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苏悠抿抿唇,像极了深闺怨妇一样咬着下唇,怯怯的问:“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很快,也许……”他的脚步顿了顿,幽幽叹了口气,口气是前所未有的萧透,仿佛此去经年,有可能将再无相见之日。
苏悠心神一下子都僵住,他说这话时什么意思?
没等她进一步去揣度他话里的意思,一双很冰凉的手,已经再次拉上她的手,“走吧,当陪我聊聊天也好,当给我送行也罢,我只想在走之前再让你陪我一会。”
苏悠没再犹豫,顺着他的外力朝他指引的方向走去。
“刘叔……”楼梯走到一半时,张奇突然停下脚步,目光悠然的看着楼梯下方端着牛奶发呆的老者,“麻烦你再去炒几个菜来。”
刘叔再次看了眼苏悠,眼神似有不愿,迟疑片刻,大步朝楼梯上爬来,把手里端的牛奶似撒气一样,朝张奇手里一放,就直接转身下楼朝厨房走去。
“刘叔……”苏悠讶然,“他生气了?”
“我也不知道。”
“可是,你不是说过你是在这座岛上长大的吗,而刘叔是从你爸爸那辈就已经在岛上了,你们应该互相很了解的,怎么会不知道?”苏悠皱了皱眉,余光无意瞥过男人手里的牛奶,似乎又想到什么,“还有件事我想问你。”
男人淡然一笑,语有所指的看着自己始终放不下的女人,“看来你的确有很多事想问我,走吧,坐下再慢慢问。”
说是陪他一起吃晚饭,张奇却没把她带到餐桌前,而是缓步朝别墅外的沙滩走去。
夜凉如水,即便这里白天和暖春一样,此刻吹来的风也是冷肌冻骨。
见男人一直紧拽着她的手,沉默不语,苏悠也没说话,只是打着哆嗦任由他拉着,也许因为眼前的大海和沙滩都是人造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总缺少点自然界的狂野,反到带着人才会有的寂寥萧越。
和动物一样,越来越多的人崇尚自由,尤其是在夜色降临后,在幕天席地下,让自己脱光衣服,全心全意接近大自然的自由,文艺青年给这类人起了个很好听的名字,美其名曰,“绿色环保主义者。”
见男人拉着她的走向,直奔小山坡而去,苏悠开始隐隐当心,小山坡后面就是一片树林,据曾经看到的八卦消息说……某些男人最喜欢打野战。
他不会也好这一口吧?
侧过脸,忐忑不安的看看身边的男人,除了侧脸的弧线和苏谚有着惊人的相似,就五官而言,他真的不能和苏谚比。
当然了,更不能和那个人比,可是,为什么,不到两秒钟的打量,她从心里又涌出似曾相似的感觉。
“冷吗?”男人突然出声,不仅打断她的猜想,也把她吓了一跳,顺带着山坡上刚好有一阵冷风吹过,不由得,再次打了个哆嗦。
小声说:“有点。”
男人松开手,脱下外套给她披上,“以后记住了,初一和十五不要到外面来。”
衣服很温暖,也带着他的气息,苏悠已经习惯了这和前夫很相似的味道,没再多想,只对他的话很好奇,“为什么?”
“这是‘离岛’多年来的习惯,初一和十五两天夜风会特别冷,还有……”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话一下子停止,脸色也变得很冷肃。
“还有什么?”自从知道他不会害她后,苏悠的胆子不由变得很大,再也不用担心以前好奇心能害死的顾忌,接着追问。
“没什么。”男人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铺陈到脚步的大青石上,“坐吧。”
苏悠带着很多疑惑和问题坐了下去,一股凉气从臀部直达全身,男人紧临她而坐。
两个人都没开口,都朝着悬挂在夜幕苍穹上的同一轮月亮看去,一阵沉默后,苏悠率先开了口,“你还没把请阮嘉禾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告诉我。”
男人依旧仰望皎月,“我说过了,只是你不相信罢了。”
“子清……”苏悠突然叫起他的名字,侧过头,第一次很认真,也很真诚的看着他,“我想听实话。”
张奇收回目光,侧眸看着她,眼底全然也是一片真心实意,“我说的本来也都是实话。”
“好吧……”苏悠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抑住心里的怒火,“那个问题,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就要接着问其他的了。”
“你问吧。”张奇再次把她的手握到掌心里,她的手暖而暖,他的却是冷和凉,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要靠她取暖,自嘲的撩唇笑笑。
“我应该先从哪里开始说起呢……”苏悠淡淡扫过被他包裹在掌心的手,和他认识的时间不长,似乎早已习惯把手放到他的掌心,然后蜷成团,紧紧相依。
她半垂下眼眉,定了定心神,也好好理了理头绪,在卫生间里,她质疑他回答的请阮嘉华来是为讨好她的说法,正当想再追问时,却被苏谚打断。
接着再书房里,是她自己为莫名其妙闪到脑袋里的景象,而岔开了话题,以至于她怀疑他是易容后的张奇,然后,当她的手才抚上他的脸却被刘叔打断。
想到这些,她也知道自己该从哪里入手,“刘叔真的是哑巴吗?”
“怎么想到问这个?”男人空出的一只手轻轻拂过她的侧脸。
“聋哑人不都应该先是聋子吗?”苏悠提出自己的第一个问题,“可是我发现,有时我说话声音很小,刘叔能听得到,有时,明明我说话声音很大,他却听不到,这难道不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