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错的时候往往容易做出错的决定,这是我后来深信不疑的一句话,而且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能错,但有些事情绝对不能错,也没有赎罪的机会。
约见虫子无疑是一个错误,不可宽恕。
虫子接到我的电话,低沉的声音一下似乎有些兴奋起来,在电话那头喊:“你在哪儿呢?我正郁闷呢,一个人在街上溜达呢。”
想不到这个夜晚不仅仅我一个人睡不着,果然孤独的人都是可耻的。
我们约在《夜难寐》酒吧见面,《夜难寐》的霓虹灯在夜色中远比其他酒吧的灯暗淡了很多,尤其那个寐因为年久的关系已经脱落,在夜晚黑黑的没有一丝生机,亮着的只是夜难那两个字,夜难,也许最贴切我现在的心情。
这个酒吧我曾经去过一次,还是大二的时候,那时候日子过得无忧无虑,每天上课,晚上的时间休闲的无法消遣,那时候果果已经换了她第n个男朋友,有天晚上又失恋了,对于她的失恋我们已经司空见惯,要是超过3个月她不失恋我们都会觉得奇怪,平时还会开玩笑:“唉,你怎么还没失恋?”然后就为她倒计时。
那次来酒吧也是源于果果的失恋,果果每次失恋都为我们带来不少福利,要嘛请吃饭,要嘛喝酒,反正总得想法设法的犒劳我们,好像她的失恋给我们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创伤,以至于有段时间我们特渴望果果的失恋,看看大学无聊的生活……
酒吧里暗淡无光,我来早了,只好找了一个角落里的地方坐了下来,服务生不知道从哪里就冒了出来,似乎他们早就守株待兔的守在哪里,我说我还在等人,等会儿点单,一直以来我对于点菜这些其他女孩乐此不疲的嗜好深恶痛绝。
酒吧里的音乐非常迷离,混合了几种音符交织成似诉似泣的低吟,其实这里的氛围更适合分手。
想到分手,我再次想到肖楠,我和肖楠分手了吗?我不知道,一直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好像我们至始至终就没有开始过一样,但跟肖楠在一起的时光,总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起,非常清晰,人说女人的初恋一生难忘,我想是的,在我的生活中,肖楠是第一个闯进我内心世界的男人,我没有来得及好好的端详他,他就走了,但我一直觉得这不算分手,我一直等他,一直给自己找出很多等他的借口……
虫子来了,在四处逡巡着,我觉得他苍老了很多,样子萎靡,身体甚至有些佝偻,这一瞬间我更加的确定他真的应该是50岁的年纪,不应该是30多,30多的男人那像他这样一副历经沧桑,饱经寒霜,我看着他可怜寻找的样子那么无助,只好站起来举手示意。
原来我发现这么多年,真正能在这个城市可倾诉的人好像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我有些奇怪,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的,我追溯我的记忆却找不到任何的理由,但是就是觉得这样一个男人在我和他面对的时候,我警惕的那根弦才会慢慢松下来。
也许虫子身上有很多跟父亲相似的地方,但只是我没有找到而已。
虫子问我喝什么?
我说:“随便。”
“喝酒行吗?”
“行!”
“喝什么酒?”
“随便。”
“随便没有?”
“那就随便?”
“那喝洋酒好吗?”
“随便。”
“你怎么了?”
“没事儿。”
“看你不开心,你怎么了?能给我说说吗?你是不是哭过,你脸色不好,憔悴。”
“我没哭,我不会哭了,我没事儿,挺好的,你倒是看着很低落,怎么了?”
“离婚了。”
“哦。”
“心情不好,儿子还小,我实在受不了她了,就离了。”
“哦。”
“你在听我说话吗?”
“哦。”
“那你听到我说我离婚了吗?”
“听到了?”
“你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我奇怪你们为什么不爱却要结婚。”
“我们爱过。”
“那相爱为什么要离婚。”
“这就是婚姻。”
“哦。”
“你怎么又哦?”
“我不懂婚姻。”
“我觉得你迷迷糊糊的,也是,你还是小女孩。”
“我不小了。”
“你小。”
“我真的不小了。”
“好好,你不小,你很大,你比我老,对了,不是说我离婚的事儿呢吗,怎么又扯到你大小的问题上了,你不懂什么是婚姻,有时候婚姻跟爱没关系。”
“有关系。如果我不爱对方,我就不会和他结婚。”
“你爱的你一定就能和他结婚吗?”
“我会。”
“你是天真。生活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们都沉默了,不知道再怎么说了,是的,他的婚姻我不懂,我甚至不懂为什么男人和女人明明不爱却要结婚,还要生下孩子,我不懂既然相爱为什么还要离婚,以至于将孩子抛向任何一个人,我至今恨任何一个抛下子女的父母……
沉默的时候,虫子要了一瓶芝华士,我知道这种酒在酒吧很流行,我们曾经和果果也喝过,勾兑了很多红茶和冰块,果果喝的时候还要勾兑些苏打水,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味道,我看虫子将服务生摆手喝退,亲自要勾兑,忽然抓住酒瓶,我说:“我能喝点兑的吗?”
虫子一愣,点点头:“很辣。”
我说:“我试试。”
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那个酒的味道呢,那个酒让我彻底的曾对这个世界失望,我想我是想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
虫子再也没说话,给我和他满满倒了一杯,我们举杯相碰,轻轻的呷了一口,火辣辣的酒水沿着我的口腔一直燃烧而下,真酷。
虫子讲了他的婚姻,我喝的迷离,没能分辨出他的婚姻有何不幸,在每个男人的心目中,一旦离婚,曾经的妻子那就是十恶不赦的数落对象,好像把更多的怨恨和过错都归咎与她,好像男人这时候都是无辜的,甚至每个男人都要声泪俱下痛说前妻的血泪史。
虫子的老婆是个摄影师,与虫子在一起摄影大赛上邂逅,两日惺惺相惜,不久因爱而婚,虫子说到这里的时候还不忘补充一句,说:“我们那时候太冲动,其实并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但是我们觉得爱可以克服一切,其实都是自欺欺人,这个世界爱情也是短暂,会随着时间消磨殆尽的。”
我不能苟同,我也不知道他所说的爱情会如何褪色,我不信,既然爱就要永远爱,无论生死,至死不渝。
他们很快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妻子也因为家的羁绊离开了她深爱的摄影圈,全职做了一个家庭主妇。
为此我非常不屑,我不知道为什么女人总是用做全职太太来诠释所谓的爱情或者好像只有这样才显得出女人的价值,为什么结婚就得自己放弃深爱的职业,为什么在家庭的利益面前,女人只能牺牲而成全男人呢。
我同时再想,如果有一天有个人爱我,我也爱他,他让我选择离开我热爱的表演事业,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虫子说:“我们真正离婚的原因不是她的脾气,她的脾气非常坏,那种坏的程度我无法用语言形容,我简单举一个例子,她睡到半夜做了一个梦,然后神经质的将我叫醒,她说我在外面胡搞,非让我解释清楚,我没有,我解释什么,但是她不信,她寻死觅活要让我给她解释,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说,她不依不饶就跟我吵架,然后摔东西,能摔的都摔,有段时间我都把我相机藏起来……”
我说:“那是她太在乎你了。”
“这是对我的不信任。类似这样的事情不计其数,有段时间我的精神处于极度崩溃的状态中,我甚至想过自杀,但是我看到儿子无辜的笑脸和那么小就失去父亲,我又觉得我即使窝囊的活着我也得活着,男人有时候不光要负责任,还得忍受着,我就这样不断的去改正她的这种状态,我想我既然这么爱她,那我就得去改变包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