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匆匆忙忙,去时却是悠闲缓行。
四辕马车内,苏妙菱正靠着车壁翻着手中的医术,南宫轩则在处理一路上景国传来的消息。原本待月与盼月二人应当也是在这辆马车上伺候的,不过却被苏妙菱赶到了后头的那辆车上。
苏妙菱知道,即便两人和自己处的不错,但是在她们心中终究是有主仆界限的。如果和自己待在一处,盼月还好一些,待月就免不了时刻关注她,为她端茶送水。古代出个门实在不易,马车虽已垫了厚厚的毡毯和动物皮毛,但也绝对算不上舒适。还是让她们自己待在一辆马车上,也能放松一些。
这时,车轮下似乎是碾到了石子,马车猛地一晃,没有防备的苏妙菱立刻往前一栽,险些从座位上跌到地上。好在南宫轩即使拉住了她的衣领,她才逃过一劫。
只是衣领却被拽开了,咳,露出了一角浅青色。
南宫轩摸了摸鼻子,看着苏妙菱正揉着磕在壁上的左臂,不知道该不该提醒眼前迷糊的小姑娘。
秉着君子之行他倒是未曾多看,只是手中已经被暗七整理好的消息,也怎么看不下去了。终是忍不住轻咳一声:“菱儿……”
苏妙菱不明所以地抬头:“嗯?”
“你衣裳开了……”
低沉沙哑的声音真是醉人啊,苏妙菱默默在心中感叹,觉得自己已经成功地被南宫轩培养成了声控。只是,他刚才说的什么来着?
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苏妙菱抓起身后的靠枕就砸了过去:“流氓!”然后侧过身整理着衣裳,脸却是悄悄地红了。
南宫轩轻轻松松地接过砸来的抱枕,嘴角勾出愉悦的弧度。
整理好衣裳,苏妙菱拿起掉在一旁的书。打算继续看时,才发现待月特地给她准备的靠枕,还在南宫轩手里。她伸手就去抢,结果对方将手一抬,她扑了个空不说,还栽到了南宫轩的怀里。
“投怀送抱?”仍然是富有磁性的声音,虽然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咬牙切齿。
无视南宫轩不怀好意地调侃,苏妙菱刚想从他怀里起身,就又被按了下去。靠枕已经被南宫轩扔到了一边,双臂一合,苏妙菱便被禁锢,无处逃身。
陡然被抱住,对方具有侵略性的气息就围绕在身边,心慌的苏妙菱想挣脱,没曾想一抬头就撞到了对方的下颌上。她是头顶撞上去,倒也不疼,只是看着南宫轩如玉的俊颜上红了一片,她立刻心虚地伸手去揉。心中有些庆幸自己一向不爱带首饰,因为先前在车内睡了一会,她就把梳好的发髻也拆了。
若非如此,恐怕就不是红了一片这么简单了。
想想如果换成了刘贵人,那一头的钗环珠翠,直接就把南宫轩扎成筛子了……
脑补了一下血腥暴力的残忍画面,她默默地为南宫轩点蜡。
只是她却完全没有想起,如若不是她,换做任何人就连南宫轩的身都不进不了。
看着怀中的苏妙菱一边给他揉着下颌,飘忽的目光与幻变的脸色无不说明了她的心不在焉。习惯了对方心思的发散,南宫轩抓住了对方已经滑到了他喉结处的手,声音十分无奈:“菱儿,你再继续就真的是投怀送抱了。”
这下倒好,人还没挣脱,手也被抓住了。
两人之间距离不过咫尺。从前在宫中时,南宫轩的御书房里一直燃着龙涎香,以至于他身上也总是带着龙涎香的气味。住在映月宫的这些日子,苏妙菱不喜欢熏香,殿内从不燃香。
可是,她却嗅到了一种让她十分安心的味道。
想起这人从前永远板着一张脸,声音也冷的拒人千里之外,再对比现在的情形……
她缓缓抬头直视南宫轩的眼睛,带着些小心翼翼地问道:“南宫轩啊,你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南宫轩摩挲着苏妙菱白皙柔嫩的手回答道。
“那你最近怎么变得……奇怪?”苏妙菱纠结地找着合适的措辞。
一只手揽着扶柳细腰,一只手握着芊芊玉指,南宫轩的心情格外好:“我哪里奇怪了?”
苏妙菱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以及对方说话时颤动的喉结,吞了吞口水:“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最近和人相处的时候太热情了吗?”热情地让她有些吃不消。
这时,马车外传来暗七的声音:“主子,玉阳县的官道正在修整,咱们是等等还是绕路?”
“多久?”
“若是等官道修整好,估计需要半月时间。”跟在南宫轩身边许久,暗七已经对他说话的习惯了如指掌。
马车内,南宫轩的声音仿佛带着冰碴:“绕路。”
暗七得到了答案,就领命离去了。
苏妙菱则默默垂下了头。
和人相处太热情什么的都是错觉,明明只有在自己跟前才会吃错药……
趁着苏妙菱低头的时候,南宫轩食指微曲,搁在挺立的鼻梁上,遮去了眼中一闪而逝的心虚之色。
他当然不会告诉苏妙菱,这些都是当初听小富子说起来的。
虽然小富子是个太监,不过涉猎的方面倒是甚广,青楼楚馆他清楚不说,连怎么讨好女人的心他都有一套手段。南宫轩当然不会刻意听这些,只是当时母后一直逼着他立妃,小富子受其感染,便也时不时地在他面前,说起怎么样才能成功地追到媳妇。他素来记性好,就连当时直觉聒噪当做背景声的话,也隐约记得不少。
比如:性子再冷,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也要尽量的多笑,多说话,毕竟谁也不喜欢和冰块呆在一起。
南宫轩反思了一下自己,他和苏妙菱在一起相处的时候话似乎是少了一些,嗯,以后主动一点。至于多笑,这个完全不需要控制,毕竟看到苏妙菱他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还以为南宫轩在思考什么重要事情,苏妙菱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可看他如此专注却也没能人心打扰,只悄悄地将自己的医术勾了过来,拿在手中继续翻。嗯,虽然没有了待月做的靠枕,不过这个人肉靠枕倒也不错……
被认为认真思考国事的皇帝陛下,还在回忆着小富子之后的话……
一时之间,马车内只有苏妙菱翻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