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却不阴不阳地说:“那可不行,宝玉是大家子少爷,怎么能这样子呢。这外头的王爷,公子的,常常见面的,传了什么闲话也是对他有很大的影响的。你不考虑自己的孩子,我还得为自己的孩子想远一点呢。以后若是再这样子,宝玉,你就等着挨板子吧。”
这话什么意思呢,不但薛家母女的脸子挂不住,白了起来,就是林黛玉也听得清楚明白了。
这怕是,要他们以后记得住各自的身份,从前来时那会子,想成为亲上加亲,听着怕是有点困难了。
贾宝玉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便哧溜下了炕,对着林黛玉说:“林妹妹,走吧,正是要吃中饭了,咱们到老太太那里吧。”
王夫人脸色缓了缓才说:“外头在下雪珠子,走路当点心,你林妹妹还小,身子不大好,你看着些路。”正好心苹抱着件大红鹤氅过来,还拿了个手炉子。
林黛玉便笑着说:“这一点点的雪珠子,你们还巴巴的送来这个,怕府上的人不知道我怕冷一样。”
王夫人笑着说:“这大姑娘,人家好心来送东西,原是担心你,你的身体却是实实的比他们都弱些,你倒还这么说,你的丫环是够细心的,你们瞧瞧,这宝玉身边的丫头,哪个想到这头上去了,都是那木头人子,不说不动弹。好了,正好,穿戴了,一起送到老太太那里吃饭去。”
贾宝玉便耐心地等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林黛玉。这大红的鹤氅配着她娇嫩粉白的皮肤,真是吹弹即破,比那天空中飘落的雪花还要轻盈几分去,一口气出得大了,真怕吹化了去。
林黛玉抱着手炉子,轻声地说:“宝哥哥还不走么?还是要等舅母一起?”
王夫人摆着手说:“你们自去吃饭,我今天吃斋,不去前头了。哪里要你们来等了,快走吧。没事,天气不好,不要来回的跑了,这里又远,还有个大池子边要过的。都跟着惊醒些,长点眼色子。”
贾宝玉引着林黛玉笑眯眯地自去了,看也没看薛宝钗一眼去。
王夫人看着人出去了,便对薛姨妈说:“妹妹,你以后有什么短的,只管朝我开口,这贾府里再穷,也少不了你们娘俩的一口饭。不过,你们这铺子一卖,这皇商的名头也算是白担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啊?这日子可得过啊。”
薛姨妈叹息着说:“我的好姐姐,你也看到了,这不是为了蟠儿么?听琏儿也透露过,说是什么案底一销,便可以放回来了。什么事也要走一步看一步吧,等儿子回来,再商量商量。”
王夫人看了宝钗一眼说:“说起来,这蟠儿也够害人的,好好的一个家,生生被他糟蹋没了,这不光是他,还有钗儿,也被他害了呢。先不说一个好好的机会,选秀,进宫,现在,为了他,竟是把铺子都要一发给弄没了。你看看吧,这京城里可不是穷人呆的地方,娶媳妇嫁女儿的,都讲究个门当户对,光凭着长相那也是吃不开的。蟠儿若是能回来,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看着薛姨妈不作声便接着说:“唉,本来,你是我的亲妹子,你们住在这里呢,也没有什么的。有我一口稠的,就有你们一口稀的。只是,最近,琏儿要娶姨娘,还一气娶三个回来,咱们是大家子,不能让人小瞧了去,虽然一顶轿子接来便是,只是,老太太说了,琏儿现在可不比从前,在衙门里做着官,有着脸子,这姨娘娶进来,也不能不声不响的。只是凤丫头的脾气,你也知道,怕是住在一处,会过不安生,三天两头的闹腾,就不好了。老太太就想着给他们另找一个地方,说来说去,也就是这里,还算合适。我也说了,这是你们正住着,别的地方,也不大好,唉,这老太太直叫我拿主意,我虽是个不当家的,不过,这大主意还是得听老太太的。真是叫人为难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