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雨花洗凡尘,人生如歌——金月
拼搏是大丈夫的气概,赌博似乎就是男儿汉的通病了。玄达子好赌又豪赌,豪赌不是有多少金山、银山,而是豪爽,输赢无常而豪气冲天,如同打铁,一个钉子一个眼,从不赖一分钱的账。别人赖的账,说不清道不明的时候,常常采用传统的办法,赌一个毒咒就算事。赌咒很封建,发誓却依旧摩登,近来什么心灵感应,信息预言,实践检验几千年赌咒不灭总有它不灭的道理,对于赌咒玄达子如同鬼神又敬又怕,前段时间发生的一件事更使人胆颤心惊。
贾五娃自从蔡婆婆家搬出,玄达子不再理他,瞧不起他的人品。也再不到贾府东厢打牌。要娱乐也在自家三楼卧室作牌室。老赌友都不去贾府,贾五娃一时颇为寂寞,隔一段时间,寂寞难耐厚起脸皮敲玄达子的门,门一开,玄达子一见他小子,二话不说就把他给撵了出去,并告诫他不许再来,这天是星期六,晚上牌友聚会,玩得兴正浓,“瘩、瘩、瘩”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时断时续似少女不胜娇羞,谁也不愿离桌。“咚、咚、咚”敲门声提高一倍,频率加快,玄达子只好放下牌去开门,门一开,三警察冲进来见钱就收,可怜半个月的工资眨眼充军,毛子、瘦狗千儿八百的赌资也统统没收,毛子气不过对领头冲进来的汪队长说:“喂,汪队长,我们几个老朋友打耍的,几个小钱凑个兴,现哪家桌上不摆几个钱,你在家不也一样?”汪队长脸一红,把玄达子拉到一边低声说:“我们是接到举报电话才来的,说你们打得大,几十万的赌,结果豆芽小菜……”。
“我家是老房子,那么多居民都没门牌号,你咋一找就准?”“啥子一找就准,这是来第二趟了,第一趟找岔了,刚回去打电话举报人又打电话指路后不放心,干脆当秘密向导亲自带路走上三楼,指了你家门才溜的”
“他啥样儿?”
“这不能说了,总之,钱和牌我收了,以后交友多注意一点。”说完嘻嘻一笑,满载而归。
他是谁?把熟悉和不熟悉的朋友挨一挨二排个班,逐个头脑里审查也没审查出一个满意的结果,按照当下外国最有效最简单的推论:谁能从中获利就是他,那就只有汪队长了,可汪队长与毛子是亲戚,按理他知晓也不会来,可外国人的推论往往不适合中国国情,中国人的心理比外国人复杂得多。莫非,毛子与汪队长有勾结?假戏真做,捉放曹?第二天天晓,玄达子骑车到沙湾铁厂去当顾问打工,堤外损失堤内补,挣下半月的生活。刚出城就碰到时迁,时迁一见玄达子就打个哈哈:“昨晚翻船?”
“翻啥船?”反问。
“嘿,玄铁匠,洗白了还充汉子,装疯迷窍的,昨晚汪队长带二个人上你家……”
“你听汪队长说的?”
“啥子汪队长哟,我看到他就象耗子看到猫,跑都跑不赢,还敢跟他信息交流……昨晚贾五娃兴冲冲跑来给我说的,那小子是吃老鹰肉,一贯说飞话的,所以今天碰到你,问一下是不是真的……”
他,贾五娃?没错。不是他是谁?
