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歆恙抱着小灰进入妖界，没有人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只是觉得她眼生，多看了她几眼。不过天下妖怪那么多，也不能全都认识。
白歆恙一路往狐妖宫殿去，沿途的情景和她在妖界的那二十年没有太大变化。看来泠崖应该只是刚刚开始他的计划，一切都还来得及。
等到了狐妖宫殿附近，白歆恙就看到了一个告示，似乎是要专门找一个女妖照顾狐妖皇。白歆恙想着会不会是明鸢在暗中帮她。再往前走了几步，到了狐妖宫殿的正门口，那些花枝招展，妩媚风流的女妖看的白歆恙是直言口水。她再看看自己，真是保守啊。
“挤什么挤，都给我站好了！”福如意的声音在宫殿门口响起。白歆恙抬头看着她，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虽然她是妖，但是她现在已经被泠崖迷惑利用了。
那些女妖们对福如意很是不屑。有几个胆子大一些的直接就开始语言攻击：“不过是找一个宫婢，连选了两天都没有选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在暗地里捣鬼！”
福如意冷笑了一下，说道：“照顾妖皇的人选自然是马虎不得的！若是草草了事，倒也见不到你在这里胡咧咧了！”
那个说话呛福如意的女妖被福如意反将了一军，脸色气得涨红，死死地瞪着福如意。福如意一笑，说道：“刚才喊的最大声的全都赶走。妖皇需要休息，哪里能让这些大嗓门照顾。”
福如意一声令下，那些女妖再不满，骂得再难听，还是被宫殿的卫兵给拉走了，外头等着的人瞬间就少了一大半。剩下的人也就安安分分地不说话，乖顺了不知道多少。
紧接着，福如意就下来在每个人面前停留了一下，许多女妖都被她以各种名义给赶走了。那些理由听起来有些道理，可是又还是觉得有些牵强。等福如意走到白歆恙面前的时候，她看向了白歆恙手里的兔子。白歆恙的心七上八下的。她害怕福如意认出她来，但是又想着如果福如意知道她是阿狸，会不会被自己策反呢？
“这只兔子是怎么回事儿？”
白歆恙猛地回过神，立刻回答：“他是我弟弟。”
“弟弟？”福如意挑了一下眉，打量起人形的白歆恙和那只兔子。
“正是。我前几日修成的人形，可是我弟弟真的没有天分，我有不放心他一个人，所以就带着他来了。”
“你是刚修成的人形？”
“正是。”
“那你还有别的亲人吗？”
“没有了，只有我弟弟一个。”
福如意又仔细地看了看白歆恙，见她一脸怯弱，畏畏缩缩的样子，神情一片释然。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白。这是我弟弟小灰。”
“好，小白姑娘，以后就由你来照顾我们的妖皇了！”
白歆恙惊讶地抬头，问道：“真的吗？我可以带小灰一起吗？”
“当然可以。”福如意说着对其他人说，“你们都可以回去了。”
白歆恙低下了头，眼神不再是那样怯懦。看来，他们要找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照顾狐妖皇的宫婢，而是他们的眼线。所以，刚刚修成人形的小白就是最好的棋子。
在众人嫉妒的目光中，白歆恙抱着小灰跟着福如意进了狐妖宫殿。白歆恙左顾右盼。福如意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叫福如意，是狐妖宫殿的总管。日后你遇到什么麻烦，可以直接来找我。”
狐妖宫殿的总管……
白歆恙看了福如意一眼，看来，现在整个狐妖宫殿已经完全被泠崖给掌握了。以前，总管这样的事情都是大祭司婆婆做的。也不知道大祭司婆婆现在在何处。
“到了。”福如意领着她进了一个房间。白歆恙记得这里应该是狐妖皇的书房。不过，现在里面堂堂正正坐着的人却是泠崖，而明鸢则站在一边伺候笔墨。
明鸢抬头看了白歆恙一眼，让继续磨墨。福如意往前走了一步，说道：“世子，宫婢已经选好了。”
泠崖这才抬头，看向了白歆恙。白歆恙很是紧张，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应该不会认出我吧？
“你很紧张？”泠崖调侃白歆恙。
白歆恙咽了一下口水不说话，抱紧了怀里的小灰。还好，还好她可以紧张，紧张才是她应该有的反应。
这个时候，福如意就说：“世子，这个小妖是前几日刚刚修成人形的。没见过世面，世子还是不要逗她了。”
“刚修成人形？那他呢？”泠崖看向了小灰。
白歆恙立刻抱紧了小灰，说道：“他是我弟弟。”
