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翎辰回到家，从一楼到二楼，始终没找到楚然。
一直处于隐形状态的管家指点：何不上楼顶看看？
楼顶的健身房可以开天窗，尤其是夏天的晚上，打开天花板能看到满天星星。到了冬天，关上天花板也不觉得冷，反而因为暖气十足而出一身汗。
肖翎辰到了顶楼，就热的解开衬衣的前两个扣子。
楚然从水中跃出，看到坐在摇椅上品红酒的肖翎辰，再次潜入水中。
从游泳池的一头游到另一头，转身的时候被一股力道拉下水。
楚然曾经扮演过渔女，在游泳这项技能上下过一些功夫。遇到意外，楚然很冷静地顺着这个力道下沉，同时活动手腕脚腕，猛地挣脱。
两人齐齐冒出水面。
楚然一甩脸上的水，看着身侧抹脸的肖翎辰，大笑，“没想到肖大少也会趁人之危，真是少见！”
肖翎辰不理会她的嘲讽，笑眯眯地搂住她的腰，“好说好说。”
游泳池并不深，只是脚底很滑，楚然嫣然一笑，攻击肖翎辰的下盘，然后像尾鱼一般扭动腰肢，悠哉悠哉游到水池边。
肖翎辰在水中张牙舞爪挣扎片刻，才慢慢找到感觉，狼狈地划到楚然对面，无声控诉她的无情。
楚然在水中呆了一会儿，觉得气闷，上岸。
肖翎辰一人在水中扑腾片刻，也裹了浴巾，上岸。
楚然坐在肖翎辰刚才坐的摇椅上，手机放在旁边的茶几上，轻缓的音乐从手机扬声器中传出。楚然闭着眼睛，双手交叠在胸前，活脱脱一个现实版的睡美人。
肖翎辰拿起手机旁边的高脚杯，仰头喝下剩下的红酒。
楚然眼睛一直没睁开，“刚从水中出来就喝酒，你就不怕高血压？”
肖翎辰无所谓，“身体素质好，啥都不怕。”
楚然说：“身体素质好？刚才差点淹死吧！”
楚然就势个超级补刀王。好在肖翎辰已经习惯她的说话风格。即便她再刻薄，他也觉得可爱。
“刚才我一直注视你。没注意你的动作。要不现在下水比试一番？”
“手下败将，没意思。”
肖翎辰想想，用另一种说法替自己挽回颜面。
“善游者，死于水。从这种角度讲，咱们不过半斤八两。”
楚然笑笑，“胡搅蛮缠。”
笑出来弯腰，刮她小巧的鼻梁，“你喜欢就好。”
楚然终于受不了，抓住他的手，质问：“肖翎辰，说实话，这些话你对多少女人说过？”
肖翎辰委屈心酸，“我知道我以前的经历很丰富。但那不怪不得我。我那时不知道会遇到你。要是能未卜先知，肯定保证身边干干净净的，遇到年岁正当的你。”
只要肖翎辰开口，她就一败涂地。换言之，她若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最好的办法是她问，让肖翎辰回答，且一点都不给他自由申辩的机会。
“肖翎辰，我发现只要你开口讲话，就想转移话题。这样，我来问，你回答。当然，你有权保持沉默。而我有权保持你沉默背后的猜测。”
“……你问！”
“季小雨是谁？”
“……”
“你女人太多，不记得有这个人了是吗？”
肖翎辰沉思片刻，勉为其难点头。
楚然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个小纸片，呈现在肖翎辰面前。
他经常陪着女人买衣服，一眼看出这是女装上的吊牌。
“这和那个叫季小雨的有毛关系？”肖翎辰不胜其烦。
楚然耐心地指点迷津，“你仔细看看。”
肖翎辰举起铭牌，对着太阳看了半天，终于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这三个字。
女人真是细节动物，这种地方都能发现玄机。难怪男人征服了世界，最后又被女人征服了！遇到这种生物，真是太可怕了。
肖翎辰打了个抖索，在楚然的注视下说：“往事不可追忆，这些事我都忘记了。”
楚然温柔微笑的脸露出几分讥诮，“当初人家女孩可是一门心思地喜欢你哪。你一句忘了就完了？”
肖翎辰不能理解！
有女人喜欢他，说明他有魅力。而且他现在是她的，说明她更有魅力，难道这不是一件骄傲的事情？为何现场搞得惊悚万分！
楚然对肖翎辰无比失望。
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对那个人千依百顺，不喜欢的时候，转眼就忘了。之前有个潘雨，现在又有个季小雨。说不定哪天他又领来另一个女人，坐在她现在这个位置，笑嘻嘻地盘问：楚然是谁？而肖翎辰一脸呆滞：你问我，我问谁？
楚然闭了闭眼，“我有点累，先去休息了。”
肖翎辰不明白。
他们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她就生气了？
把自己说的话重头到尾回想一遍，仍是不明所以。
肖翎辰一把拉住楚然，也动了怒气，“楚然，有话直说，不用阴阳怪气的。”
楚然同样忍不住怒气。他生气，她才是更应该生气的那个。
