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刚的天地风暴中,消失不见的木屋,再次孤零零的出现在远处,看起来依旧是那么近,那么远。
“吱呀”一声,那木屋的破旧的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
先是一根拐杖,接着是一个年迈的,长着及膝长胡的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气息极其普通,却又普通到怪异。
眨巴了几下眼睛,那如风干的橘皮一般的脸庞突然流露出一抹笑意。那笑意带着释怀,也带着悠悠岁月流逝的沧桑。
他远远朝萧艺怜她们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眸子中闪过一道极快极其明亮的光芒,接着又瞬间消逝不见。
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站了许久,他又返回木屋,依旧是长拐杖先行,接着身子闪进木屋。
“吱呀”一声,木屋的门再次关上。
整片土地上除了风儿招摇,药草幽幽,只有这一座木屋,孤单又落魄。
而这一切变故,萧艺怜和熊华武都不知道。
她们只感觉自己,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无垠的黑洞,又遥远又漫长。
没有声音也没有色彩,四肢五感全部都消失不见。好像只有微弱的灵魂之光,稍微闪现出来,又隐没在无际的黑暗当中。
“唔。”一声低不可闻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这无边黑暗中,仿佛有什么正在孕育的东西,破壳而出一般。
黑暗中突然有种隐约的躁动和不安,那些黑暗里隐藏着的无声无息的东西,突然有种慌乱。像是在期待,也像是在紧张。
光芒突然出现在整片区域,像是当初一把斧子劈开混沌,创造了世界的至高神苏醒起来。
萧艺怜弯了弯僵硬的手指,睁开原本禁闭的眼睛。
但是她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身子僵在半空中,未完全直立,一个哈欠卡在喉咙里,她此刻甚至忘记了该怎么发出声音。
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就算把她能想象的,所有用来形容美好的词汇塞进去,萧艺怜也无法想象会有这么漂亮的地方。
如梦似幻的群山影影绰绰,有的笔直高耸入云端,有的又低矮绵延,像情人的目光,温柔敦厚。
隔这么远,萧艺怜都能清楚的听到,那袅袅钟声和溪涧水流声。
一点一点的沿着万里无云的晴空,沿着四周一望无际的草场,沿着远处遍野的缤纷灿烂的盛开的鲜花,沿着和风,沿着旭日,沿着脚边绿油油的小草,尽数冲到她的心田里面。
那水声和钟声,仿佛能化解一切烦闷和抑郁,又仿佛能阻隔一切悲愁和痛苦。
萧艺怜觉得自己想要飘起来一般。过往的种种此刻都可以忘记。一股来自灵魂的自由和放松,让她化变成风,变成雾,变成这世界里的尘埃。
因为这世界,好像就是她自己。
“你是魔怔了吗?”
萧艺怜所有的感官全部都留在感受那细微的美感,完全不知道她身后还有个人。
原本微眯的眼睛,以及松弛的神经,在此刻嘭的紧缩起来。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到,仍旧弯在半空的腰,此刻突地往后一闪,整个人彭的栽倒在地上。
一直到躺在地上,萧艺怜还是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她只晓得自己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然后被什么给打断了。
被什么打断的?她的脑子一片混乱,连转个弯都觉得僵硬不堪。
难道是鬼?萧艺怜身子一僵,想往后扭头,却没有那个勇气。
“你这是怎么了?”待这第二句话传来的时候,萧艺怜才唰的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那句话怎么说?人吓人吓死人。
但这不是重点。
听到那是熊华武的口音时,萧艺怜下意识不是眼泪汪汪喜相逢,而是一个跃起,唰的往后打了一拳。
感觉打到空气的时候,她也没有任何停下来的动作。反而头猛地往后一扭,散在肩膀上的长发被力度甩成一个诡异的姿势。
又是一拳出手。这次熊华武没有躲过去,那拳头直直朝着他的鼻子打过来,带着凌厉的风势,以及萧艺怜遮挡不住的怒气。
“你知不知道你吓惨我了?你这么大的人了都不知道先打个招呼再出声?”萧艺怜秀美的娥眉,此时紧紧皱着,手下丝毫不留情。
“痛”熊华武捂着鼻子退后好几步,闪开萧艺怜又飞过来的拳头,大叫道:“我什么没和你打招呼?我一上来不就和你打招呼吗?女人怎么都是这么不可理喻的东西”
眼见问题已经上升到种族问题上了,萧艺怜输人不输阵,蛮不讲理的吼道:“你那是打招呼吗?你那是准备吓死人!你脑袋怎么长的?没看到我在沉思吗?沉思你懂不懂”
熊华武翻了个白眼,差点骂出脏话,但又生生的给咽回去。
他娘的谁懂沉思!
