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女儿吃完饭了，小嘴还没闲着，坐在电视前手里还举着薯片。电视节目精彩，看的刘花香咯咯直笑。李菊花想，机会来了。她说的机会来了，是老公不在家，弟弟李磊饭后也回房睡觉去了，眼下只有娘俩，这个时候沟通最惬意。
“花香，闺女，给妈一个薯片，就知道自己吃。你小时候可不这样啊，每次手里有好吃的，都要先递到我面前说：妈妈先吃。”
李花香被电视吸引着，冷不丁李菊花说了这么一堆话，脸上的神情僵了一下。这话里话外可是在数落自己噢，她是这么想的，一边想着一边就把袋子递过去。
“给我拿两片就行，不要一袋。”
“我也没说给一袋啊，自己拿。”
“一点不温柔，还我自己拿。你直接拿出来给我就不行吗。”李菊花说完接过袋子，拿出两片又递回去，“闺女，作业多吗？”
“多，永远多。看完写。”
“来来，坐妈边上。”李菊花拍着沙发。
“哎呀，自己坐，我站着行。”刘花香站着的距离离坐在沙发上的李菊花显然有点远，这样沟通起来就少了促膝谈心的感觉。
既然刘建成工作忙，到现在还没回来吃晚饭，那教育女儿的问题就又落在了李菊花的肩上。李菊花其实完全可以等刘建成回来，可她是急性子，她想早一点知道女儿和男生拉手的情况。
“闺女。”李菊花开始准备谆谆教导女儿了，“你们班有早恋的吗？”
这话一出口，李菊花就强烈的感觉到了女儿的抵触，敏感的女儿一下子就被问的炸了锅：“人家看电视呢。这都啥话题啊。”
“别急啊，妈就是问问。知道就说有呗，不知道就说没有呗。”
“你问的话题这么稀奇古怪，问我干啥呀，我又不知道。”刘花香警惕的扫了一眼李菊花，继续看电视。
“功课紧张吧？你看你们学那么多课程，每门都单独由一个老师教，那说明不是所有的老师精通所有的课程。爱情课，可不是你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该上的。这堂课必须到固定的年龄才可以上。”
李菊花话音一落地，刘花香就炸锅了：“啥意思啊，您这么试探的问来问去，是在数落我呀。我犯什么法了？您别问我，要问问别的同学去。我不知道。”索性电视不看了，抬腿回了自己的卧室。
“你站住，我还没说完呢。”李菊花准备说那天女儿和男生手拉手的事，可是卡在嗓子音里没跳出去，更何况对面的小丫头已经把卧室门狠狠的关上了。把所有的人和声音关在了门外。
“别问我。问别人去。”刘花香的声音从门缝里挤出来，都挤的变了调。
“小丫头，你给我出来，话没说完就走，你说，你那天和一个男生手拉手怎么回事。”李菊花追到门口。
里面没有声音。一丝声音都没有，就像这个女孩没有回来一样。悄无声息的。
一想到自己在上的找老公培训班，这要是让家人知道了不知道怎么笑话自己了，但她头脑清醒，教育女儿的时候，免不了说起爱情课：“爱情课不是你这年龄上的。你给我听好了。”本来李菊花是不想和女儿吵的，可到最后，还是以争吵收场。
李菊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一想到找老公培训课上讲过，女人在身上穿着衣服的情况下，在男人面前要永远保持一种淑女的模样，那么就是说，在女儿面前也应该安静点。她赶紧静下来，保持着后天改造过来的淑女的模样。相反，女人在身上没一丝纱的情况下，要疯狂的如婊子。李菊花尝试着自己，却始终难以达到婊子的境界。只是刘建成在李菊花不披纱的时候，仍然觉出了与以往不同的变化。她已经懂得配合了，以前的李菊花在床上总是敷衍了事。而如今她才发现，越配合越舒服，所以只要刘建成和她爱爱，她都极尽配合之能事。越配合越激动。那快感仿佛不是对方给的，而是自己给自己的。
