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同县羽林军大营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军士已经从先前的慌乱中清醒过来,外面有着2万征边军,大营里的人不会认为他们是来叙旧的。
定远将军魏明伦伸手拿过长剑,大声怒吼:“敌袭,全军备战,前军随我杀出去,营救众位将军,中军严守大营,不准有任何异动,执法营,若是有任何反常,杀无赦。”
军营里将军已经不多了,魏明伦年纪不大,在军营里威信也不是太高,但值此危难时刻,他的话无人敢不听。
刀、剑撞击的“口当口当”声响彻大营外面,仓促迎战的羽林军军士不断倒在刀剑下,迎击羽林军的征边军军士竟是采用了不要命的打法,拼命往前冲,根本后退,大营外霎时黄沙满天,血流成河,尸体横七竖八地摆了一地。
魏明伦越来越心惊,征边军长年抗拒大辽军队,其战斗力不是羽林军可以比拟的,而且,征边军准备充分,强大的攻击力哪里是羽林军可以抵挡的。魏明伦不敢多想了,失去了对羽林军的控制,魏家岂不是完了。
“众将士,随我杀敌。”魏明伦拼命高呼,训练有素的将士很快在他身边摆好了阵势。
姬绍果看着这一切,心里无比疼痛,这可是大周国的精锐部队,如今为了世家的斗争,却必须自相残杀,争来争去,最终讨得便宜的究竟会是谁啊。
一千五百名征边军铁甲军士冲出阵营,整齐排列,与羽林军对峙。这是征边军的精锐中之精锐,姬绍果不想赶尽杀绝,今日的争斗与普通军士无关,他们都是大周的宝贵财富,若果不拿出气势和实力,最终拼得两败俱伤,就是胜了,姬绍果亦不会舒服。
身着亲王服的姬绍果在亲兵护卫下,出现在战场最前面。
“羽林军众位将士,你们都是大周国的英勇将士,身经百战,功劳赫赫,本王不愿大周将士自相残杀,本王今日奉旨前来接管羽林军大营防务,却遭遇如此事情,难道你们想跟着造反吗,难道你们不顾家人、亲人的死活了吗,难道你们要成为大周的罪人吗?本王给你们两个选择:一、立即放下武器,束手待编;二、与我征边军3万将士决一死战,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何去何从,自己选择。”
战场霎时寂静了,只有受伤军士的哀鸣声。
“果亲王,难道不能等到指挥使大人回来吗?”魏明伦红着眼睛怒吼。
“魏将军,本王刚才已经说了,这是皇上的圣旨,你身为羽林军将军,挑动军士内室戈,难道想造反吗?你想造反,莫非想着有魏家护卫,可是,这些普通军士有谁人保护,看看面前逝去的和受伤的军士,你于心何忍?”
姬绍果一番话吼出来,令许多将士默默低下头,皇室戈,他们总是马前卒,死了也白死。
“果亲王,无论你怎么说,在下今日都不能奉旨,众位将士,随我杀敌。”魏明伦乃是魏家子弟,岂能不知成王败寇的道理,如今绝不能奉旨,否则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魏明伦,你是何居心,难道要羽林军将士陪你殒命吗?羽林军将士,听我军令,凡不愿自相残杀者,一律进入大营,一炷香燃尽之时,尚在大营房的,杀无赦。”
慢慢的,一些军士开始进入大营,无论魏明伦如何怒吼,进入大营的军士越来越多。
魏明伦的亲兵严密护卫着自家将军,他们知晓,今日怕是难以善终了。
“放下武器者免罪。”姬绍果眼见机会到了,大声怒吼,羽林军将士失去主帅、失去斗志,此时已经无人抵抗了,来不及进入大营的军士纷纷跪地,一场大周军队自相残杀的危机化解了。
姬绍果不敢大意,令征边军将士慢慢开进大营,一步步按照原先的计划行动。
都督府,酒宴已经进入了。
魏明俊和龚自军一直没有怎么饮酒,周世平也没有强迫他们。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周世平借口敬酒,走出房屋,来到院子里。
周世平端着一杯酒,笑眯眯看着外面的众人,这是信号,提醒都督府的同僚,找机会离开都督府,马上要开始进攻了。
周世平和众人点头,往都督府外面走去,外面还有1500军士,众人向周世平点头致意,以为周世平去给外面的军士敬酒。
大约一刻钟后,魏明俊和龚自军发觉周世平等人还没有进入屋里,两人有些不快,就是出去敬酒,时间也太长了吧。两人对望一眼,准备结束酒宴了。
隐隐有雷声传来,魏明俊和龚自军有些奇怪,大冬天的,怎么会打雷。略一迟疑,两人脸色大变,这不是雷声,这是马蹄声。
都督府里已经乱了,500人全是带兵将军,岂能听不清马蹄声。
魏明俊和龚自军冲出屋子,外面的将军们已经恢复了平静,其中有人已经明白了,今日乃是鸿门宴。
都督府外面已经传来喊杀声和惨叫声,魏明俊和龚自军指挥众人,赶快关上府门,如今,500人固守,可能还有一丝希望。可是,两人的打算很快落空了,无数的火箭从四面八方射进了都督府,房屋、桌椅很快开始燃烧,不长的时间里,整个都督府已经成为一片火海。魏明俊和龚自军带领众人冲出都督府时,外面已经是尸山血海了。
1500羽林军军士,首先被一阵箭雨射懵了头,紧接着,无数战马冲击,让他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线,攻击他们的,有近万军士。原来,睿亲王不放心,抽调9000皇宫侍卫,加上3200府兵,1000王府护卫,13000多人,其中3000骑兵,将都督府围的水泄不通。
