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急着关，给你带了礼物。”
庄扬这么说着时，不慌不忙从旁边拽过一人来。
十七八的少年怂拉个眉眼，垂着头视线闪躲，挣扎着后脖子上的手。
看清‘礼物’真面目，段楚诧异出声。
“小行？”
段行心虚缩了缩身子，闷声叫人。
“......二姐。”
“你不是在学校，怎么......”
“......”
段行低垂着头不吭声。
段楚警惕瞥了一旁男人一眼。
“跟我无关。”庄扬举了双手撇清，拍皮球似地的在少年头顶上拍了两下：“医院碰到的，看那样子是要找人拼命。”
段行呲牙咧嘴：“放屁！”
段楚无力捂头。
顾日那靠不住的破孩子。
“我没想找人拼命！”段行慌张解释：“就，就想找那女人说说理，有钱就能欺负人么，谁还没有钱过，真的，纯动嘴，文明的，不打架。”
“......”
段楚忍了又忍才没一巴掌呼过去。
不是不打架，是还没打上吧。
庄扬看着姐弟情叙的差不多了，再叙就该全武打，招呼一旁等候的冬子将那还拼命解释的‘礼物’领走。
“艹，姓庄的你做什么，你带我去哪儿？”
庄扬掏了掏耳朵：“小孩子就该老老实实在学校呆着。”
“放屁，你，唔唔！”
眼看着两人消失在拐角，庄扬看着段楚笑：“令弟可真调皮。”
段楚到不担心段行，面无表情看着面前人。
“总比变态好。”
庄扬跟没看见她难看脸色似的，伸长脖子往里望：“吃饭呀，正好饿了。”这么说着还用空着的那只手揉了揉肚子，一边揉一边身子往屋内挪。
“你要敢进来我可报警了。”
“好呀。”
相比那天的狼狈，今天的庄扬衬衣西装皮鞋，板寸头，不揉也不乱，除了淡淡医药味，到显得衣冠楚楚，一开口却充分暴露了流氓本性。
“警察来了就说你把我睡了不负责。”
“......”
“不行呀，那就说我把你睡了不负责？”
“......”
“啧，这么难将就，谁睡谁都一样，总不是个睡。”庄扬妆模作样叹了口气，看着段楚笑的一脸宠溺，那样子更像是在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哟。
“......”
段楚终于知道什么叫一山还比一山高了，顾日那破孩子算什么，这才是个真正不要脸的流氓，趁着对方倚门上掰着手指数时迅速将门关上。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某人不要脸的劲儿。
“扣扣。”
门被轻声敲了两下，然后是那臭流氓慵懒的声音。
“我可在这门口脱衣服裸奔了呀，遇着人就说我对象不让进门，问我对象是谁我就说，恩，你这房号是多少来着。”伴随着疑问是悉悉索索的脱衣服声。
段楚唰的打开门。
单手支门上，另一手肘上挂着西装外套，庄扬冲着她笑。
“你还真信？”
“信。”段楚咬牙切齿。
别人到未必，这人发起疯来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庄扬闻言一乐，迈着长腿走进小屋，也不用屋主招呼，桌前一坐，拿起段楚刚装好的饭就吃。
饭菜都是放了一会的，温度刚好合他的口。
到像真饿狠了，三两口下去见了底。
段楚就站在门口双手环胸冷眼看着。
一碗饭下肚，二菜一汤少了一半，庄扬这才减了速，满足一叹。
“这味道，真怀念。”
段楚：“......”
“我以为我俩已经结束了
那天道出玩完的那一刻开始。
从庄扬对待那些前任的态度就能看出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
现如今这一举一动又是什么意思？
庄扬咬着筷子底喃：“谁说不是了。”一双眼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站在门口的人，亮的吓人，透着贪，似是要将对方整个看进去。
却是如何都不够。
人一旦有了想法，就跟凿开的喷泉般，一发不可收拾，不见还好，见了就在心中埋下了种子，不浇水不施肥也一样快速生长着。
这些天他人在医院，脑中想的却都是她。
方姨的死让他认清了现实，何必将她拉进自己这一团乱的世界来，没了他，她过的自由多了。
玩玩而已，何必当真，他最初不也这么打算的，她不想玩了，自己也到了该放手的时候，正好的事。
正好的事，她到好，一天到晚往自个面前蹦哒，还换着人往自个面前领，害自己想忘都忘不掉。
他说：“段楚，我戒不掉你，怎么办？”
段楚：“......”
一直环胸靠门站着的段楚终于动了，收了庄扬手中筷子和桌上空碗，转身拿到厨房清洗，自始至终都没看上一眼。
“那就念着吧，我把你戒掉就行。”淡漠声音随着碗盘声传出。
庄扬一愣，末了埋下头笑的肩膀抖动。
“哦。”
就跟帕金森似的，好不容易抖好了，庄扬微抬头，看着厨房忙碌背影，听着哗啦水声，看着看着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暗哑低沉的声音顺着那抹笑意溢出。
“段楚，这次咱们不玩，来真的吧。”
......
庄扬敲车窗时冬子正窝驾驶座上看片，车内全黑，就见个手机屏光，里面画面一览无遗。
“我艹！”
手机砸下来好死不死就砸在那个点上，疼的嗷嗷叫唤。
庄扬感同身受的某处紧了紧，面上却笑的眉眼弯弯：“兴致不错。”
“......”
