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徒子！”漆黑的房间里只剩下毓歆一个人，她摸着自己的嘴唇，喃喃道，面上羞红一片。
第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点点撒在屋内，毓歆眯了眯眼睛，有些不适应这亮光，她是最不能忍受光亮的，一点光就会睡不好觉，暮春吱呀一声推开屋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将毓歆自制的窗帘盖在窗户上，又悄悄地把门关了起来。
自从毓歆嫁入三皇子府，就没怎么睡过懒觉了，今日养伤不同，早就免了侧妃与庶妃的请安之礼，故而才有时间让她踏踏实实地继续睡着，这窗帘儿还是第一次在三皇子府里用上。
没有了光亮，毓歆重新进入了踏实的梦想，睡得很是安稳。
“这是什么怪东西？”谁知一大早地，霍羿南不请自来，脚步停在了屋门外头，他皱着眉，指着遮住窗户的几块厚布，不悦地开口道，“你们又在搞什么名堂，赶紧把它撤了，丑死了。”
暮春守在门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三皇子殿下息怒，这是咱们娘娘发明的窗帘，娘娘睡觉不喜有光，哪怕是一丁点儿都不行，娘娘从前在家时，就命奴婢几个寻遮光的厚布，早上的时候盖在窗上，这样娘娘就能睡个踏实觉了……”
“惯得她。”霍羿南虽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扭转了脚步，声音也放轻了一些，“等她醒了，寻人知会我一声，不必刻意吵她，毕竟笨手笨脚地自己崴伤了腿。”
话不好听，却句句是关心，暮春也不是不机灵的，话在耳边绕一圈，就听出了里头的意思，面上也藏了几分笑意：“奴婢知道了，殿下您请放心。”
霍羿南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背着手走回了书房，暮春看着他的背影，捂嘴笑了起来，殿下怎么跟主子一样一样的，都是别扭性子，嘴上还偏偏不想输，果然是绝配。
毓歆这一觉就睡到了巳时，待她悠悠转醒，瓮声瓮气地叫暮春进来伺候的时候，都快是午膳的点儿了。
她眯着眼睛，有些不适应外头的阳光，好片刻才重新睁了开来，映入眼帘的是捧着洗漱物什的暮春和沉秋，因着腿脚不便，暮春在床榻上伺候着她梳洗：“今日是沉秋从定国寺回来轮值的第一天吧？”
沉秋捧着铜盆，抿着唇边点了点头，毓歆笑了笑继续道：“身子都养好了吗？若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多休息几日，我这儿也不缺人伺候，自个儿的身子最重要。”
“回娘娘的话，奴婢一切都好，无事的。”她摇了摇头，还是低垂着额首，毓歆只当她是依旧胆子小，并没有放在心上，自顾自地梳洗完毕，将巾帕放回托盘上。
暮春收回托盘，放在一旁的案几上，轻声道：“方才殿下来过了……”
她的话还未说完，毓歆就急急地打断了：“他来做什么？你没让他进来吧？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暮春愣了愣，不知为何自家娘娘的反应会这么大：“娘娘还在熟睡，殿下吩咐了不必打扰您休息，殿下只是停在门外，并没有进来，殿下说等娘娘醒了，就遣人去知会他一声，殿下好似有事要找娘娘。”
“没进来就好没进来就好。”毓歆拍了拍胸口，心定了定，“那暮春你一会儿……”
“暮春姐姐一会儿还要准备娘娘的膳食，奴婢平日里不在娘娘跟前伺候，怕一个人弄不好，要不还是奴婢去书房找殿下过来吧，暮春姐姐留着伺候娘娘要紧。”沉秋的声音里还有些颤抖，却异常坚定。
毓歆皱了皱眉：“啊……那好吧，那就沉秋去吧，去寻陆焕告知他一声即可，早些回来。”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放心的多吩咐了一句早些回来，沉秋抬起头，面上带着笑意：“娘娘放心，那奴婢这就去寻殿下，娘娘好生歇着。”
她说着接过暮春递来地托盘一同带出了屋子，暮春有些莫名，上前替毓歆在背后垫了个靠枕：“沉秋今日倒是积极，往日这些要和生人打交道的事儿，她是从来不会往自己身上揽的。”
“倒也是。”毓歆点点头，却又说不上来，暮春替她捏了捏被角，曼声道，“估摸着小妮子是有危机感了，等银冬身子好了，她就要去做二等丫鬟了，虽说俸禄娘娘说了会如从前一样，可总是听起来不同的。”
