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
“……嗯？”毓歆轻轻睁开眼睛，环顾了一圈四周，片刻才回过神来，“你方才说什么？再与我说一遍。”
银冬放下手里的册子，替她揉着额头：“娘娘，您最近可是累着了？怎么总是这么没精神，从前您可不会听着听着，就睡过去了的，要不要奴婢去请大夫来给您瞧瞧？三殿下那头传话来说最近有些忙，估摸着得在二皇子那儿住上些时日，让娘娘不必牵挂，待事情处理好了就会回来了。”
毓歆揉了揉眉尖酸涩：“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总觉得睡不醒似的，许是入了夏有些中暑气了吧，你可打听出来了殿下那儿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了没有？问陆焕他也不肯说，心里到底是有些不踏实。”
银冬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复又言：“娘娘您就放心吧，殿下是什么人，再大的事儿也能化解的，娘娘在这儿担心也不过是白担心，让殿下知道了又得自责了，殿下不告诉娘娘自然也有殿下的道理不是。”
“话是这么说，可哪有真的不担心的时候。”毓歆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叹了口气，“月陇最近也甚少见着了，也不知这丫头最近在忙些什么。”
银冬扑哧一笑，俯身替她倒了杯凉茶：“娘娘喝口凉茶醒醒神儿吧，娘娘总是一口一个丫头的叫着人家月陇公主，明明你们二人只差了几个月，不知道的还以为娘娘年纪是有多大了呢，奴婢听说月陇公主的日子才叫过的有滋有味呢，二皇子经常会差人送些小玩意儿过去，捧在手上娇宠着呢。”
说到这儿，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不过月陇公主天姿国色，也难怪二皇子为之倾倒了。”
“越来越没个正经，月陇和二皇子的事情也是你能置喙的？”毓歆笑骂了她一句，“月陇这妮子，年纪是不小了，可心性还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在我眼里她可不就和清河没个差？”
“这话要是被月陇公主听去了，可又要闹娘娘您了。”银冬锤着毓歆的肩膀，缓声道，“不如咱们去派人请月陇公主过府来说说话儿吧？娘娘总是一个人闷着，当然要想东想西的了，月陇公主为人活泼，有她陪着您，您也能放松些，说不准也就不瞌睡了呢？”
毓歆喝茶的动作停顿了下来，转而一笑：“也好，是有一段时间没见她了，你让画夏去公主府传话吧。”
“哎，奴婢这就吩咐画夏去。”这几日毓歆的状态也的确让银冬有所忧心，私底下和暮春画夏几个都愁眉不展的，可偏偏要在毓歆面前装作没事儿人一般。
这三皇子到底去做了什么，到底也是探到了一些底儿，最近边疆总是不太平，几个游牧民族仗着这几年兵强马壮起来，伺机骚扰了不少边疆子民，太子二皇子三皇子这几日都是没日没夜地被召进宫去商议，霍羿南害怕毓歆多想，也害怕她担心，索性搬到了二皇子的住处去，一来入宫也方便，二来早出晚归的能瞒着一点儿毓歆，毓歆心思细，要是日日住在府上，必得被她发现一些端倪。
这头霍羿南瞒地辛苦，那头月陇坐着华贵的步辇大张旗鼓地停在了三皇子府的门口，前后拥着三排丫鬟侍女，好不气派，月陇来得这么正式，毓歆作为主人自然也要在前厅庄重迎接，侧妃和庶妃都得到场，然而冯湘柳余毒未清，风一吹就倒的样子，毓歆就没让她出来见人，只带了三个庶妃。
月陇高高地昂着头，目光一一扫过三名庶妃：“这就是三皇子的庶妃？也不过如此嘛，都起来吧。”
三人都是在后院里安静惯了的，不卑不亢地起了身子站到一旁，毓歆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月陇公主好大的排场，弄得咱们这三皇子府上下可都是人心惶惶，唯恐得罪公主殿下您一分啊。”
月陇自顾自地寻了个位置坐下，扬了扬手道：“行了行了，本公主要和三皇妃说说话儿，你们这些就先退下吧，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晃得我眼睛疼。”
云锦向来是个心比天高的，心里自然不舒服，可人家的身份哪里能和自己这样的比，只得忍气吞声地带着另两名庶妃告了退，月陇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身旁跟着的好时扎着两个麻花辫直接轰了人。
