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还是他先冒犯了我的尾巴，才会被我挖去双眼的。
朱谷生稍一联想，大致能猜出事情始末来。怕是这美人鱼夜半出来，被那小厮无意撞见，突然见到一人身鱼尾的物种，那小厮如何不惊惧，多瞧了几眼那美人鱼的尾巴，估计就被那美人鱼给气到了，生生就挖去了他的双眼。
只不过，作为妖物不安生修炼，出现在人间，还狠毒的出手伤害百姓，这就是朱谷生不能容忍的了。
“你作为妖物，不乖乖待在你的地盘，出来吓人做什么？”
美人鱼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低头用手细细抚摸她那修长的尾巴，语带骄傲：“我乃千年美人鱼，我的这条尾巴是我身份的象征，它要我的悉心呵护。每日吸收日月之精华，还要带它欣赏外面的美景，碰到那些不知死活的亵渎之人，我自然要给他们好看！”
这语调，这自恋，苏欢听的不由赞叹：“道长，你这算不算是棋逢对手啊？”
“呵，她会是我的对手？”
“在自恋方面，你们是半斤八两。”
“擦，滚蛋！”
美人鱼名约欧诗，的确是上千年才衍生出的一条上等人鱼，几千年的修为已是不易，加之她的身份特殊，在妖界，她确实是个备受追捧的存在。
眼见苏欢与朱谷生拌嘴，，又将她不给落在边上，欧诗自然不愉。
“我说你们设法将我逼出，就为了在我面前逗趣？”
他们明明是在争辩好不好，哪里是逗趣了？不懂人话的蠢鱼。
朱谷生也不愿在跟她废话，既然已知凶手是她，作为道士万没有无视的道理，就算这美人鱼瞧起来模样不错，可到底她已有伤害人类的手段，留下她，只会给百姓带去未知的隐患。
朱谷生提了提袖子，脸上已经不复之前的玩笑，“美人鱼是吧，老子是个抓妖人，今日算你倒霉遇上了我，还是祈祷你下世生在个好人家吧。”
苏欢听着他的话只觉耳熟，在一想，擦，这不是他第一次见自己的时候说的话吗，敢情这还是他的口头禅啊。每次抓妖，都要来说上一句？
朱谷生的话却没有给欧诗带去任何的害怕，她依旧在水中轻轻摆动着尾巴，冬日的荷塘四周一片荒芜，并没有任何的遮挡。她一人立在那里，显得十分怪异。
“你要收了我？你竟然说要收了我？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道士？我何时惧怕过道士？”
朱谷生平生最恨被人瞧不起他，许是幼年的阴影太重，别人瞧不起的目光总会叫他想起从前，那是他最为忌惮，也最不愿想起的从前。
“你个妖孽，受死吧！”
别说欧诗，就连苏欢也没有料到朱谷生的突然出手，那桃木剑直直冲着荷塘里的美人鱼射去，带着朱谷生精湛的法术，在黑夜中闪出一道精光。
朱谷生的术法确实不错，可也仅是不错。当桃木剑的一端被水中的人鱼轻巧的握在手里的时候，不仅苏欢，就连朱谷生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就凭你？”
不屑的口气踩在朱谷生的痛脚，他跳起来叫嚷：“肯定是老子刚才没有使力，你且等着，等我重来一遍。”
这简直了，苏欢不忍直视，实在觉得作为朱谷生的同伴，她也好生丢人。而那人鱼也未在给他们机会，双手合起继而朝着他们甩出法术，那也不知道是何法术，落在朱谷生身上的时候，直接叫他定在了原地。而后面的苏欢也未能逃脱，感觉到身上不能动弹的时候，她在心里哀嚎，完了完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抓妖不成，还到将他们两人给搭了进去。想想这人鱼对那小厮的手段，苏欢就觉的眼前一片黑暗。呜呜呜，公子，快来救命！
欧诗从水中跃出，落在清冷的地面之上。那长长的尾巴却似人的双脚一般有力，直直的撑着欧诗的身子，让她直立于人前。
她的行走是靠滑行，滑到朱谷生面前，仔细瞧了瞧，嗤笑道：“我还以为是个厉害的道士，原来竟不过是个法术还未出师的菜鸟你，你师父竟然放心你出来抓妖？是对你太过于自信，还是觉得，妖怪都是那般好欺负的？”
“擦，老子一时大意落在你这妖孽手上，要杀要剐一句话，我才不会有半句哼哼。”
“哼，法术不行，口气到大。”欧诗又不禁伸手去抚上她那光滑尾巴，得意道：“我在这里待了近千年，实在是太寂寞了，不若，就拉了你去陪我解闷？”
“你个板板，老子宁愿死都不会给你做伴的！臭妖孽！”
被嫌弃的欧诗很不高兴，她不高兴，朱谷生就觉得身体越发紧实，快要勒的他透不过气来了，被连带的苏欢更是在后面叫唤。