做为一个中年妇女，要照顾老公情绪，还要时时看住孩子，以防他们跑偏，眼下又多了一个患病的弟弟，李菊花觉得有点力不从心。
面对女儿，情绪跑偏也是正常。女儿很生气，她也很生气。而应酬回来的刘建成正巧听到他们的争吵，刘建成问清楚缘由，没有青红皂白的数落李菊花，也没教育女儿，或像李菊花设想的那样痛打一顿女儿，而是笑着说：“我女儿长大了。”
花香本想跟刘建成撒娇，无奈李菊花在她眼前正生着气，她于是就想躲在自己的卧室里不出来。
“女儿，快出来，老爸回来了。让我看看我女儿是胖了还是瘦了。”刘建成大声说。
刘花香磨磨蹭蹭的走过来，低低地说了声：“爸。”
“情绪不高啊。半个月没见老爸了，怎么不想我？”刘建成摸了下女儿的头发。“嗯，没胖没瘦。”
“爸，我胖了。我要减肥。”女儿的情绪被调动起来。
“减什么减，我看你敢减。”这要是以前，李菊花铁定了要这样说，可自从交了一笔学费以后，再加上婚姻如履薄冰，李菊花转到嗓子眼儿的话，改成了这种说法，“别减，前几天我看新闻，一个大二女生减肥减成植物人了，智力跟三两岁的孩子一样。多吓人。”
李菊花刚才的冲动劲头，由于刘建成的降临而熄灭了不少，她暗里庆幸男人回来的及时，不然她得砸门跟女儿叫嚣，她简直肺要气炸了。小小年纪和男生手拉手逛街，成合体统。
“姐，姐夫，你是谁？”李磊从他的卧室走出来，跟李菊花和刘建成打过招呼以后，看着刘花香问。
“我是花香。刘花香。”刘花香不耐烦地说。
“闺女。”刘建成大声说，“怎么和舅舅说话呢？”
“花香，花香。”李磊拿起茶几上花瓶里的绢纸花使劲在鼻子处闻着。
李菊花叹了口气：“这是睡糊涂了。”
2、
“爸，我回房睡觉了？”刘花香试探的跟刘建成说了句，转身要走。
李菊花当然不愿意，话还没有问出来：“别走啊，话还没说完呢。”
“闺女，等爸一会儿，爸有话要说。”刘建成的话刚一出口，李菊花就看到女儿的情绪不自然，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并且还狠狠的用眼睛剜着她。
“你别用那眼神看我，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一点也不管你就好了？”李菊花无限委屈。
刘建成在沙发上坐好才说：“既然女儿长大了，恋爱了，那就结婚好了，不用上学了，闺女你给那男孩捎个话儿，让他们来我们家提亲吧。”
李菊花和刘花香都没想到刘建成会这么说，都被吓到了，尤其花香不高兴地说：“就算我们愿意结婚，人家家里要是不愿意呢。再说我还小呢。”
刘建成就说：“那你都不知道他们家愿意不愿意就和他手牵手过大街？还知道自己小了？这让别的同学，让老师看到怎么看你？就说你这年龄是长身体求学的年龄，那也不该过早的想这些不该想的问题啊。家庭可是一所大学校，比上大学难多了，弄不好人财两空。现在离婚率这么高，没彻底了解对方就结了，离了怎么办？要是再拖个孩子，你这个花香可不新鲜那可就蔫罗。”
“爸——”刘花香拉长音儿不高兴地说。
“女儿，高二，快冲刺了，爸相信你。将来有的是时间谈对象，我闺女还怕找不到好对象？要是你们俩真的好……”
话还没说完，刘花香就抢了过去：“爸，那天我的眼镜腿折了，我又不熟悉三河哪有眼镜店，那个同学家在三河他知道，就带我去了。没你们想的这么邪恶。”
“真没有？”刘建成问。
“真没有。”刘花香斩钉截铁地说，“爸我回房睡觉了。”
“别急，你妈现在也不上班，让她去陪读咋样？”这是刘建成临时想起来的。事后他跟李菊花也说，他也担心女儿走下坡路。走上坡路难，下坡路可快着呢。
“别介，不用，我都多大了，又不是吃奶的娃。”刘花香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大声说，“爸，你不相信我？要去监督我？”