“玩够了？”毓歆推了一杯茶到她面前，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我这可是在给你立威风，你可别不识好人心啊。”月陇接过茶仰头就喝了下去，“怎么就想着来找我了？不怕我找你算账了？那日把我一人丢在画舫里，还真有你的啊，三皇子妃娘娘。”
毓歆到底理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哎呀，我的好月陇，我这也不是有意的不是，不过我可听说了，那日你与二皇子好像相谈甚欢啊，后来夏季灯会，二皇子为博美人一笑，可是亲自登台表演啊，啧啧啧。”
月陇本就是个厚脸皮的，一点儿也没红脸：“就他那大老粗，也就能想得出这些招了，你可不知道整日整日地都往我府上送些什么，起先连什么弩箭弓弦的都有，难不成他以为我还会喜欢这些东西吗？”
毓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早就听闻二皇子是最老实的一个了，没想到追起人来也这么憨厚，你换个思路，可不是好事儿嘛？说明还真是个没经验的，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给姑娘送礼，想着自己喜欢什么，就送什么了，这些事儿你慢慢教他不就是了？”
“哼，还用你说。”月陇将手中的茶杯轻轻一放，“我也就看他人还算老实，不然我才不……”
“哟哟哟，才不什么？”毓歆笑眯了眼睛，“看来你们二人进展还真是不错啊，快与我说说。”
月陇努了努嘴，这才耳根子红了一些，到底也是个姑娘家：“哎呀，哪有什么，不就这样嘛，就是那日你把我一人丢在甲板上，二皇子就和我说了会儿话，后来我们……”
她嘴上说着没什么，可还是忍不住把姑娘家的心思一一的都说了出来：“后来你猜怎么着了，他居然……”
月陇捂嘴笑着，抬头看向毓歆，却见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像是要睡过去的样子，“哎毓歆？赵毓歆？”
“恩？啊？”毓歆猛地抬起了头，“没事儿，你继续说，刚才你说到哪儿了？”
月陇瞪着她，撅起了嘴：“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可是你让我说的，现在是怎么了，嫌我说的无聊了？”
“没有，我只是最近有点累了。”毓歆连连摆手，“你快继续往下说，我听着呢。”
“月陇公主，咱们家娘娘最近总是这样，您别见怪，前些日子奴婢汇报府里的事宜的时候也是呢，总是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估摸着是天太热了，奴婢再给您们搬点儿冰进来凉快凉快吧。”
银冬说着，作势要出去喊人搬冰：“哎你等等，你说她最近总是这么没精神？嗜睡吗？”
“是呢。”银冬点点头，就听月陇继续问道，“那胃口呢怎么样？”
“娘娘的胃口一向都一般，最近也不太好，小厨房整日整日地变着花样，可娘娘用得也的确是不多。”银冬想了想，“娘娘说是暑热所致，不必大惊小怪的。”
月陇的目光落在了毓歆身上：“你真没事儿？你别不当回事儿啊，很多小毛小病以后可都是大问题。”
“我真没事儿，我自个儿的身子我自个儿还不清楚嘛，你别瞎操心，就是天儿太热了。”毓歆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瞧你这模样，倒像是懂什么似的。”
“我能不懂吗，我大学学的就是中医啊。”月陇大大咧咧地说完，就要拽毓歆的手腕过来把脉。
这可弄糊涂了银冬：“中医？公主殿下，中医是什么呀？是楚蛮国的医术吗？在楚蛮国，公主还得学医啊？”
月陇的表情一僵，动作也停了下来：“额没有没有，就是我在楚蛮国无聊，看着书随便学学的。”
毓歆见她这幅表情，担心她又口无遮拦说漏了嘴：“月陇你还不知道吗，就是个说胡话的人儿，也就二皇子殿下看得上这个疯丫头了，我倒还真是觉得有些热了，你去叫人再拿些冰来吧。”
银冬点点头，懵懵懂懂道：“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
她才刚走出了屋子，毓歆就瞪了月陇一眼：“还不知收敛，看你以后怎么圆的回去，你在二皇子面前也这样吗？他不会怀疑你什么吗？”
月陇翻了个白眼，也把要把脉的这茬忘了过去：“二皇子什么人，最是个傻的，我说什么他都信。”
“行了吧你，别以为人人都是傻的，只是人家二皇子愿意信你。”毓歆抬手给了她一个毛栗子，“你做事也有点分寸，这眼看着一个月就要过去了，你想好了没有，现在和二皇子这么好，是不是要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