半月后,时迁请众人到他家打牌,他家也住三楼,时迁这二年发了点财,牌也打得大,打得好。这次请老朋友来玩,纯粹想再捞一笔。正玩在兴头上“咚咚咚”敲门声骤起,时迁一开门,贾五娃一头冲进来双手抱拳说:“诸位哥老倌,咋把兄弟忘了,自管自己欢”。
玄达子一见是他这臭小子,怒火一下窜起来:“贾五娃,你龟儿子上次告密——”
“不是我,绝对不是我,铁匠哥,你我俩情同手足,亲如裤腰带。咋会背后捣鬼下烂药……”
“贾五娃,你娃娃脑壳上有反骨,不是你,你就赌一个毒咒。”“好,我赌”贾五娃卟嗵一声跪下用一手摸心一手指天赌咒发誓“那天若是我告的密,在楼上从楼上落下去摔死,在地上被汽车碾死,在水里被水淹死……一句假话,不得好死。”这毒咒一赌完爬起来上桌,大家又一团和气。围城又开始了,那天他小子手气硬是好,赢了不少钱。晚上夜深了才笑嗬嗬走了。
一个月后,突然听说贾五娃从楼上摔下跌死,问其妻,叶儿飘飘哭兮兮地说,贾五娃到时迁家耍,时迁的老婆洗衣裳叫他帮挂一下,结果他一探身,重心外移,一头栽出窗外,跌个头破血流眼开花,死了。玄达子听后嘘唏不已,心中也有点疑惑!啥子身子一伸就下去了,真那么昏?可贾五娃的老婆叶儿飘飘都这样说,并且有罗公子作证,罗公子更是信誓旦旦,一口咬定从头至尾亲自目睹。罗公子,时迁还热心帮贾五娃理料后事,忙上忙下很尽侠义,罗公子从小骄生惯养,游手好闲,手无缚鸡之力,胸无点滴文墨却吃穿不愁,全靠父母做点小生意,上有二个姐姐,下有一个妹妹也都混得不错,就只有他这个独子养成活宝器。啥都不干来,打牌也是“送财童子”。其母长于计算,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父母会挣钱儿子会花钱。其母外号母老虎,一贯霸道,扣门到家,太阳从家门口过都要扣点金光的人。这次贾五娃之死却异常大方慷慨。既送钱又包席端菜端饭照顾叶儿飘飘如同领袖一般。并且与叶儿飘飘同吃同住同流泪同外出旅游直到贾五娃后事终结。
几个月后,一次在街上碰到叶儿飘飘一脸病容,一问现况,叶儿飘飘泪水涟涟骂道:“天杀的罗公子暗害我丈夫,骗我……”玄达子一听大吃一惊,忙问其祥才知原委,出事那天贾五娃、毛头他们几个在时迁家打牌,赌得正火,突然“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并杂加一阵吆喝:“开门,公安局抓赌。”一句话把四人吓得四处乱窜,瘦狗钻床脚,毛子藏大衣柜,时迁躲厕所,这些都不隐蔽,一查就明。贾五娃则一步跨出阳台,一双手紧扣外阳台边,悬空吊起。“咚、咚、咚……”门越敲越响。“公安局抓赌的人来了,开门”的叫声不绝,无人敢去开门,公安局也很讲道理并不硬撬门而是又敲又喊,半天又才听见外面喊的人在笑。时迁老婆仔细一听,是罗公子的声音,打开门一看,果不其然,罗公子为自己的恶作剧笑弯了腰,时迁从厕所跑出,毛子、瘦狗也人衣柜,床下钻出,独不见贾五娃跳出,大家正赞叹他的藏法高明,准备找他时,只听“妈——”一声,贾五娃从三楼直端端摔下,嘴啃水泥地,当场没气。悲剧发生后罗公子母子二人及时迁一伙人极力掩盖事情真像,编出晒衣裳之谎言,并极力安抚叶儿飘飘。一人出一百元安葬贾五娃。由于事情由罗公子引起,罗公子信誓旦旦保证:“为叶儿一辈子送米、送肉、送钱”为阻叶儿上告,当时就给了三百元,一百斤大米,可前几天,米吃完了,叶儿去找罗公子再要米却不见人影,跑到罗公子家,其母凶恶异常把叶儿撵出来。今天上午在酒馆找到罗公子要钱,罗公子则一口否认曾下的许诺。破口大骂:“钱,毬钱,你穷疯了,疯狗一样乱咬,你哪里挨球,哪里养伤,滚,疯婆子……再不滚,看老子揍你……”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玄达子问叶儿咋不去告他们,叶儿擦擦泪说:“咋个告,人都死了半年烧成了灰,他们成团,人证物证,众口炼金,再说罗公子的姐夫又是那里面的官儿,咋告得赢?呜、呜——都是死鬼贾五娃平时不学好,交这些狐朋狗党,才有这个下场……”
是啊,“跟好人学好人,跟到端公学跳神。”从此,玄达子不再与人赌博,交往。临别给叶儿一张一百元随便说一句:“自个儿找个事做算了,找他们枉自的。”叶儿接过钱突然说:“报应啊,报应,死鬼你看到没有,你带汪队长抄玄师傅的家,你赌咒不承认,这不从楼上摔死么?咒是瞎赌的么?……”
“哗——”平地一阵冷风刮来似“嘤嘤”低泣声。玄达子不由打个寒颤,赶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