“弟弟？”泠崖伸手，小灰瞬间从白歆恙的怀里飞了出去，跌进一个光球之中。没一会儿，光球像泡泡一样破裂，小灰掉在了地上。
“弟弟？”泠崖又是一笑，眼底尽是冷意。白歆恙一颤：难道不是公兔子？
“这只不过是普通的兔子，而且垂垂老已。你居然告诉我他是你弟弟？”
白歆恙松了一口气，而且是非常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不是性别弄错了就好啊！
白歆恙清了一下喉咙，立刻露出了委屈的表情，泪眼汪汪地看着泠崖，结结巴巴地对他说：“世……世子，他的确……的确是我弟弟。只是……只是他没有修行的天分。他不过是一只普通的兔子，可我……可我已经修练为妖。若是我也是……也是一只普通的兔子，现在……现在也该是这样的年纪了。”
福如意听着连连点头，不过泠崖才没有那么好忽悠。“明明是两姐弟，天分相差那么多也真是稀奇。”
白歆恙正想着该怎么回答他，或是干脆就不回答。突然，她的重心天翻地覆地改变，定睛一看，她自己都进了那个光球。一眨眼的功夫，光球破裂，她狼狈地摔在了地上，四脚朝天。
泠崖刚才查探了一下白歆恙的情况，身体虚弱，法力不深，的确像是刚刚历经千辛万苦化为人形。而且她的法力在他面前的确是不值一提，所以泠崖才终于放下心来。
“你叫什么名字？”
白歆恙爬起来站好，再把小灰抱进怀里。
“我叫小白。”
泠崖轻笑了一声，说道：“真是个下人名字。行了，如意，把她带去狐妖皇那儿。该交代的都交代一下。”
随后，福如意就带着白歆恙去往狐妖皇的房间。
“现在狐妖皇昏迷不醒，妖界的一切事物暂时交由泠崖世子处理。他与我们妖皇是多年好友，自然可以信任。所以日后妖皇若是醒了，你要第一时间禀报世子。”
白歆恙看不透福如意现在究竟是选择世子，还是选择妖界。所以她说什么，白歆恙都应了一声“嗯”。
她们一路走着，福如意一路说着。然后，白歆恙就突然停了下来。
福如意说了好一阵都没有听见有人回应，这才停下来，回头发现白歆恙正停在一间房间门口，甚至伸手碰到了房门，像是想要进去。福如意立刻揪着白歆恙的领子将她提溜到一边。“不要说我没有提醒过你。这儿是公主阿狸的卧房，除了狐妖皇、大祭司和世子以外，任何人不可以进去！”
“公主不是死了吗？”
白歆恙直直地看着那个房间。她刚刚经过的时候，分明感应到阿狸的身体就在里面。可是，那具被她霸占了二十年之久的躯壳不是早已经在合黎山上变黑腐烂了吗？
“你知道的倒也是不少。”比较阿狸去世的消息算不得什么秘密，福如意并没有怀疑白歆恙，只是继续说，“公主是死了，但是世子有办法让她复活。所以你千万不能走进这间房间惊扰了公主。如果公主复活的计划被你给搅黄了，那后果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
面对福如意的恐吓，白歆恙很给面子地装出了一副十分害怕的表情，连连点头。福如意满意了，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白歆恙回头看了那间房子一眼，心想着泠崖一定是在利用阿狸的尸身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个人死了二十年，怎么可能还能复活。除非她和我一样，魂魄寄居在了别的人身上。可是她的尸体已经腐烂了，要如何修复呢？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白歆恙来到了狐妖皇的卧房。
“这位就是狐妖皇，每日有三次喝药的时间。你的房间就在隔壁，现在好好照顾他吧。”
福如意交代完就离开了。白歆恙看着她那么果断干脆地转身，立刻追了出去。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如意姑娘，以前照顾妖皇的是谁？我想好好问一问怎么照顾。什么时候喝药，要不要吃饭啊？”
福如意道：“以前是我照顾的。妖皇不需要吃饭，你只要按时喂药就可以了。还有不明白的吗？”
“没有了。”
白歆恙目送福如意离开。
我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福如意，你现在是站在泠崖这边的。妖界会是谁来掌控，你根本不关心。你只是希望一直在泠崖身边罢了。
白歆恙心底深深得悲凉。也许当初在江都，她离开洛宅开始，一切都已经注定了。虽然当时她是为了躲避韦鸢儿迫不得已地离开，但是因为就是那次离开，她才会开始跟随泠崖，而一切也开始变得万劫不复。所以自己才能那么顺利进入狐妖宫殿吧？因为福如意和明鸢两个人的推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