婆子,叫上二个来。烧水熬药,哪件不要你去操心安排,快去吧。”
这里,药被强行灌了下去,王熙凤已经疼得脱了形,泪水混着汗水且不说了,整个人都是水津津的,主要是心里难受啊,孩子,肚子里的孩子,竟没了命,叫她怎么接受得住呢。
可怜她竟是两手拼命的抱着肚子不撒手去。一边平儿看得泪流满面,一边劝着她,叫她放松些。
外头的贾琏听着这人不住的叫着喊着,也听老太太说了孩子的事,气得他,不住地骂着李纨黑心,又不耐烦听着屋子里的哭喊声,便忍不住跑了进去说:“嚎,嚎,嚎你娘的丧呢,孩子也没了,还有劲喊。臭娘们,一点子用也没有! 一个死孩子也生下不来。废物一个。”
王熙凤听了这话,两眼一白,直接晕了过去。
平儿也顾不得许多了,两手猛掐着她的人中,竟是一点用也没了。
贾琏看也不看她,冷冷地说:“都还去慌什么,掐什么,死了倒也干净了。真是他娘的晦气得很。”
平儿流着眼泪站了起来,大声地说:“二爷,你还嫌二奶奶受得罪不多是吗?人都成了这样子,你还说这样没良心的话来伤她的心。她为了你,为了孩子,操了多少的心,吃了多少苦,现在命都不顾了,你还说这样的话来折磨她。你还算是人吗?有一点良心吗?”
“啪”,贾琏伸手打了平儿一个大巴掌:“小贱人,你也敢骂起二爷我来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也不看看你的身份。不过一个丫头,怎么的,我就骂了,就是说了,她有能耐就生个儿子出来,别给我整个死的下来啊。晦气得很,老子不想看到你们,在这里白站着,不如去春红院里喝上几杯。省得看到你们两个没用的玩意儿,若得我一肚子气。没死,别叫人去找我!找也不回来!”一头说,竟一甩手,径直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