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生活的时代,虽然奴隶制度日趋崩溃,封建制度日益强大,各种社会关系进行着不断的调整。然而,奴隶社会与封建社会都盛行森严的等级制度,社会上,特别是上流社会,等级观念是十分强固的。在现实社会中,公侯、卿大夫和士属于身份高贵的贵族,而国人和庶民则是身份低下的劳动者。孔子的祖先是宋国贵族,迁到鲁国后,仍属贵族之列。孔子的父亲叔梁纥为国家立过战功,生前又做过陬邑大夫,孔子作为叔梁纥的继承人,他的贵族身份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可是,由于叔梁纥死后孔子的家庭已经败落下来,这就使他难以涉足贵族的圈子。世态炎凉,鲁国的贵族们似乎已经把陬邑大夫的这位后裔忘记了。
少年孔子从懂事时起就牢记自己的贵族身份,念念不忘自己祖先的光荣。他渴望挤到贵族的圈子里,与上等人为伍,享受贵族的安富尊荣。他拼命学习文化典籍和礼乐知识,也是祈望这些东西终有一天派上用场。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里,他的愿望无法实现,趾高气扬的鲁国贵族们谁去理会他这个穷小子呢!随着年龄的增大,孔子挤进贵族圈子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每逢他路过鲁国国君的宫殿门前,经过季孙氏、孟孙氏和叔孙氏三家大夫的府第门前时,看到那些衣冠楚楚的贵族们进进出出,看到他们坐着华丽的马车在大道恣意驰骋,心里就掀起阵阵波澜:什么时候我也能像他们那样出入宫廷官府和贵族之家,议论政治,享受盛宴和参与各种典礼呢?
这个机会终于等来了。鲁昭公七年(公元前535年),鲁国的执政大夫季武子季孙宿举行盛大的宴会招待士人。这种宴会在当时不定期举行,是当政者在士阶层中选取官吏的一种形式。所有醉心于从政的文士和武士都把赴士宴看成展示自己才能的好机会,因而趋之若鹜。而且,这一年的飨士宴,与鲁国大夫孟僖子、仲孙陪同鲁昭公出使郑、楚两国不懂礼仪、大出洋相有关。鲁国执政想通过这次飨士宴,一方面向士人显示他们礼贤下士的风度,另一方面也想借此机会物色一批通晓礼仪的人才,使以东方礼仪之邦著称的鲁国再也不要失礼于其他诸侯国了。
孔子得到举行飨士宴的消息,兴奋得彻夜未眠。第二天,他顾不得自己还处于居丧期间,腰间系着麻绳,挎上祖传的宝剑,兴冲冲地赶到季氏的府第。只见高大的门楼上张灯结彩,大门前边,车水马龙,一批又一批的士人身着华丽的服装,喜气洋洋地鱼贯而入,十分热闹。可是,当孔子走向大门的时候,季氏的家臣阳货毫不客气地拦住了他,大声质问:“孔丘,你来干什么?”孔子理直气壮地说:“我来参加士宴!”阳货哈哈大笑,连讽带刺地说:“你也来参加士宴?你也配参加士宴!你看看来参加士宴的人,有你这样的叫花子吗?”孔子看着与自己长得有点相像的阳货,面对他盛气凌人的无理行动,气红了脸,大声争辩说:“我是陬邑大夫叔梁纥的儿子,为什么没有资格参加士宴?”阳货听罢,发出一阵狂笑,说:“你穷到这个份儿上,还有脸夸老子!赶快离开这里,再添乱,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边说边把孔子推搡到一边,又点头哈腰地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这次赴宴被拒绝,对孔子的刺激很大。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在身份上与贵族的差距,认识到祖宗的余荫是靠不住的。要进入上流社会,一切都必须靠自己。从此,孔子更加奋发努力,他相信,发挥自己聪明才智的日子一定会到来。
孔子在少年时期虽帮着母亲干过许多杂活儿,然而,对于这个一贯以贵族子弟自居的青年人来说,他毕竟不能把种田放牧作为自己谋生的手段。为生计所迫,他干上了相礼助丧的职业(名叫丧祝),专门为贵族和富裕的平民办理丧事。
按照古代礼制,当时的丧礼活动是十分复杂讲究的,人从死亡到下葬共有50多项仪程,如沐浴、饭含、袭、设重、小敛、大敛、殡、朝夕哭奠、朔月奠、启殡、载柩、行柩等,每个程序都有严格的规定。这种相礼的活动在西周时期大概是由王室和诸侯国的神职人员巫、祝之类担任的。后来,随着神职人员地位的降低,他们逐步散落民间,成为相礼的术士。不仅贵族,而且一部分富裕起来的平民在礼仪上也日益讲究,对于丧祝的需要也越来越多。如此一来,丧祝就成为一部分民间知识分子的职业。孔子什么时候从事相礼活动,史料缺乏确切的记载,估计在他母亲去世前就已经开始了。
从事丧祝的人,身穿特制的礼服,头戴特制的礼帽,当时称“襦服”,襦、儒同音,人们逐渐称丧祝为“儒”。因为孔子长期从事这种职业,他创立的学派也就称为儒家学派了。大概因为孔子很有学问,与一般的丧祝不同,在为人家进行相礼活动时干得特别出色,有一定的创造性,许多显赫的贵族之家都来请他,因而名气越来越大,连鲁国国君也注意到他了。
孔子19岁时结婚了,他的夫人亓(qí)官氏是宋国人。结婚之前,孔子曾到宋国去了一趟,目的是考察殷朝的礼制。孔子对周礼的渊源进行了研究,明确指出夏礼、殷礼以及周礼之间的继承关系。婚后第二年,孔子的夫人生了一个儿子。鲁昭公得到消息特命人送去一条鲤鱼,以示祝贺。孔子受宠若惊,随即给儿子起名鲤,字伯鱼,以表示对昭公赐鱼的纪念。
孔子渊博的学识和出众的才华,在相礼活动中得到越来越多人的承认和赏识,特别是鲁昭公赐他鲤鱼的消息更是不胫而走,霎时传遍鲁国都城。昔日那些看不起他的贵族们也开始对他刮目相看。不少人登门向他请教有关文化知识和礼仪,他的知名度迅速提高。孔子终于以自己的努力引起上流社会的瞩目。
掌握鲁国国政的三家大夫自然也注意到了孔子。他们一方面不得不承认孔子在学识方面的优势,另一方面又觉得他出身卑微,年纪太轻,似乎还不宜重用。正当孟孙氏、叔孙氏两家在是否任用孔子的问题上犹豫不决时,季孙氏却捷足先登,毅然把孔子招到了自己家里,给了他一个展示才干的机会。
刨根问底
“三桓”是怎么回事?
鲁桓公有四个儿子,其中一个继位做了国君,就是鲁庄公。另外三个儿子的后代就做了大夫,称为孟孙氏、叔孙氏、季孙氏。因为他们都是鲁桓公的后代,所以合称“三桓”。到了孔子生活的年代,三桓勾结在一起,架空了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