“不是，闺女你可千万不要这样想，这不是你妈在家没事吗，给她派点活儿干。”
李菊花听的一愣一愣的，想着抽屉里那六个月的协议，陪读可是将近两年的时间，难道？他不想离了？
“我去也行。”李菊花说的比较勉强，她心里明白，去了女儿也未必全听她的。搞不好还得天天吵。她不像刘建成会哄，会慢条斯理的说。现在想想，自己不仅要上爱情课，更要上培养孩子的课。自己活这么大岁数咋这么短缺呢？想到这就懊恼。心想，再不好好学习，恐怕白活了。
“妈，您千万别去。我还是住校吧。住校清静。”刘花香说完就赶紧回了卧室。临回卧室前对父母承诺大学之前不恋爱。
李菊花看了看刘建成，刘建成没有看她，只嘀咕了一句：“女儿真是长大了。唉，老罗。”
“老公，你真想我去陪女儿？”
“那咋整，女儿是命根子。她要是不乖乖的，我哪能放心。”
“协议作废？”李菊花笑嘻嘻地说。
“顺延呗。”刘建成的脸上再也看不到笑容了。
“老公，你可几年都没跟我叫老婆了。”
“天天在眼皮底下晃，叫不叫能咋的，反正你知道我在跟你说话就是了。”
李菊花背对着他撇了撇嘴。
“那我还是去陪读吧。陪读近两年的时间，你和我还是夫妻，再说女儿考上大学以后，你这不是还顺延吗？到那个时候……到那个时间，你就知道你根本不该离开我，也不该有这个念头。”
“那可不一定。”
“肯定的。”李菊花说的非常自信。
“那既然闺女不让陪读，还有几个月了？抓紧。”刘建成说完去洗澡了，李菊花一个人在卧室里发呆。
“要是我们离了，你就不照顾女儿的情绪了？你这个铁石心肠。”李菊花在心里跟刘建成吼了八百遍了，可她告诉自己要镇静，吵闹不解决问题。
课还是要去上的，李菊花把自己当成一个小学生一样虚心求教。
3、
李磊时好时坏，倒是换了新环境在李菊花家没有砸东西，但精神状态仍然不太好，没有精神。沉迷在一种往事或者一种暇想当中，一副不能自拔的模样。
想不到这天晚上李菊花、刘建成和李磊三个人看电视，听到电视里提到加拿大，李磊的情绪一度无法控制，拿起桌上的仿古花瓶就给摔了。那是刘建成出差买给李菊花的，往回退几年，刘建成也是很浪漫的。
这不得了，把李菊花气坏了，已经忘了自己每天在告诉自己要做个淑女，大声喊道：“李磊，你干什么？把这当成你自个儿家了？想摔就摔？”
眼见着李磊奔阳台去了，阳台上有一个高的花瓶，里面插着红艳艳的干花。刘建成吓的一步抢先过去，抓住李磊的手：“李磊，这不能摔，碎了可找不着一模一样的了。”
李磊却相当有劲，挣脱刘建成就向高大的花瓶扑过去，又一阵稀里哗啦。李菊花整个傻了：“李磊！”完了，这不是在给自己添乱吗，本来和刘建成的婚姻就要触礁了，要是真给搁浅了，可怎么办呢？弟弟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啊？要是父母还健在，弟弟也不会在这里惹祸。
陶瓷碎片扎到了李磊的手，有血流出来，他也不知道疼。李菊花抱住李磊，大声地说：“对不起，老公。对不起，都怪我把他带回来。”这在以往，李菊花是说不出这样的话的，她觉得这种话太肉麻。
“都啥情况了？快别说了，看看他伤的重不重，快，我们带他去卫生所包伤口，别感染了。”刘建成在旁边急的不成样子。
那个花瓶是刘建成的爷爷交到他父亲手里，再由他父亲交到他手里，经过了几代人以后，也不知道这花瓶原来值不值钱，反正经过几代人的传递，它就增值了。平时刘建成特别宝贝它，花香小的时候，都不舍得摆出来，就怕被她给碎了。
诊所里，安静下来的李磊手上缠满了纱布，旁边坐着李菊花、刘建成。三个人回到家，李磊有点害怕的看着满地的陶瓷片，李菊花刚吼了几个字，埋怨李磊不小心，刘建成就赶紧制止她了：“行了，碎都碎了，你说他也碎了。他现在心情不好，别老欺侮他。”