1500羽林军军士都是精锐,遭遇如此大的打击,依然顽强抵抗,可惜,他们面对的是睿亲王亲自指挥的军队,一方准备充足,一方猝不及防,结果不用想象。
魏明俊和龚自军带着众人冲出来时,已经明白今日难以善终了,1500羽林军军士,站着的已经不足一半,更可怕的是,随着魏明俊等人冲出来,无数的箭雨跟着迎来,很多人毫无办法倒在了血泊中。
魏明俊和龚自军听见了熟悉的战鼓声,那是表示军队进行总攻的战鼓,两人明白,最后的时刻到了,今日前来赴宴的羽林军将士,休想有人能够活着离开。
3000骑兵全数出动,大量的步卒紧随其后,朝着都督府外的羽林军军士冲过去,这一刻,天地为之变色,天空中飘着血雾,无数的喊杀声、惨叫声,充斥四周,没有人相信,大周京城辉州发生了如此血腥的一幕,没有人知道,大周京城辉州,竟然同室戈。
当然,史书模糊了这一笔,只说坤元16年1月11日,大周京城辉州有少量军士谋反,皇宫侍卫奉命予以剿灭,大获全胜。
午时二刻,战斗结束,500羽林军将军和1500军士被斩杀殆尽,再无一个活口,皇宫侍卫、府兵、王府护卫共计800人阵亡。
辉州进入了清洗的时刻,剩余的1万皇宫侍卫,在周世平的带领下,分别包围了羽林军统帅、护国大将军魏自强的府邸,羽林军副帅、辅国大将军魏自刚、魏自宇的府邸,以及右丞相魏鑫的府邸。
魏自强没有抵抗,并且令府中军士悉数放下武器,然后跟随周世平,到了魏自刚的府邸,劝说魏自刚不要做无所谓的抵抗。只有在魏自宇的府邸遇见了麻烦,不过,800府中护卫,哪里是皇宫侍卫的对手。
周世平带着侍卫,继续搜捕京城中的魏家子弟,毫无准备的魏家子弟纷纷落网,大部分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见了眼前的一切,魏自强留下了眼泪,他终于明白了周世平的话,可惜太晚了。
魏鑫在皇宫里就被留住了,他不知道原因,身边有侍卫守护,皇上也不见他,同时,司马云也被留在皇宫里,当然,司马云身边守候的是太监。
酉时,姬绍睿、周世平、姬芈顼、谭振等人进入皇宫,平同县和平义县羽林军大营的消息早就传来了。
坤元16年1月12日,皇上颁发圣旨,诏告天下: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继位以来,便知方今天下不平,战乱迭起,大辽、大夏虎视眈眈,无时无刻不想陷朕之大周于不堪之地,奈何大周羸弱不堪,国力匮乏、百姓疾苦,朕亦无力他顾,先皇对朕期望颇深,嘱咐朕励精图治,统一中原。朕登基16载,时刻思虑统一中原,以慰先皇在天之灵,奈何内政不平,朕自忖家事不平,何以平天下,朕食不甘味、夜不能寐,自思愧对先皇、愧对天下苍生,朕为保大周之平稳,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之懈怠,朕万万不愿大周国毁于朝廷倾轧,故朕决心整肃朝纲,以图我大周之富强,凡我大周子民,皆应奉公守法,报效国家,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朕将秉承天命,治理国家,早日统一中原,钦此。
坤元16年1月13日,左丞相司马云、右丞相魏鑫提出辞呈,皆以年纪偏大、无力处理国事为由,请求致仕,皇上驳回其辞呈,不准。
坤元16年1月20日,羽林军统帅、护国大将军魏自强,羽林军副帅、辅国大将军魏自刚、魏自宇,勋卫军统帅、护国大将军司马沐,勋卫军副帅、辅国大将军司马亮、司马贤,勋卫军营指挥使、怀化大将军司马久平、赵世军同时递交辞呈,请求辞去军中职务,皇上悉数准了。
坤元16年1月21日,皇上下旨:护国大将军姬绍睿出任羽林军统帅,辅国大将军周世平出任羽林军副帅,谭振出任平同县羽林军营指挥使,领怀化大将军衔,姬芈颙出任平义县羽林军营指挥使,领怀化大将军衔。
护国大将军姬绍瑜出任勋卫军统帅,姬芈顼出任勋卫军副帅,兼任宜召县勋卫军营指挥使,领怀化大将军军衔,原兵部侍郎刘世海出任廷恩县勋卫军营指挥使,领怀化大将军军衔。
护国大将军姬绍果兼任山南省巡抚,原户部侍郎吴天宁出任辉州府尹。
马上要过春节了,可是,大周朝廷却是动荡不安了,谁都明白,魏家和司马家已经完了,交出了羽林军、勋卫军,两家再无所依靠,朝廷大臣之中,依靠魏家和司马家的大臣惴惴不安,不清楚皇上什么时候开始清算,各省官吏的心思亦差不多,有不少大臣甚至准备好了辞呈,一旦皇上开始追究,赶忙递交辞呈,先保住性命要紧。
京城中,各省述职的官员开始到处打探消息,不少备好的礼物不知是该送还是不送,特别是那些被打上魏家、司马家烙印的知府、知州,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们很冤枉,一年到头见不到左右丞相几次,每年述职还要携带大量的礼物,从根本上说,算不上什么真正的魏家、司马家的嫡系。不过他们明白,好事轮不到,可这倒霉的事情,他们一定是难以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