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宝宝是你的孩子，为什么要将娘推下台阶，杀了宝宝。爹爹，宝宝不要死，宝宝要娘，爹爹坏坏，怀疑宝宝不是你的孩子，就杀了宝宝。爹爹，为什么要相信那些坏人的话，爹爹，不要杀宝宝，不要杀娘，呜呜呜，爹爹坏，杀了宝宝跟娘，宝宝跟娘永远不会原谅爹爹。”
“不。”一声惊叫，离落猛的从噩梦里惊醒，坐起身，抓住床单的大手颤抖着，汗水湿透了白色的亵衣，离落环视一下四周，才知是自己的寝宫，又做噩梦了，自晴儿死后，同样的噩梦折磨了他四年。离落痛苦的喘息着，悲痛的道：“晴儿，你真的做到了，做鬼也不放过我，夜夜纠缠着。晴儿，你不是说会回来找我讨回一切吗？我等了你四年，若你真恨我，不放过我，就别只是深夜里来吓我。”
“她深夜跑来吓的人，岂止是你一人。”傅凡辰刚走进离落的寝宫，就听见离落的话，踱步向床，坐在床边，揉搓着自己的脸，那一脸憔悴的面容，不难想象，也是从噩梦中惊醒。这人啊！不能做亏心事，良心会受到谴责不说，还夜夜被噩梦惊醒。偏偏这些事，他还不敢告诉别人，只能压抑在心底，压抑可真是一种酷刑，折磨得他精疲力竭。
离落抬眸看着傅凡辰，汗珠从额际滑落在他睫毛上，语气有些吃味，“她夜里也回来看你？”
“咳咳咳。”傅凡辰咳嗽几声，侧目躲开离落犀利的目光，洛晴不是回来看他，而是回来吓他，索命更贴近。
离落也没去深索傅凡辰诡异夹着愧疚的眼神，悔恨在他的心里泛滥成灾，双手抱着头，神情极其痛苦，“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更忘不了在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剖腹，保小弃大，如此决绝狠毒的话，我当时怎么就没丝毫迟疑的脱口而出，还有那些该死的稳婆，居然视我的话如圣旨，当机立断的执行。待我冷静下来，阻止已经为时已晚。”
“落。”傅凡辰拍着离落的肩，安慰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如果不是他，洛晴跟落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更让他震惊的是，师弟对洛晴的感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如果让落跟师弟知道，他是间接害死洛晴的凶手，他们肯定会恨不得杀了自己。
“凡辰，我后悔了，很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可上苍不给我后悔的机会。”当面临生死永别，彻底失去的时候，离落才知道，什么背叛，什么痛恨，都不重要了。他要她活着，即便是恨自己，他也要她活着，可她却用死来惩治自己，折磨自己。他有错，她却不给自己一个补过的机会，用她的死判定自己的死罪。
“死，是一种解脱，是给活着的人永无休止的惩罚。”傅凡辰这么说，或许是在为自己犯下的罪开脱，洛晴死了四年，他们就活在悔恨和自责中四年，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自私所造成。突然，想起洛晴曾经在暗牢里说的话，“笑离落悲哀，笑离落无知，也笑离落可怜。你是他朋友，你是他妻子，妻子和朋友联合起来算计他。”
傅凡辰深深的看了一眼悲痛中的离落，压抑着眼底不小心流露出的情绪，搭在离落肩上的手轻轻的拍了拍，站起身，他是这世上最没有资格安慰落的人，刚走几步，倏地停下脚步，背着着离落道：“人总是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负责，别指望旁人相助，这一切只能自己去面对。”
是对离落说，也是对自己说，傅凡辰顿了顿，阔步离去。
“晴儿。”傅凡辰的话，离落听进去了，只是那蚀骨的相思，想她想得几近发疯，那思念是无穷无尽的煎熬。
躺回床上，辗转反侧，只要一闭上眼，洛晴死前的那一幕就会清晰的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放映着。骤然，离落睁开双眸，死死地盯着床顶，深邃宛若一潭深幽的水，好似看不到底，又好似一眼就能见到底。
“父皇。”一道幼稚的童音响起，离落翻身而起，还未下床，就见一抹小身影穿着白色的亵衣，手里抱着一个软绵绵的枕头直奔而来。
“父皇。”小人儿飞快的朝坐在床边的离落跑来，直冲进他的怀里，离落顺势抱起小家伙，放在自己腿上，朝跟着小家伙跑来的几个宫女和太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笨笨是不是又做恶梦了？”离落低眸看着怀中的小家伙，摸着他的头，眼底满是溺爱。
“父皇，笨笨想抱着父皇睡觉觉。”小家伙抱着离落的脖子，小脑袋在他脖颈处蹭着，不高兴的指控道：“母后都不让笨笨跟父皇睡觉觉，她说笨笨大了，应该自己睡，再死皮赖脸的跑来跟父皇睡觉觉，就会永远长不大。可笨笨喜欢抱着父皇睡觉觉，不然笨笨就会睡不着。”
“父皇也喜欢抱着笨笨睡觉觉。”离落笑着拍了拍小家伙的头，抱着他的小身子，轻柔的放在床上，拉过被子轻柔的为他盖上，自己也躺下来，抱着他软软的身子，原本冰冷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笨笨的小身子在离落怀中蹭了几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才乖乖的蜷缩在他怀里，闭上双眸。一会儿，正当离落以为小家伙睡着了，他却突然从离落怀里钻出，坐起身，水汪汪的眼睛在床上找寻着。
“怎么了？”离落也坐起身，怕小家伙冻着，拉高被子，将笨笨的小身子包裹住。
锁定目标，笨笨眼前一亮，扭动着小身子，离落见此，微微松开包裹住他的被子，得到自由，笨笨趴在离落腿上，将离落压到一半的枕头拉了出来，换掉离落硬硬的木枕，胖乎乎的小手在自己软绵绵的枕头上拍了拍，“父皇，睡笨笨的枕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