“我欺侮他？我欺侮他了吗？”李菊花心底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轰的要坍塌了。她多想依偎在自己男人的肩膀上，她最近好累，她多希望有个人给她一双有力的臂膀让她靠一靠。可是没有，刘建成埋怨完她就去洗澡了。李菊花把地上的碎片扫干净。如果能复原，她一定不管费多大的力气也要把它恢复成原样。没办法，东西已经支离破碎，而且弄的满地都是，她小心的扫着，生怕踩到上面。
李磊显然是闹累了，澡也不洗就进屋睡下了。等到李菊花清理完碎片，推开李磊房间的门，发现他和衣卧在床上，睡的正香。屋里温度有点低，李菊花把空调温度调高以后才掩上门走出去。
刘建成已经洗完澡，正半躺在床上翻一本杂志。“老公。”李菊花吐出这两个字，就不说话了。
刘建成半天听不到音儿，抬起脸来询问的看着李菊花，希望她把话说完。
“真对不起，这花瓶陪了你这么多年。都怪我把李磊带回家，早知道他这么不省心，我该让他去老房子那边。”李菊花故意狠狠地说。
“你把他放老房子里？没人管你不心疼？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他为情困成这样，我们不能不管他。你倒说说看，那个什么，Jasmine？她魅力恁大？害的小舅子茶饭不思不说，还这样蛮横的砸我家东西？”
“他不光砸咱家东西，他把他的新房也砸的乱七八糟，你也不是没看到。唉，可咋办呢。我都要愁死了。老公，我最近好累啊。”
“愁有啥用？想办法治病啊。找专家给他治。”刘建成把杂志合上，躺下，揉着眼睛。
“人活着，就是要一次次面对这些难题？如果我都解答不了，可如何是好？”
“你总有解答的办法。你答对了，得个高分，答错了，大不了不及格。就是不及格也用不着消极。上学的时候，每个班都有排第一和倒数第一的，总得有垫底的。别怕。天塌了有个高的挡着。”刘建成笑了。
李菊花一边洗澡一边想着刘建成的笑，他的笑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在嘲笑自己一定得不了高分？还是在微笑着觉得我一定能答得圆满？李菊花一边冲着澡一边感慨着，心想这比以前上学的时候答的题可要难得多了。课本里的问题都有固定的模式，这生活中的难题，哪有固定的公式可以解答呢。
洗完澡，也没心思扑面膜，要是李磊不在这捣乱，她或许会给自己贴个补水面膜。年龄大了，皮肤严重缺水，就算一天喝八杯以上的水，除了长肉不见得细胞把皮肤撑起来。她也奇怪，那水怎么一进到身体里就如同转换成了脂肪一样。女儿花香有一天盯着她的肚子很奇怪地问道：“妈，你肚子咋了？”
李菊花不用看也知道，那里鼓了个小包。肚子胖了起来。女儿让她买个跳舞毯，她却跟着电脑学着做起瑜伽来。只是最近心不是太静，也没功夫和心情瑜了。
都睡下了，李菊花也觉得累了，听听李磊房间没有动静，看着刘建成似乎睡的正鼾。想不到关灯刚躺下，刘建成就把手伸过来，这一夜剧情颇激烈，少儿不宜。
第二天李菊花总结，可能是自己多叫了几次老公，多跟自己的男人说了几次对不起，才导致这男人忘了要离婚这茬了。李菊花心想，他忘了才好，忘一辈子才好呢。
4、
对于自己弟弟的毛病，李菊花没跟大姑姐说，她觉得这件事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不是一件多么好听的事。
自从弟弟来了家里，李菊花就再也没有去听过课，她一天天数着日子过，也焦急啊。时间不等人，到了六个月，不死心塌地的让男人彻底死了离婚的念头，她就是输家。她必须得赢，不为了女儿也为了自己。她不想离婚再嫁。她从结婚那天开始，她的婚姻字典里就没有离婚这两个汉字。