“肖翎辰，你是花心大少，过往战绩颇丰，可惜小女子资质愚钝，无法理解肖大少的境界。沟通对于你我而言，就是天方夜谭。”
肖翎辰捂着胸口，“你这个狠心的女人，真的看不到我对你的一片痴心？”
楚然捂嘴轻笑，实则是冷嘲热讽，“肖大少，戏演得太假会让人觉得恶心。”
肖翎辰愣了一下，楚然趁机挣脱。
楚然即将推开健身房的门准备离开，听到身后肖翎辰幽幽地声音，“你总是欺负我，无非是仗着我喜欢你。楚然，如果有一天我不喜欢你了，你怎么办？”
楚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肖翎辰的话听不出喜怒，表情更是平淡，仿佛刚才一番无奈挫败的言语只是凭空冒出来的。
楚然怀疑是自己的幻听，但肖翎辰过于平静的表现反而让她担忧。随即，这种担忧变成愤怒。
“肖翎辰，到底是谁在欺负谁？
你以前的女友用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我只是随便那一件泳衣，都能看到别的女人留下的痕迹。
肖翎辰，你替我想想，我们生活的这个地方，充满了别的女人的味道。
易地而处，你能忍受多少？”
说着，楚然竟然开始吼，吼完，眼泪流了满脸。
真是丢人！
楚然肯定，她和肖翎辰这个蠢货在一起事件太长，感染了他的蠢。没有肖翎辰，她还是聪明能干的宅男女神。
肖翎辰掐着她的肩膀，眼睛比她的眼睛还红。
“好。你想换房子。没问题。我别的东西不多，房子还是有的！
靠山的，近海的，还是在市区闹中取静的？你说，即刻就搬家。”
楚然被他吓了一跳，刚才充满心中的小心思瞬间被另一种感觉取代。
他很在乎她，比她想象的在乎。她应该对他好些。
“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凭你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没有过去。我抓着一点两点不放，确实很强人所难。我这样，都是因为……”
楚然低伏做小，肖翎辰不会再追究她情绪失常。只能感慨，女人真是善变，上一刻还怒气冲冲和他势不两立，下一刻就反思自己的过错。
楚然偷偷抬眼打量他的反应，见他愣愣地没有责怪她，蹬鼻子上眼，“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说到好听的话让我宽心？”
肖翎辰头疼，只能无奈地笑了，“好好好。你就是我的唯一。不管从前还是以后……”
“哼，不走心。”
肖翎辰一闭眼，视死如归地说道：“我说不出来了。你就看我表现吧。反正只要你相信我，我就不会放弃。你那天不相信我了……哎，反正我一个受着也行。你开心比什么都强。”
不知是感动，还是没听懂他隐含的意思，楚然直直看着他，竟没有丝毫表示。
肖翎辰终于知道楚然为何一直要求他给出反应。这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还真不好受。
一把抱起楚然，肖翎辰大步下楼，“没听懂没关系，反正你以后总会懂的。”
楚然猜测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羞得捂住脸。
半夜，楚然给知心姐姐裴影俊打电话。
裴影俊带着起床气，先把楚然骂了一通，才不情愿地问她，到底发生何事，居然要在三更半夜打电话！
楚然磕磕巴巴把今天在游泳池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惹得裴影俊破口大骂。
“楚大爷，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你自己作死，难道一点都没发现？”
楚然心虚，“我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不耻下问。不过肖翎辰好像没真的生气。他一直很包容我。”
单身狗嚷嚷，“楚然，我真好奇，你打电话到底是为了寻求真相，还是为了在我孤枕难眠的时候刺激我？我告诉你，以后你和你家肖大少的事情，别再和我说。”
楚然看着嘟嘟直响的电话，挥挥小拳头。
“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
肖翎辰醒来，发现楚然躲在窗帘后拨打救援电话，忍俊不禁。
原来她和他一样，在这段感情都是患得患失的。他突然心里平衡，含着笑问：“与其问他一个外人，为何不问我这个当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