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斥责声一起，殿中立刻安静下来，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心中却都是颇为得意。其中以姚笙笙与刘贵人为甚。
姚笙笙心慕南宫轩，肖想皇后的位置已久，在宫中已经不是秘密了。而刘贵人则是因为昨天见了苏妙菱之后，担心她的美貌会独宠宫中，索性先下手为强。既然已经做了出头鸟，她自然一定要把苏妙菱踩下去。
苏妙菱缓缓巡视了殿中众人一眼，自然没有错过姚笙笙耀武扬威的神情，和刘贵人唇角的笑意。
不过，她最感兴趣的还是满头黑发，看起来最多四十岁的太后娘娘。这么年轻的太后，居然能生出南宫轩那么大的儿子，那岂不是十几岁就生孩子了？虽说对早知道古代人婚嫁的早，苏妙菱还是不禁在心中摇了摇头，早婚早育要不得啊少年少女们！
早在殿外她就知晓了此行不啻于鸿门宴，此刻自然不会对太后的斥责有什么意外，神色不变地屈了屈身子：“回太后娘娘的话，妙菱怎敢藐视您？只不过妙菱出身乡野，对宫中规矩多有不了解，还请恕罪。”
不就是想借着身份说事吗？她索性自己点明出身，看她们还有没有脸面追着不放。
苏妙菱很清楚，自己青楼出身的事情必定是瞒不过太后的。不过，宫中应该也不会有像李芸儿那样缺心眼的人，直接把这件事点明。毕竟，自己是南宫轩带回宫的，又是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倘若抓着自己青楼女子的身份不放，丢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的人。
当今圣上微服私访逛青楼，这样的消息如果传了出去，必定会引起轰动。那样的场面，想必作为皇上生母的太后，也不会喜闻乐见。
果不其然，在苏妙菱这样说了之后，太后的神色反而又缓和了些。在太后眼里，苏妙菱就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女子，如果她非要装什么大家闺秀，可能太后还会更加厌恶，如今她一句话便承认了自己的出身低，太后反而不愿过多计较了。
毕竟是自己那个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儿子第一个带回来的女人，只要苏妙菱不是太过出格，或是行为不端，她也不想过多插手。
说白了，不过是后宫佳丽三千人再多一个苏妙菱罢了，太后并不把她放在眼中。
之后，太后又随口问了几句南宫轩二人在宫外的情形，苏妙菱不卑不亢，一一应答。她这样的表现，倒是让太后对她的看法又好了许多。
眼看着鸿门宴竟然又融洽起来，姚笙笙可坐不住了。她一向脾气火爆，不少世家贵女都吃过她的亏。只不过她素来与李芸儿交好，又有着太后侄女的身份，才能够一直在京都飞扬跋扈，无人匹敌。
从座位上站起来，姚笙笙三步并两步冲到了苏妙菱面前，用手指着她说道：“苏妙菱，你别以为没人知道，什么太子表哥的救命恩人，你不过是怡红院的头牌小染罢了！”
姚笙笙说话时像炮仗一样，声音大且语速极快，让人拦都拦不住。
一语惊破千层浪！
姚笙笙的话一出口，殿中顿时像是炸了锅一般，而刘贵人的声音更是尖利：“什么，她居然是怡红院的头牌！”
即使殿中都是女子，可是这怡红院三个字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更别说还有头牌二字。没吃过猪肉还没听说过猪吗？殿中人看向苏妙菱的目光立刻变了，其中最多的便是嘲讽与厌恶。
就连进宫之后一向最能端的住的越嫔也不淡定了：“姚小姐此话当真？”她乃是太傅之女，被太后娘娘亲选入宫的，更是宫中现下位分最高的人，所以一直自持身份。虽说她有些嫉妒苏妙菱能够被南宫轩另眼相看，却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皇上嘛，没有这个苏妙菱，也会有李妙菱，王妙菱。
可是，她能够接受多一人分宠，却不代表能够接受和青楼出身的女人一同侍奉君主。毕竟，她可是太傅之女，出身书香世家。
没想到还真有像李芸儿一样的二货！
苏妙菱忍不住抚额，是她把宫中这些人的段数都看的太高了吗？原以为再不济也是绵里藏针，暗地里你来我往开启嘲讽的。这倒好，什么大家闺秀，比起泼妇骂街也高不了几个段数了。
不出意外地看到太后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苏妙菱叹了口气。虽说这层遮羞布是姚笙笙扯下来的，可毕竟与自己有关，若是真让南宫轩丢了人，太后可不会埋怨自己的娘家侄女，只会记她这个青楼女子的仇罢了。
虽然她打心底里并不愿做那种隐瞒自己出身，强装高贵的人，可如今这样的情形下，她还真不能承认。
“姚小姐怕是……”苏妙菱刚一开口，就被姚笙笙打断了。
姚笙笙在众人面前点破了苏妙菱的身份，又听到刘贵人和越嫔等人震惊的话，心中正得意的飘飘然，听到苏妙菱说话，不假思索地就打断了：“像你们这种出身卑贱的人，怎么配跟本小姐呆在一块？依我看，你还是回你的怡红院接客去吧！”
先前姚笙笙说破了自己的出身，凭心而论，苏妙菱并没有多大的气愤，毕竟她说的是事实。然而现在，她却是怒上心头。
“的确，像我们这种人，自然是不适合跟姚小姐呆在一处的。”苏妙菱刻意咬重了“我们”两个字，清泠流畅的声音如同山间泉水：“姚小姐在京都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张扬跋扈，肆意妄为，便是螃蟹见了姚小姐横着走，也得让路了。”
姚笙笙虽然为人跋扈，却一直是以贤淑女子自居的，毕竟她可是一心盼着皇后之位，如今自然是急了：“你别胡说八道，本小姐可是兵部尚书之女，镇北大将军更是我的亲哥哥，你再敢乱说，当心你的贱命！”
话一出口，姚笙笙自己的脸色便白了。
一时激动，居然把在京都里的那套说辞搬了出来，这下倒好，在太后面前的贤淑形象怕是要毁了。
丝毫不介意姚笙笙恶毒的目光，苏妙菱浅浅一笑：“那镇北大将军还真是倒霉。”
居然有你这么个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