可就算她不说，大姑姐刘建丽还是知道了。
“菊花，你这就不对了。李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不告诉我呢？人多力量大，你告诉我，我认识的人多，帮他找个治病的医生也行吧。”
“姐，这也不是啥光彩事儿。建成咋啥都说呢。”
“你这是不把我当你亲姐啊。你要当我是你亲姐，你能不告诉我？能瞒着我？”
“我不是怕给您添麻烦吗。”李菊花词穷了，低头认错一样的说着，“再说了姐，您身体也不是太好。我和建成能忙的过来。”
“有病就得治病，可不能拖，拖时间长了可不是好事。”
“他不去啊姐。”李菊花一筹莫展。
“可不能由着他。人抑郁久了都容易出严重的问题，别说他是感情上出了差错。还得开导他，不能钻牛角尖。”
李菊花心想，要不是有专门的老师给自己上课，开导自己，是不是也和弟弟一样钻牛角尖了？一想到这禁不住打了个冷颤，难道，李家的男人女人都太重情？容易在这上面受伤？她想到这对大姑姐笑了一下：“姐，放心好了，一个大小伙子没事的。”
“你说没事就没事？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就帮衬着你。要是想找偏方，我倒是认识不少人。兴许能帮得到忙。你也别小看了偏方，有用着呢。”
“那我回去跟李磊再商量商量，看他能不能配合，他要是不配合也没办法。”
不敢把李磊一个人放家里，临出来办事，李菊花都会找个人陪他。等到李菊花回到家里，才发现李磊睡在沙发上。看到李菊花回来，帮她照看李磊的邻居赶紧走了。屋里一片狼藉，显然李磊刚刚大闹一场，还好，怕摔的东西都被李菊花挪到女儿花香的房间，并且锁上了房门。
“姐，我要回家。”李磊醒过来的第一句话。
“乖乖在家待着，这不就是你的家吗？还哪里是你的家？”
“姐，我要回家。”李磊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
难道，弟弟想回老屋了？李菊花想到这，问他：“回新房子？”见李磊摇头，又问：“老房子？”看到李磊使劲点头，叹了口气。简单收拾收拾，李菊花带着弟弟李磊去了老屋。没敢开车，怕李磊在车里不老实，打了一辆出租车，李菊花坐在后座李磊的身边，贴身陪伴着他。
一进院子，李磊的兴奋劲就来了，他指着柿树说：“姐，快看，这棵树越来越壮了。小的时候我们总在树下跑着玩。”
李菊花看过去，那树上吊了不少的青柿子。李磊回忆起小的时候，一定会想到很多快乐的场景，看来这对他养病也有好处。可是谁在这陪他？这是个问题：“李磊，我们在老屋里待会儿就回家吧。”
“不，我就在这待着了，这就是家。”
“可是我也不能天天跑过来给你做饭啊？再说谁照顾你？”李菊花可不放心，坚决不同意。
“姐，我一个人没事，真的。我都三十多岁了我，我在海上跑了这么多年，去过那么多国家，你有啥不放心我的？”
“这和你跑了多少国家没有关系，你最近身体不好，我不放心。”
“反正我就在家待着了，哪也不去了。我等着柿子成熟了，我好上树摘去。”
这最后一句话，又显出了李磊的小孩子气来。要是以往，挺大的男人了怎么会说出这样小孩子气的话呢？李菊花是格外的不放心起来，心下想着应该怎么办。
“李磊，你一个人真的行？”李菊花试探地问，“要不姐给你找个帮你做饭的？”见李磊同意，李菊花跑到家政，给李磊找了个四十好几的保姆。吃住都在老屋，至少李菊花回家以后也能放下心来。