看到熊华武的低姿态,不再争辩,萧艺怜这才心情缓和过来,尤其是刚刚那极带感的一拳头,好像把这么大会的怨气全都打散了。
随便找了个野草茂盛的地方,萧艺怜也不拘礼,直接盘着腿坐在地上,痞子气十足的对熊华武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熊华武一听这话就想发飙,但最后摸了摸血迹没有擦干的鼻子,仿佛想到什么一般,压抑住暴走的冲动道:“你怎么也在这里?我以为你早就挂了,没想到还能活下来。真是的,怎么不让上天直接出手灭了你?待会我还得费工夫解决你。”
萧艺怜鄙夷的看了他两眼,知道这家伙就是在扯大话,这一阵子两人共患难磨砺出来的友谊,也会阻挠他一灵刃灭了自个儿。
虽然萧艺怜不怎么想搭理他,但不代表这块地能不搭理他。原本晴朗无云的天际,此刻突然迸出一道闪雷,直刷刷的朝熊华武击来。
要不是熊华武反应快,往左边闪了一下,此刻早就一道累给打焦了。
看着刚刚熊华武的位置,此刻黑漆漆一片,还泛着青草烧焦的味道。萧艺怜顾不得目瞪口呆,当场就笑起来道:“你看这天都不容你!哈哈”
熊华武也被这儿突发的变故吓得一愣,他看着萧艺怜毫无形象的大笑,脑海里想着这女孩就不能矜持一些吗?
对于老天坏他形象的抱怨不能说没有,但是被他好好掩藏在内心深处。真怕一个不小心再一道闪电劈过来,不死他也会脱层皮。
“遭天谴了,咳咳。”萧艺怜崩起脸蛋,带点义正言辞的语调说道:“这事要怎么说是吧,看来你是不能再那么对我了,否则你迟早会被老天轰死的。”
熊华武正要辩驳,却见那天空瞬间又飞来一股黑云,那坨黑云里面电芒闪动,仿佛又要将他劈在当场一般。
他脖子一硬,不可置信的摇头盯着萧艺怜,眼神里一副我不相信的模样。
这次萧艺怜也被变故弄呆了。她忽然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该不会这云真的听我的话吧?
随即便付诸了实践。
别理会他,快点飘走吧。萧艺怜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响起,只见那边天空本来凝聚着雷电的黑云,瞬间消散不见。
心下一喜,萧艺怜急忙又默念道,过来,黑云出来。
这次不是一片,而是漫天遍野,遮天蔽日的黑云,突然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全数冒了出来。整个天空瞬间阴翳的吓人。
不仅熊华武,萧艺怜也不禁被这变故惊吓到。她瞪大眼睛看着熊华武,喃喃念道:“都……散……去。”
去字还没有说完,黑云就像凭空出现的速度一般,此刻全部凭空消失,刚刚压抑黑暗的天空此刻再次变得澄净而透明,仿佛刚刚的一幕,都是眨巴眼睛,出了错觉一般。
熊华武死死的盯着萧艺怜,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一朵花儿来一般。刚刚发生了什么?难道她真的能掌控这片世界?
萧艺怜眼神的意思明明确确的告诉了他事实。是的,我好像真的能掌控这片世界,就算不能完全掌控,这一坨又一坨的黑云却是可以做到的。
两人的眼神默默的,无声无息的交流着,最后终于印证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萧艺怜,在这个世界,相当于主宰者!
比起满是草药的刚刚的地方,萧艺怜觉得这个地方颇有味。比如那啁啾的鸟鸣,比如偶尔掠过的,彩色的飞鸟。
让人由内而外感受到一股雀跃的生机,这生机驻扎在这片欣欣向荣的土地上,并且有越来越繁茂的姿态。
“好啦好啦,你叫小白,你叫小红,你叫小兰。你就叫小黑好不好?”萧艺怜对落在她肩膀上的,四只颜色不同的知更鸟吩咐道。
说着说着,双手揉了揉它们娇小可爱的脑袋,眼睛里面满是宠溺的神色。
她一直喜欢小动物,但是对于养猫养狗怨念极大,整天操心它们洗澡,或者吃哪拉哪,有够烦人的。
比较起来,还是当初喂得鸽子又省心又省力,只是最后不知道跟哪只老鸟私奔走了。
想到这儿,萧艺怜又恨恨的揉了揉肩膀上的小红,神色有些悻悻。当初可是一点一点拉扯大的鸟儿,最后跟了别人私奔,怎么能不让她生气?
但是在现代,除了自己喂养的东西,怕是没其他的会鸟人,搜一个个傲娇的很,脸大街上一只仓鼠都能眯着小眼睛,不屑的打量你。
哎,果然世道变得越来越冷漠了,还是古代好,最起码什么生灵都能和平相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