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个可能,章奶奶顿觉身心舒畅,连空气都是那么美好。
看到这样的章奶奶,百朵束手无策,只好求助奶奶。看着百朵一脸无奈却又甜蜜的表情,百朵奶奶摇摇头失笑,儿孙自有儿孙福,一切随缘吧。“好了,老章,你不要再打趣朵朵了,再说朵朵都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这一句话说出来,章奶奶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炙热的目光,慢悠悠的起身。百朵以为她会回座位上去,谁知她又不死心地来一句:“老实交代,你们到底什么情况?”
爱吗?自己是爱他的,尤其是在那夜之后,大抵女人总是会对第一次的人更死心塌地吧。虽然跟迟子建这种男人谈恋爱许是会很累,因为首先你要猜测他的心思,他的表情永远那么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这时间没有什么是能引得他如常人般表情收放自如。
比如今天,她想他应该是关心的她的吧?可是她却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暖意。
逃开章奶奶的连环追命问,百朵出来迟家一时竟有些不知去哪里。奶奶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发生了那么多事,自己一直尽量装的跟正常上班一样,心累。
不想再回到自家家里发呆,百朵拿出手机,翻了一圈却不知道要打给谁。这个点,雪莉他们都在上班了,以前的同学自从毕业后也没怎么联系了。唉。希望快些过了年吧,过了年自己就好出去找工作了。
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年味儿渐渐愈发浓烈起来,才几天不见,大街小巷全都开始洋溢着过年的气氛。
大道两旁开始挂上了红灯笼,热烈而喜庆,连公交上大妈们讨论的都是过年的事宜。红红火火的商场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年货,川流不息的街头涌动着购买年货的男女老幼,临街的店铺里播放着祝福新年的歌曲……
世界上好像只留下这让人看着兴奋地红色与喜悦,把过年的气氛渲染得如火如荼,轰轰烈烈,吉祥喜兴,如同天堂一般,让你不得不忘掉人间还有痛苦和烦恼。彩门花廊张灯结彩,把平淡一下子美化得五彩斑斓熠熠生辉,给人美轮美奂、如迷似幻的感觉,可这些却又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存在。
对她来说,可是却没有小时候的气氛了,小时候总是盼望着快过年,想着过年有新衣服穿了,有好吃的好玩的了,还有红包拿,虽然不多,有时甚至就几块钱,也能让她乐呵一整天。
唉,再次叹了口气,拖着身躯慢慢游荡在路边。偶尔看到老头老太太相携相扶,百朵眼底露出无比羡慕。
许是被节日的气愤所感染了,百朵突然也很想逛街。半晌后她美眸缩了缩缓缓拿出手机,找出了李雪莉的电话,不管他是不是在上班,手指毅然决然按下。手机另一端响了两声后,传出李雪莉大嗓门的声音,“喂,朵朵。”
百朵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就算工作了,也还是没有要温声细语说话的自觉性。
“雪莉,你今天忙吗?”
李雪莉放下手中的工作,专心和百朵讲话。“咋了?”
“没啥大事啊,就是想约你一起逛街shopping啊。”
“逛街啊,好啊。不过我上午没空,你先等一下,我看看几点有空,”看了看手里的工作,估算了一下大概时间,李雪莉伸伸懒腰,才无奈的道。“要等到下午三点以后了。”
“行啊,看你安排呗,到时给我打电话,反正我这无业游民,除了时间多还是时间多。”说完只剩下无奈的自嘲。
“嗯,那行,我忙完给你电话。”
“不要带易元吉听到没。”
“行,我知道,我不虐你这单身狗。”说完这句才乐呵呵的挂断电话。
那剩下的时间怎么打发?无聊的望望有些雾霾的天,百朵突然想起了张艳红。
张艳红并不想见百朵。
待有狱警来告知她时,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并不是说恨她,因着她报警而进来的缘故,而是觉得无颜面对她。
百朵听到张艳红拒绝见她时,闪过一丝讶异。她大概能猜出一些她的心思:无非是因为自己的事牵连了自己,而她自己又做了违法的事,以致于常常姐姐姿态照顾自己的世界观一下坍塌,一时间平静不下来也是情理之中。
想明白了,便不再强求,从包里拿出便签,刷刷写写几行字,待征得狱警同意后,让她帮忙转交给张艳红。
百朵走后,张艳红从狱警手里接过百朵写的便签,只见上面写着“安心改造,争取早日出来,家里的老人有我。”末了,画着一个大大的笑脸。瞬间,张艳红泪如雨下,抬手,紧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直到浑身无力,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仿佛积压多日的苦闷无助与彷徨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奔如黄河决堤般腾着、叫嚣着蜂拥而至。
“百朵,谢谢你。”张艳红心里默默的在心里道谢。这一刻,她心里想起了淳朴的母亲常说的一句话,你拿真心去对待别人,别人才有可能回报以真心,你若不付出真心,怎的要求别人就要真心回报你,人心是相互的。
是的,人心是相互的。就如佛家所说的因果报应是一样的。
百朵离开以后,并未直接去张艳红家里。她记不清张艳红的父亲在哪个医院了,可是她又没胆子去问张云。犹豫了好久,终是拨通了迟子建的电话。电话响了许久,百朵打算挂掉的时候,才传来迟子建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水的声音。“喂,怎么了?”
