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嫣之秋水盈盈的明眸中,露出无辜的神色:“王后娘娘,您为什么要大发雷霆呢?我不过是为了您肚子里的孩子好啊!您忘了,我医术勉强还过得去的!”
卫灵王在边上听见,连忙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不对劲了?你既懂医术,赶快帮她诊治诊治呀!”
贺兰嫣之对着卫灵王脆声应道:“是。”然后上前给方王后把脉。
方王后害怕事情败露,竟然不顾身份地对着贺兰嫣之的脸吐了一口唾沫,然后挥掌打了过去。
贺兰嫣之鄙夷地看着眼前这个疯了似的女人,一个优美地旋身,不但避开了王后的口水,也躲开了王后的巴掌。
她飘扬的裙裾,犹如一朵盛开的花朵,等她停下来时,依然面对面站立在王后面前。
不等牙关紧咬的方王后再次动作,贺兰嫣之已经敏捷地捏住了她的手腕,把起脉来。
方王后挣了两挣,根本挣不脱贺兰嫣之的掌控,气急败坏之下,一脚便朝贺兰嫣之踢了过来。
贺兰嫣之哪会让她踢着?
毫不客气地将方王后的手腕一扭,险些没让方王后骨折,她哎哟了一声,疼得弯下腰去,另一只手护住那只被扭的手腕。
卫灵王早看见了方王后那些不入流的小动作,皱着眉头问:“懿妃,情况如何?”
贺兰嫣之离开方王后,用一种百思不得其解的眼神看着卫灵王说:“回王上的话,从脉象上来看,王后娘娘根本不曾怀孕!”
一石惊起千层浪,殿内的卫士和宫女太监们,都拿眼睛看着贺兰嫣之,然后又看向方王后。
大家都在想:不可能啊!方王后肚子都鼓起来了,怎么可能没怀孕呢?就算假装怀孕,那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却拿什么来见真章?
方王后更是厉声喝道:“满口胡言乱语!贱人不过是想落井下石罢了!”
贺兰嫣之毫不在意地微笑着说:“王后娘娘既然指责我在胡言乱语,那么很简单,王上再找几名御医前来,共同验证。相信会水落石出!”
方王后的脸倏然变色,恨不能个挖个地洞可以遁走。
但她还在做着垂死挣扎:“正是御医测定本宫有了喜脉,太医院的日志可以查到!”
卫灵王很果断地判定:“你们不必争执,再找三名御医来,孰是孰非,很快就能得出结论!”
方王后感到大势巳去,眼神中已经充满了绝望。
三名御医很快出现,分别奉旨给方王后把了脉。
结果居然是如出一辙,都指方王后并无怀孕迹象。
方王后突然手指蔡御医尖声叫道:“姓蔡的,你上次花言巧语的说我是喜脉,怀了龙胎,到底是何用意?还是得了谁的指使,故意要这样陷害我?”
贺兰嫣之看着王后的表演,心里说:“任凭你如何推卸责任,也休想逃脱我布下的天罗地网!”
蔡御医被方王后一喝,脸胀成了猪肝色,口中嗫蹑地分辩道:“当时卑职把脉时,确确实实是喜脉,而现在卑职为王后娘娘把脉,也确确实实没有怀孕。”
他口齿笨拙,不晓得如何为自己辩白。
贺兰嫣之神定气闲地问蔡御医说:“当初为王后娘娘把脉的人,就是你对不对?”
蔡御医尴尬万分地回答:“正是卑职。”
第一次把出的是喜脉,几个月过去,喜脉又改变了,难道是自己学艺不精,把错了脉?
贺兰嫣之继续盘问:“那么当日你认为王后娘娘有喜之时,能肯定自己确实是在为王后娘娘把脉吗?”
蔡御医虽然嘴巴不伶俐,脑子并不笨,他得了贺兰嫣之的提醒,立刻醒悟过来,大声说:“当时卑职给王后娘娘把脉时,宝帐低垂,只伸出一只手来。所以,卑职并不能肯定帐内人是不是王后娘娘。”
方王后叱道:“本宫明白了,你们是一丘之貉,串通好了来陷害我的!”
面对方王后的指责,卫灵王看向贺兰嫣之的眼光里,也夹杂了一丝探究。
贺兰嫣之不怒反笑,秋水明眸中一片澄澈:“我和蔡御医从无交集。如果说有人串通了想陷害王后娘娘,那么我只想问一句,既然王后娘娘并没有怀孕,那您的肚子是怎么鼓起这么大的?”
