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点着头说:“我知道,你心里是不愿意作这里头的太太,姨娘的,光凭这份心,姐姐,我就喜欢上了你。我说话在这里搁着,将来,若是你有了喜欢的人,只要给我说一声,咱们就欢欢喜喜的送你出门子。”
鸳鸯红着脸,低声说:“我原先还道小姐是个大家千金,这种话也说得脸不红。叫人听到了,脸往哪里搁,亏了嬷嬷在这里,也不管上一管。”
王嬷嬷严肃地说:“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为何要脸红?哪个姑娘大了不嫁人?就是小姐,再等个两三年,不一样也要找个人家。”
这下子林黛玉也脸红了起来,鸳鸯吃吃地笑了起来,来时那沉甸甸的心情,在这里一下子解了下来,轻松了许多,她心里感叹道,原来说真话,真的好舒服啊。
果然,皇上听了贾政的话,再看了林如海的折子,当即便叫他面圣问话,一看这人,饶是他经历过风风雨雨,也被吓了一跳,这面前的人,还是当年自己御笔亲点的英俊探花郎吗?此时如果有人敢来说,这人是贾政的死了二十年的老爹爹,他也敢信。
林如海有气无力的呼了一声万岁,皇上才醒了过来。当下走到他的面前,仔细地看了看林如海的脸,灰,暗,黑,处处透着死气!这人,这人,还是当年那个众官面前,侃侃而谈,潇洒英俊,玉树临风,勇夺自己心上人的那个林如海同仁?这,这人生也太无常了吧。
他关怀又不失威严地说:“林爱卿,你,你这是怎么了?”
林如海欲语泪先流,哽咽了一回说:“唉,皇上,微臣有负皇上圣恩,愧对皇上的重托啊。”一头说,一头还假装咳了几声,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手帕子,胡乱抹了一把。
皇上吃惊地说:“爱卿,你是为国操劳过度啊。唉,是朕害了你啊,你这个样子,叫朕如何心安。来人啊,宣太医。”
林如海假装感激涕零的样子,诚惶不安,又要挣扎着去跪下叩头。皇上摆着手说:“爱卿是国之栋梁,为朝廷尽责尽力的做了这多年,于公于私都不要和朕客气了。”
林如海哆嗦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票,颤抖着递到皇上面前说:“皇上,这是微臣在江南的盐税上交国库。总共是三百万两,比起往年,臣实在是有愧啊,竟然在私事上,耽搁了许多,望皇上体谅。”
皇上示意张公公接过这叠银票,他感叹地说:“唉,自打爱卿替朕坐镇江南,这一年的税收竟比先帝在时三倍还多,这全赖爱卿一片大公无私的心啊。国家有你,朕心安矣。”
林如海诚惶诚恐地说:“皇上,微臣不敢当啊。这都是皇上治国有方,恩威天下,四海升平,老百姓安居乐业,这江南的税收,才会比往年稍好一些。只可惜,微臣竟然无法再为皇上效力。”
皇上摆着手说:“爱卿正值当年,正是为国大用之时,何出此言。”
一边的张公公偷眼看了一眼林如海,心道,这个样子,还叫正值当年?那皇上看我的样子,不是年轻力壮,青春年少了!没想到咱家活到这岁数上了,竟然返老还童了!想归想,那脸上,却是丝毫没有一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