“迟先生,打扰你一会,我想问你件事。”具有蛊惑性的好听的声音入耳,百朵忍不住心情飞扬。
“什么事?”下意识的,迟子建蹙了蹙剑眉,心不由自主的悬了起来。不是又碰到麻烦了吧?貌似,每次她给自己打电话,都没好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以前你好像给我提过张艳红的父亲,被她接过来了,还说安置在了医院。我忘记了你说的哪个医院了。”说完,挺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她那是精神状态不好。
“你稍等,我让阿煜问一下。”时间虽然不久,但是对于这些不知路人甲乙丙丁的人物,他向来不屑费心思。
“哦哦,好。”
“等下让阿煜联系你。”听到这句,百朵以为他要挂掉电话,赶忙说:“嗯嗯,好。那不打扰你了。”说着就要挂掉电话。
“你等一下,”突如而来的话,让百朵准备挂电话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把手机扔了。颤颤的重新放回耳边,听他继续说道:“晚上不要回去太晚。”
直到那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百朵才刚回过神来。他,他,叮嘱自己!一瞬间,百朵觉得连空气中的汽车尾气也变得好闻起来。
百朵从医院回来的以后,就这么直直的俯瞰着着窗外的景色。
已落干叶子的枝杈,在阴天的白幕下,直愣愣地伸展,光秃秃的、呆呆的,单调,却很有味道,象一幅简洁的油画。时间久了,竟让人产生瞬间的错觉——仿佛看到,伸展在空中的枝桠,象刀餐,把世界切成碎片,稀稀落落打在地面上,踩上去似有声响。
回过神,世界依旧,拼合的天衣无缝。
医院里的老人静静地靠在床边静养,病痛的折磨使她丧失了往日的活力,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眉头紧紧蹙着,浑浊的眼里却又带着一丝对生的渴望。望着这样一双眼睛,百朵顿时想到了自己奶奶,他无法想象自己奶奶如果有一天变成这样自己会不会崩溃。这一刻她突然特别理解张艳红。哪怕只能多活一天,也要拼死去争取。
可是自己又比他幸运,自己遇见了章奶奶,遇见了迟子建。
想到迟子建,从医院出来一直微微皱着的眉而轻轻放下。
屋子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味。
转身轻轻越过客厅,推开房门,她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回忆着那天自从说他以后会负责以后,他始终没开口再多说一句话,起身进了浴室,当他从浴室出来了后,百朵在他的注视下,逃也似的进了浴室。
满浴室都是他身上干净又似乎黏合了白玉兰般的馥郁芬芳。
心猿意马的在浴室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出来,迟子建端坐在客厅,茶几上还放着冒着热气的早餐。
他就那么怔怔始终看着她,那种压迫感又盘旋在百朵的头顶,一瞬间,百朵有些迟疑,她不需要因为怜悯同情又或者因着责任而把两人绑在一起。即便她喜欢他爱他。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百朵丢下一句“迟先生,你先吃吧,我还不饿。”转身脚步跟她的语速一样爽快,大步逃回房间。
男人英挺的眉蹙了蹙,似乎有一丝的愕然在眸底深处转瞬即逝,片刻后,他终于打破了他该死的平静。门外,他沉稳有力的嗓音传来,“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我们都冷静一下也好。”语落,室内陷入一片寂静,他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