毓歆拽着被子一角，摸着柔软的被角独自出神，这是她生下来就养成的习惯，很喜欢摸着被角，就好像别的孩子有的喜欢捏枕巾，有的喜欢嗦奶嘴，怎么也改不过来，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这事儿的确是委屈她了，容我再想想，想个万全之策，倒也是，你们四人同我一道嫁入府里，都是一等丫鬟，可突然地要把她降了等级，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她也没做错什么，是我欠考虑了。”
暮春从案几上给毓歆倒了杯茶，笑着说：“虽说已经入了夏，可娘娘身子弱，又三天两头的受伤，大夫可吩咐了，那冰凉的清桔茶娘娘最近是万般不能再碰了，还是老老实实地喝一些热茶暖暖身子吧。”
毓歆不满地蹙起眉头：“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管到主子头上来了，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们是主子？”
“娘娘，奴婢也是为了您好，咱们几个可都是通过气了的，绝不会有一人给娘娘继续用清桔茶的！”暮春笑得越发得意了，娘娘在吃食上，也实在是小孩子性子，就嗜甜，不爱茶的苦味，更不喜净水的寡淡。
毓歆推开暮春手里的茶杯，还洒落了几滴在床上：“拿走拿走，那我情愿不喝，我看你们是给我喝清桔茶，还是想让我渴死在这儿！士可杀不可辱！坚决不向苦茶和净水投降！”
她一副壮士扼腕的表情，逗笑了暮春却也让她无可奈何：“娘娘，这身子可实在不能由着您的性子来……”
“正是。”暮春的劝解被霍羿南的声音打断，随之而来的，便是他高大的身影，遮去了门前的阳光，“小懒猫终于知道起床了？我瞧瞧，这都巳时了，啧啧啧，真是猫转世吗？这么懒。”
毓歆瞪大了眼睛，诧异霍羿南来得这么快，这沉秋不是才走没多久吗？
人的应急反应一般都是逃，毓歆也不例外，一想到昨天晚上荒唐的吻，就羞恼地不得了，她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蜷缩在床角里，闷在被子中瓮声道：“你你你，你跟我保持距离。”
霍羿南失笑地看着那一坨被子，暮春唇边也憋着笑，对陆焕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你打算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蒙多久？也不怕喘不过气来。”霍羿南站在原地，对着那坨被子开了口。
被子里的主人的声音依旧瓮瓮的：“不要你管，你走远点，跟我保持三米距离再说话！”
“这屋子就这么大，三米我岂不是要去门外跟你说了。”他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被子里的毓歆看不到霍羿南的表情，若是让她看到了，也定是恨得牙痒痒：“那你就退到门口去，我再掀开被子跟你说话！”
被子里的确闷热，又渐渐入了夏，氧气稀薄，毓歆悄悄挑起里侧的被子，换了几口气，这才继续得以呼吸。
这样的场景让霍羿南实在是想笑又不敢笑，只好举起双手，投降状地往后退了几步：“这样总可以了吧？”
毓歆听到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脚步声，这才试探性地把被子挪了下来，却还是盖住了半张小脸，只露出眼睛和大半个鼻子：“你找我什么事儿？”
“是真有正事儿要找你。”他收敛了几分笑意，却还是略带宠溺，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迁就这位名义上的皇妃，明明之前的他，还对她毫不在意，“你以为我每天这么闲吗，要来找你的麻烦？”
毓歆偷偷翻了个白眼，却又不敢被霍羿南看见：“那可不一定，谁不知道京城里的三皇子殿下是最爱寻花问柳，享受人生，根本不理朝政的？当然闲了。”
霍羿南不置可否地抬了抬眼皮：“宫里传来消息，说是楚蛮国的使者要来造访我们霍国，这送信的路上遇到刺客，耽误了不少功夫，算着时间，估计使者已经快要到了。”
毓歆被他的话吸引了过去：“楚蛮国……楚蛮国？莫非……”
“你猜的没错，那日从劫匪手下将你救下来的人，应该就来自楚蛮国，听他的招式与功力，应该也是不低的，楚蛮国国风自由开放，可唯有一样等级森严，就是楚蛮国的绝学，蛊术。”
他顿了顿声，继续道：“在楚蛮国，蛊术只有上流的官员家族，通过验证以及皇室成员，才能习得一二。”
“那你的意思是那日救我的人是楚蛮国的……”毓歆下意识地摸起了被角，“等等，你怎么知道那日救我的人是什么武功？使得什么招式？”
霍羿南瞧着她的小动作，只觉得可爱：“这天下还有我想知道，却不能知道的事儿吗？所以以后你要是出去偷汉子，可得小心了，毕竟什么都瞒不过我的。”
“没个正经！”毓歆瞪了他一眼，“可是你方才不是说使者才刚到么？怎么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