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凝扶着桌沿站起身，当看到站在门外的人时，濮阳凝的身子踉跄了下，像微风吹拂，摇摇欲坠。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月不见，他瘦了，是因为那件事吗？如果不是腹部传来的痛，让她几乎站不稳身子，她真的很想冲上去，告诉他，别在意，不用躲着她，他们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回到从前。扪心自问，真的能像水过无痕般吗？答案是不知道。
寒渡紧绷着神色，一脸的风尘仆仆，剑眉之间隐藏不住的疲倦和伤痛。她怀孕了，怀了他的孩子，可她却不要，她刚才的话，每一个字都像锋利的刀刃刺进他的胸膛。她还是不能忘掉傅凡辰，也对，追随了傅凡辰十年，十年的痴迷不悔，怎么可能在一夕之间说忘就忘。难道还要花上十年，才能让她彻底忘记傅凡辰吗？
他为什么今夜要来找她，他忍了一个多月不来见她，一个多月都忍下来了，为什么唯独今夜没忍下来。
“濮阳凝，你真怀了我的孩子？”寒渡更想问，你真不愿为我生孩子，可他没勇气问出口。
“我……”濮阳凝纤瘦的身子摇摇晃晃，脚步不受控制的退后一步，忘了所有的痛，震惊的看着步步逼近的寒渡。
“你真怀了我的孩子？”寒渡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他妖冶的脸色阴云密布，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景象。嘴角扯出一抹笑，眼神却凛冽，第一次用如此冷冽的眼神看着她。
濮阳凝的身子明显僵硬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他，紧咬着下唇，说不出一句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逼着不让眼泪涌出眼眶。他听到了，他都听到了，濮阳凝心里矛盾着，怕他误会自己对傅凡辰还余情未了对自己失望，更怕他谈笑风生的当什么也没听到。
“回答我。”寒渡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高大的身子遮住从门口照在她身上的月光。冰冷的话，让濮阳凝忍不住打个寒颤。
寒渡冰冷的一面，是濮阳凝从未见过的。她认为他们够了解彼此，第一次，濮阳凝茫然了，她觉得自己不了解寒渡了。最后，濮阳凝还是深吸口气点头，“是。”
简单的一个“是”包涵太多隐讳。
扣住她下巴的手，改去钳住她的肩膀，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濮阳凝，你把我的孩子怎么了？在我不知道孩子的情况下，你把我的孩子怎么了？”
寒渡用得是“我”而非“我们”，意思很明显，就算她不要，他也要这个孩子。
他眼底的痛楚深深的撞进濮阳凝的心扉，濮阳凝有种错觉，他喜欢这个孩子，他想要这个孩子，可惜却被她自私的抹杀了。控制不了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孩子是她肚子里的一块肉，血脉相连，她比谁都想要留下孩子，如果让她在他跟孩子之间做选择，她会毫不犹豫的选他。心痛超越了一切，腹部上的痛又算的了什么，抬手抓住他的衣袖，试图解释，“寒渡，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濮阳凝摇着头，却不知从何解释。
寒渡脸色愈加的难看，抓着她双肩的手收紧力道，仿佛要将她的骨头给捏碎了，“我不需要解释，你只要告诉我，你把我的孩子怎么了？”
听到寒渡那句不需要解释，濮阳凝只觉得一种彻骨的寒冷向她侵袭而来，冰冷的刺痛让她全身麻木了。
“寒渡，对不起，我不该不征求你的意见，就冒然打掉孩子。”她现在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不该打掉孩子，不该不告诉他孩子的存在。
“冒然？我看你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做的决定吧。”眸子里充满失望，寒渡放开濮阳凝，失去了他的支撑，濮阳凝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头顶再次响起寒渡喑哑的嗓音，“濮阳凝，我看我是太纵容你了，让你以为我什么事都可以原谅，这次你触及到我的底线了。”
寒渡真正无法接受的是她那句，“我濮阳凝这一辈子爱的人只有傅凡辰，只想给他生孩子，就算傅凡辰不屑我为他生孩子，但我也不会勉强自己给别的男人生孩子。”
不勉强自己给别的男人生孩子，他也是她口中的别的男人，所以她才如此决然的打掉他们的孩子，甚至都不跟他说一声，如果她真不想为他生孩子，他不会勉强她，为什么她就不对自己说一声，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有这么难吗？
经过这件事，寒渡也死心了，无论他做再多的努力，都无法将傅凡辰这个男人从她心里剔出去。
“不，寒渡，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求你别走。”见寒渡决绝的离开，濮阳凝想追出去，腹部的痛越来越剧，她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双腿之间仿佛有着溪水在涓涓流淌，怒瞪着站在一边的寒淋漓，“寒渡是你叫来的，寒渡是你叫来的？”
“你为什么要叫他来？为什么？”寒淋漓用沉默回答了她，濮阳凝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指控道：“你现在满意了，他现在不理我了，讨厌我了，你高兴了，我彻底失去他了。”
寒淋漓知道，在濮阳凝喝下堕胎药，孩子就保不住，或许，她真的错了，不应该叫小哥来，她叫小哥来是想阻止濮阳凝，却不料事情变成这样。
“如果你真那么怕失去他，就不应该一意孤行，打掉你跟他的孩子，濮阳凝，你知道孩子的到来意味着什么？”寒淋漓蹲下身想将濮阳凝扶到床上。
“你以为我想啊？他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的第一个孩子。”愤恨化成痛，濮阳凝面如死灰，“我以为他不要孩子，我不想失去他，更不想用孩子去拴住他。如果十皇兄知道我怀有寒渡的孩子，一定会下旨赐婚，寒渡一直都反感婚姻。我也不想为难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知道亲手打掉自己的孩子，心有多痛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