“道长道长，这位人鱼姐姐貌美如花，你也不吃亏呀，答应她答应她吧！”
被拖后脚的朱谷生气急，“你个蠢猪给我闭嘴！”
欧诗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吵嘴，抽空睨了眼后面的苏欢，漫不经心道：“哟，百年猪妖？倒是稀奇就你这道行还能现为人形，还敢在人间晃荡，竟然还与一个道士在一起？”她那眼底闪烁的兴奋，让苏欢老远都觉得害怕。可是在如何害怕也躲不过这欧诗的好奇。
不过眨眼，这人鱼就移到了苏欢面前，上下瞧了瞧，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看你身上的气息，你在人间很久了吧，怎么，不过百年修为，不在妖界专心修炼，在人间逗留这么久，缘由是何？”
“人鱼姐姐，我说实话，你可以放了我吗？”
欧诗好笑，提起自己精致的双手在面前欣赏，“我只知道，你若是不说实话，我当下就挖去你这漂亮的一双大眼睛。”
苏欢成功被吓住，哆哆嗦嗦的开始回话：“这，这家府邸的主人前世与我有过救命之恩，阿阿阿，阿婆说若是不还了他的恩情话，我就不能修炼成仙了。”
“这家府邸的主人可是苏言明？”
“你你你，你知道公子？”
面对苏欢的疑问，那人鱼竟然陷入了沉思，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是满满的懊恼，在看向苏欢时，已经不似之前的冷傲。
“你与那道士来找我，可是苏言明授意的？”
“不，不是的；是你挖去了府上一名小厮的眼睛，公子为了查出凶手费了很多心思。道长，道长闻到了你身上的气息，说这事情不是人所为，我不想公子到时候为难，就和道长前来找你了。”
“苏言明在查我？”
“公子，公子他不过是个凡人，不会将你如何的，你千万不要觉得他是威胁，千万千万不要找他麻烦呀！”
欧诗浅浅一笑，似是松了口气。她手指一点，苏欢就觉得身上一松，舒出一口气。
“小姑娘，既然你是要向苏言明报恩的，我也就不为难你了。至于你说的，挖去那小厮双眼的真凶，你也不要追究了。是那小厮罪有应得；若非是他对我的美貌生了垂涎之意，我也不会挖去他冒犯我的一双眼睛。苏言明那里嘛，没有线索自然会不了了之，也许他会生疑，可他这辈子都不会有想明白的那天，等他百年之后，一切事情，他自然会清楚明白的。”
“你是说，放，放我走嘛？”
“嗯哼？”
“因为，因为公子是我的恩公。”
“聪明。”
“那，那你和公子，是什么关系呀？”
不期然苏欢竟然会注意到这点，欧诗一愣，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正巧不远处有人提着灯火走近，欧诗远远就闻到了那人身上清冽的气息，慌忙一转头，扑通一声就钻入了水中，再不见踪迹。
而苏欢腿软的跪倒在地，抬头一看水面上的几许波纹，几分愣神。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出乎意料。
阵阵脚步传来，出现在苏欢面前的，是她最为熟悉的底料布纹，往上看去，公子如墨的双目落在自己身上，那其中深不可测的用意，是苏欢如何都看不出的真相。
“你在这里干什么？”
“公子，我，我，我在赏月。”
苏言明眼底一黯，看着她吓得惨白的小脸还要硬着头皮对他撒谎，心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跪在地上赏月？”
“显得我，虔诚一些？”
苏言明不在言语，将她从地上带起，看着她神色苍白，双臂还在无意识的颤抖，不由微愠：“苏欢，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太过清闲，所以才总想着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
“没，没啊。”
“从明日起，你给我待在房间学习琴棋书画，我亲自叫人来教。”
……
没想到，小时候不曾被逼学这些的苏欢，长大了，竟然还有被教学的一天。
苏言明深知她也走不动了，索性将人横抱起，大步送回她房间。
“公子，能不能，不要学那些呀？”
“我也是为你着想，生生待在房间里也实在无聊，不如学这些好打发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