冬子挣扎着将车灯全开，一张脸五彩缤纷。
庄扬挑眉钻进车内，钻一半发现里面多了个人，愣了愣，继续钻，坐稳前还探个脑袋往那看了看。
“要代打个120不？”
冬子：“......”
冬子五大三粗一爷们，真要比脸皮子却是个薄的，涨红张脸趴在方向盘上半天没说话。
“都在楼底下蹲一周了，好不容易上去，我以为最起码要过夜。”
说这话的是车内另外一人。
“说什么了。”庄扬立马拉下脸，一本正经道：“我是那种肤浅的人？”
车上另一人，邓海呵声一笑：“拿块镜子照照，浑身上下除了‘流氓’还有什么。”
“还有流氓。”趴方向盘上的冬子扭过头来接了一句。
庄扬挑眉，目光正中核心；“不疼了？”
“......”
冬子哑火。
庄扬笑着往后座靠去，摸着饱胀肚子舒适闭眼假寐，看着心情不错。
邓海透过车窗看了眼楼上灯光：“听说容小姐今天出院了。”
庄扬闭着眼微动，慵懒应了声：“是么。”
“怎么办到的？”
庄扬诧异眯开个眼缝：“我怎么知道？”
趴在方向盘上的冬子侧头看了后面两人一眼，重新趴了回去。
论打架，他算一个顶两，可论嘴皮子，他就个渣。
邓海似是早有预料，不轻不重的继续说道：“容家老大回来了。”
“容远？”
冬子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容总只是空有个名头，实际近几年已经不大过问‘海石’的事情，‘海石’实际掌权人是另一个容总。
容家大少容远。
这事在圈内已不是秘密。
邓海恩了声，看着闭眼假寐的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容远这人看着对什么都不上心，也不参加圈子里那些玩意，可听说挺护短的。”
“他敢！”庄扬眉峰一皱，悠的坐起，眼中闪过危险光芒。
“......”邓海瞅他一眼，叹口气淡淡说道：“他这人做事，怎么说了，还不至于为难个女人，但是你这边就很难说了。”
“哦。”
满不在乎应了声，动了动长腿，庄扬继续窝后面座椅上。
“你......”
邓海准备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就这么沉默良久还是没忍住狠狠说道：“你就作吧。”
庄扬歪倒在座椅内，眯着个眼冲着他嘿嘿笑，点了点自个心口。
“我感觉我栽了。”
邓海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栽了你还笑的这么乐呵？”
“嘿嘿，就是乐呵呀。”
“......乐不死你。”
邓海暗骂一声，拉了车门直接窜了下去。
庄扬：“不让冬子送你？”
“不用，再跟你俩呆一块我怕自个也成神经病了。”
无辜受牵连的冬子：“招我什么事，你TM明明是开车来的。”
庄扬笑的左右晃动，蹙到车窗外对外面人说：“知道你为我好，放心吧，心里有数。”
邓海脚下不停，冲着身后摆了摆手。
冬子：“他自个来的，跟我没关系。”
眼见人走了，冬子赶紧撇清关系。
去个厕所的功夫，回来车上就多了个人，他也吓了一跳。
庄扬点头表示了解，问：“那小子呢？”
“谁？”冬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抓了抓头才想起：“你小舅子呀，送回学校了。”
还找人在学校守着在，这阵子估计都出不来了。
庄扬：“什么小舅子，一个臭小子而已。”
话是这么说，嘴角眉梢却是带着笑。
冬子暗搓搓挪动了下屁股，感觉某处已安好，将身子坐正，扭动钥匙将车子发动。
“回家还是去其他地方？”
“等会。”
“等什么？”
冬子疑惑扭头往身后望去，这一望吓了一跳。
好一个痴汉嘴脸。
就见庄扬趴个车窗上仰个脑袋往楼上看，隔着窗帘，屋内透着光，依稀可以见道窈窕身影。
这痴汉一边看还一边笑，偶尔发出几声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冬子抖落一身鸡皮疙瘩，问：“这有什么好看的？”
一个影子，什么都没有。
“好看。”庄扬低低一笑，末了还补了句：“你不懂。”
“......”
冬子操蛋的内心：尼玛，欺负我单身还是怎么的？
“人就在上面，喜欢就上去呀，容解那样的人都被你搞定了，何况是她？”
庄扬有着一股子狠劲儿，特别是在想要的东西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步步的紧逼，直逼得对方退无可退，只能呆在自己身边。
很多人输也就输在这股子狠劲儿上。
“......不一样。”
冬子等了半天才等到这三个字，疑惑问：“什么不一样？”
庄扬仰头看楼上倒影的眼中柔和一片，嘴角嚼着抹笑。
“她不一样。”
所以不想让她委屈。
冬子被他笑的半天没回过神来，直呼这世道变了。
想想这几天在容解那边不要脸殷勤劲儿，冬子还是忍不住一阵恶寒。
不过，比起前阵子跟丢了魂似地，他更想看到这样的庄扬。
“先去趟医院吧。”
“恩？”
愣神的功夫，冬子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扭头看过去，刚还亮着灯的窗子漆黑一片，庄扬不知何时已经缩进了车内，闭着眼，不知道还以为是睡着了。
刚那几个字就跟幻觉似地的。
冬子心下惊疑，手上动作却是不迟疑，方向盘一打，踩油门朝着医院的方向开去，速度快的像是怕某人反悔。
毕竟是数月来庄扬第一次主动开口去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