自己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上课了，只要有时间就要去老屋看看，看到李磊安然无恙心里才算踏实。只是李磊就是不爱走出大院，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刘建丽热心，她在社区认识的人多，于是三搭线四搭线就把李磊带到了农村，又是吃香灰又是跳大神，李磊折腾下来，旧病没好，新病又生，开始发烧，发烧以后的李磊倒是安静了，没精神闹腾了。这倒把李菊花吓傻了。心想好端端的一个小伙子，怎么被一场爱情折腾成这个样子？
李磊被送进医院，烧退以后，仍然见什么砸什么，每天身边必须有人看着她。于是，李菊花上课的时间少了，老师打电话过来，她一推再推，而再一看日历，吓了一跳，两个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和老公签的六个月，这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时间越来越紧迫。可她只能是先把弟弟治好，才能再顾得上自己的婚姻。虽然说刘建成开玩笑的说过时间可以适当顺延个十天八天的，可李菊花可不敢怠慢。她可不想失去到手的幸福。
5、
李菊花天天开导弟弟：“李磊，天下何处无芳草？”
可李磊跟中邪了一样，嘴里总是念叨着Jasmine。李菊花就很生气，好不容易修炼的淑女模样又没了，大声说：“她人已经回加拿大了，你让我去哪里找她？”
李磊就要去加拿大找她。烦恼之余和大姑姐刘建丽聊起来，大姑姐给她出了主意，写一封信，以Jasmine的名义寄给李磊，让他彻底死心。想不到见信以后，李磊大哭一场以后狠狠的睡了十几个小时，这十几个小时，李菊花的心提到嗓子眼上，就怕弟弟再出意外，想不到他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饿了。这是弟弟病了这么久，第一次主动喊饿。看那神情，他终于恢复了常态。
李菊花喜极而泣，再休息了几天，李磊非闹着要出海。李菊花担心他还没有恢复好：“李磊，我不同意你现在就上班。你怎么还得再休养一段才行。”她本想跟李磊说，你有时间把新房子装修好再说吧，空半截工程算怎么回事？可她没敢提，她怕提起新房让李磊旧病重犯。
“姐，我在地上待的太久了，这次时间不多了，要不我就把新房子装修完再下海。等下次回来装修吧。要不？姐，我把钥匙给你，你帮我装修？”
听到弟弟直接提新房子，李菊花喜极而泣：“美的，你的新房子凭啥我来装修？又不让我去住。我知道你喜欢什么风格。”
“又不是让你干活，就时常过去照看下。就这么说定了，我找个装修公司，把我要装修的效果图给他们看，要是他们能装成我要的那样儿，就交给他们。姐你时常过去看看就行。包工包料又不用你去买东西。”
李菊花总算同意了，看到弟弟身体恢复了，她不知道有多高兴。这也给自己上了一课，无论什么事千万不能钻牛角尖，钻进去容易出来难。就像这六个月的协议，如果最后协议撕毁，刘建成依然要离婚，她也没辙。想到这里，李菊花打了个冷颤。又暗地里骂自己，怎么可以打退堂鼓呢，没有失败只有成功。那十万块钱可不是白花的。一想到这里，李菊花又骂自己冤大头，骂完又宽慰自己，说自己听了这么多很重要的课，一点不冤。如果不听，自己怎么会有所改变呢？
李磊的生活又走上了正轨，他找好装修公司就出海了。李菊花除了当监工，她又开始每周去听一次找老公的课，每次回来都收益不浅，再和老公说话的态度和语气都变的自己都不认识了。再也不跟他命令式的口吻，最开始刘建成不习惯，说浑身起鸡皮疙瘩，抖了一地鸡皮疙瘩。还说你这人怎么还能变成这样呢？说简直是不可思议，谁也不知道，其实刘建成的心底却在偷偷适应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