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安心宽慰似的拍拍我的肩。
“切,现在天都黑了,真不晓得今天能不能到呢。你一直快了快了,快了到底是多快啊?一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你……你不会自己也不知道吧?”看他的神色,我垮下脸,“搞了半天你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啊。”
“我,我昨天听车夫说今天能到的。”安心有点赧然地实话招了。
“哦……”正要说安心你小子也会泡妞了啊,懂得装模作样了啊,就听到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客倌,咱已经到江宁城啦,下了车,直走半里不到就是城门,那里不让咱这些马车随便进城的。”
“哟荷……我流氓落要回归社会啦……”我大呼小叫地从车上跳了下来,在空旷的地上跑来跑去。
安心也跟着下了车,看着又跳又叫的我笑着摇摇头。一会流氓得能气死人,一会有天真得像个孩子。
“走吧,咱去吃顿好饭好菜,找个舒服的客栈住下来。”安心越来越懂我了,知道啥时该怎样才能最有效地诱导我,使我乖乖就范。
“好好好,心心,爷带你吃顿好的!哦霍霍……”
于是薄夜里,我跟安心手牵着手,走向城门。
刚到城门口,一个黑影嗖地蹿出来,由于跑得急,一头撞进安心怀里。
安心本能地伸手一挡,随即扶稳他,不料他扭身便跑。出于练武之人的警觉,安心顺势扣住他手腕。黑影发现怎么使劲也甩不开安心地手,便抬掌向安心劈去。
实战经验不足的安心抬手去挡,却发现黑影只是虚晃一招,意在抽出被扣的手。情急之下,安心伸手快如闪电般地抓去,但终究还是失了先机,只抓到他手上的一块红色的帕子。帕子嘶地一声被撕成两块。黑影带着那半条帕子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安心正欲去追,我拦住他:“别没事找事。一个慕离魅还不够人烦的么?”
安心点点头,然后展开那半块帕子,迎着月光,左看看右看看:“这是什么?”
“哎?不会吧?貌似是……”
“快,快,抓住他,抓住他!”然后一大群人举着火把呼啦把我们围得水泄不通。
“这?怎么了吗?”安心疑惑地看着领头的青年。难道江宁城的人这么热情,还特意出城来欢迎?可看这阵势和神情,又不大像啊,似乎个个一脸愤恨?
“杀千刀的银贼,竟然还有脸问怎么了?”人群中走出来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员外,手指着安心气得直抖。
“谁?”安心顺着他的手指朝左看了看,没人;朝右看了看,没人,朝后看了看,是我。
“除了说你还有谁?”我笑嘻嘻地看着他,就看他的俊脸呼啦一下变成猪肝色。
“我我,我,我没有,不是我,真的。”安心开始结巴了,慌忙直摆手,手中的帕子还随之扬啊扬的。
“哎哟,造孽哦……”人群里不时传来叹息。
“你……你这个禽受不如的东西!我打死你,我,我打死你!”老员外双手举起拐杖就朝安心打去。
“老人家,请听我解释,我什么都没做,我真的是无辜的。”安心一边躲闪一边急急说道。
“还解释什么,证据不就在你手上拿着嘛!”打不到安心的老人恨恨地丢下拐杖,跺着脚走到边上,声音里竟然带着哭腔。
“什么证据?”安心一头雾水地看着我。在我的目光示意下,看像自己手中的帕子。
“那是肚兜,女儿家的贴身衣物。”我轻声告诉他。
安心霎时像被毒蛇咬了一般将那半块肚兜抛开,脸红了白,白了红。
我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你被当成采花贼了。”
安心的脸色更惨白了,冷汗涔涔滑落。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满脸紧张地看着我:“老婆,我没有……真的。”
我扑哧笑了起来:“傻瓜,刚才我不一直都和你在一起么!”
安心一楞,随后也赧然而笑。紧张过头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
“好了,不跟你们闹了。首先,我们是刚到江宁城,车夫是我们在济雨城镇远车马行雇的,你们可以查;第二,你们追的采花贼刚才和我们撞了一下,被我相公抓到了他手上的肚兜,情急之下撕扯坏的,只有半块,你们自己可以看;第三,采花贼是穿的黑衣服,我相公穿的白衣服,这点追在前面的人应该看得清楚;第四,你们见过采了花,慌忙逃跑还穿得这么整齐的采花贼么?第五,我家相公到底是不是采花贼,还得你们家小姐说了算,你们说是不?”这一席话,说得真是有理有据啊,连我自己都开始崇拜我自己了。
人群中开始有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交换意见,不时点点头。
“好吧,还请这位公子移驾季府,给小姐辨认。倘若不是公子所为,季某定当上门赔罪,奉上白银千两作为赔偿。”领头的青年说话客气却不容拒绝,自有一派成大事者的气度。
“银子!”一听白银,我两眼放光,拉着安心,“好啊好啊,那就有劳了。”爬走……
由于我先前的理由充分,很大一部分人包括那个领头的季清远已经开始相信我们是无辜的了。倒是那个老头员外还一直恶狠狠地盯着安心,像是恨不能将他扒皮啃骨。
一路跟季清远闲聊,才知道,原来这季员外家是江宁城里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只有一个独生女。而这季清远原是管家的儿子,但因其能力非凡,将整个季家里里外外打理得谨谨有序,季老员外便将季小姐许配给他。换句话说,被糟蹋的季小姐正是季清远的未婚妻。而这季清远也是季家未来的接班人,事实上,他已经是季家现任的主事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