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晨是第一个知道沈尧出事的人,也算是凑巧,那个时候她正好在跟沈尧通电话,她说她跟朋友去爬山,顺便散散心,她心想她能出去玩玩也好,心情好一点,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然而不知怎的,说着说着那边的声音突然间就混乱起来,像是有人在大声争执着什么,悉悉索索的,男女混杂,不过很快又重新归于平静,接着她就听到那边传出来有人大声呼救的声音,是个她并不熟悉的女人的嗓音,她正想开口询问发生什么事的时候,电话却突然断了,“嘟嘟——”的冰冷的忙音一遍遍回响,她再打回去,却怎么样也打不通了。
沈尧是个什么人她清楚,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没有下落让人担心,前几天她消失了几天,也在半夜的时候打过电话给她让她放心,可是现在,立刻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白晨挂掉电话后就赶紧拨了报警电话,幸好之前和她聊天的时候她跟她说过自己的方位,离A市不远,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该跟警察说往哪里找。
人只有在遭遇紧急情况的时候,脑子才会听从内心最真实的选择,白晨的下一个电话就是打给林峰,她则穿好衣服就往楼下冲,在路口等了近二十分钟,熟悉的车子就出现在眼前,她也不等林峰下车,自己迅速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就坐了进去,埋怨道:“今天你怎么来得这么慢?平常不是十分钟就好了么?”
林峰觑她一眼,并未作答,眼睛认真的看着路况,沿着目的地飞驰而去,趁着这一个空挡,白晨也才注意到车里除了他们两个以外,车后座里竟然还坐着一个人!
她之所以会这么惊讶,是因为那个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呼吸清浅,差不多就跟死人一样悄无声息,若不是车子转弯的时候外面的灯光刚好投射进车里,映照出男子的轮廓,她根本就不会注意到那里还有人。
然而等看清那个人的脸,白晨转身就去拉住林峰开车的手,林峰的手被她拉着,开车极不方便,回头疑惑的去看她,却见白晨两只眼睛死死的瞪着他,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眼眶倒先红了。
“怎么了?”他一边认真看着路况,看着她哭又不敢掰开她的手,问得好不狼狈。
白晨这下子才算是缓过神来,拼命去拉林峰的手,一只手指着车后座的男子,带着哭腔,叫道:“停车!停车!让这个姓蕲的滚啊!让他滚下去!我不想沈尧再看见他!”
她知道沈尧出事,心里本来就很着急,这个时候看见蕲峄无异于火上浇油,心里一股邪火直往头顶呼呼啦啦的往上窜,手下的动作就有些没轻没重,林峰从镜子里看了一下蕲峄的情况,心里也恼,下口就有些重:“你给我乖乖坐好了,别乱动,有话好好讲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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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晨充耳未闻,倒是为了自身安全没敢再乱动,眼眶依旧是红的,眼泪掉下来,朝着男子便吼:“好好讲什么啊,和他有什么好讲的,你只管停车就是了,让他滚下去,他要去让他自己开车去!你不知道他是怎么对沈尧的吗?这段时间她虽然嘴上从来不说,可是我看得出来她心里有多难过——如果不是他,她能跟着朋友出去散心,会出这样的事吗?!”
她心里难受,一席话也不过是逞口舌之快,平静下来的时候心里未必是这么想,毕竟情爱之事,外人根本没有任何资格做论断,蕲峄坐在后面,她的话却一字不漏的清晰传进了耳朵里,一张脸终于褪尽血色,面色苍白得跟个死人也差不了多少,半响才哑着嗓子问道:“她跟朋友出去散心?”
没想到他会开口问,还以为他会继续装他的鬼深沉,白晨见他一张脸全无血色,心里的火气算是消了一点儿,哼了一声没答应。
见她不答,蕲峄静默了一会儿也不再追问,缓缓抬手揉了一下眉间,声音疲惫黯哑,“林峰,停车吧,我自己开车去。”
白晨愣了一下,回头就去看林峰,林峰恍若未闻,对于两人的提议都置之不理。她心里就不乐意了,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林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到现在还站在他那一边是不是?”
出乎意料的,林峰这次竟然点了点头,还怕不够激怒她似的:“是。”
白晨不怒反笑,笑得身子发颤,“那敢情好啊,人家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果然都是一样的人,他可以喜新厌旧把沈尧给甩了,你也可以逃开我那么多年,不管不顾我的死活,想要就回来了,是不是某一天你也厌倦我了,然后我在某天的电视上看见你要和别人结婚的消息?”
这话有些过分,林峰神色一凝:“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白晨冷笑,话语一顿,矛头直指后座的蕲峄,“说你呢,媒体不是说今天是你的订婚宴么?怎么了,良心发现了,逃婚准备去找她了?我告诉你,迟了,现在不管她能不能安全回来,你都别妄想了,她不是你挥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说完这话,也不去看后座男子的表情,她眼眉冷冷一扫开车的男子:“停车,他不下去我下去!”
“你下去干什么?”从一出来就没有消停,林峰脸色也不好,也冷了语气,白晨没功夫搭理他,威胁道:“你别管我,反正我不想和这个姓蕲的坐一辆车,要么你让他下车自己去,要么我就下车。”
女人野蛮起来是很不可理喻的,跟个疯子也差不多,林峰充分体会到了这一点,只是这个时候,他不能停车,只能无奈的叹口气,继续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