一句话直指要害,方王后竟是无言以对。
殿内的人心里也在想:是啊!如果蔡御医假报王后怀孕,而其实肚里没货的方王后,肚子到底是怎么一日大似一日的呢?
贺兰嫣之这才转头看着卫灵王说:“王上,您不妨派人查验一下,答案即可揭晓。”
卫灵王也琢磨过来了,沉着脸让老成的宫女,将方王后拉进内室查验。
不多时,那名老成宫女手持一个棉花缝制的鼓鼓囊囊物事,两边还吊着带子呈给卫灵王说:“回王上,这是从王后娘娘的腹部除下来的。正是将此物事系在腰间,所以王后娘娘的肚子,看起来就象怀孕五个月一般。”
殿内所有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匪夷所思:王后娘娘地位崇高,怎么还会想着用这样见不得人的法子,来欺瞒王上呢?
卫灵王听了,一张脸立马变成了冰山脸,看向方王后的眼光,也满是鄙夷和厌恶。
“方氏,你还有什么话好狡辩的?居然血口喷人,乱指懿妃与人勾结陷害于你!莫非这个假肚子,也是她命人帮你系在腰上,来哄骗孤王的吧?”
卫灵王的言语中,也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方王后终于低下了她一向高昂着的头颅,痛苦流涕地跪在了卫灵王的跟前,哀哀地说:“王上,这件事是我错了。多年未孕,我实在害怕有朝一日会被王上抛弃!所以,所以才出此下策!但是……”
她膝行了几步,抱住卫灵王的腿继续哭诉:“但是我从来不曾刻桐木人,行巫蛊之术,诅咒王上!这绝对是有人在陷害我,想置我于死地!”
卫灵王盯着曾经不可一世,如今哭花了妆,脸象个鬼一样的方王后,皱着眉头说:“你还有哪一句话是真的?先前说懿妃联合御医陷害你,在铁证面前,你不得不承认事实,现在又说巫蛊之术是别人在陷害你,可是你忘了,这事人证物证俱全,已经容不得你抵赖了!”
巫蛊之术,人证是倒夜香的刘太监,物证即是从长乐宫中挖掘出来的桐木人,上头还刻着卫灵王的生辰八字!
贺兰嫣之到得此时,只一声不吭地退居幕后,看着好戏。
她还有一个撒手锏没使出来呢!
方王后见卫灵王脸色阴沉,语气不容辩驳,心里更是着了慌。
她膝行几步,双手死死抱着卫灵王的小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王上,你且细想想,我与你算得上是青梅竹马长大,其后更成了结发夫妻,我对王上不敢说情深似海,却也是情有独衷。且我贵为王后,有什么理由要用桐木人来诅咒您呢?”
她用袖子抹了抹泪,接着说道:“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父兄虽然因罪被王上下入狱中,但在我心里,始终夫君大过天。您为王来我为后,一世的荣耀,我怎么可能因为父兄而怨恨王上,诅咒王上啊?还请您明察!”
方王后从小对自己的感情,卫灵王是知道,虽然他并不喜欢方王后。
而方王后现在说的话,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为了父兄诅咒自己的夫君,夫君真的死了,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就算方定山能夺取卫国江山,方玉引充其量不过是个公主,哪里有王后位高权重?
这么一想,卫灵王痛恨方王后的一颗心,又稍稍有些动摇了。
贺兰嫣之察颜观色,立刻明白了卫灵王的心思。
她立刻凑到卫灵王耳边,轻轻地说道:“王后娘娘能在子嗣这么重大的事情上欺骗王上,怎见得旁的事情上,就不会欺骗王上呢?如果今天不将王后娘娘假怀孕之事揭露出来,谁知道今后王后娘娘会用个什么孩子来冒充王上的骨血啊?”
卫灵王一听,觉得很对!
方玉引既然把假孕装得这么象,肯定准备了后着的。不然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要怎么交差?
她自己生不出来,还不是随便从哪里抱个杂种孩子,来冒充自己的骨肉?
这么一来,岂不是乱了他卫国的王族血统?以后的卫国江山,更是要落入外人之手!
叫他有何面目去见卫家的列祖列宗呢?
正在这时,有太监入内禀报:“王上,继续在长乐宫搜查的侍卫们,找到了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
“带上来!”卫灵王果断手一挥说道。
身形略显丰腴的唐宝琳,脸上一脸惧色地出现。
卫灵王认出了她,眼中露出一丝惊讶。
唐宝琳不但揭露了王后利用她借腹生子的真相,还直指王后对王上充满怨念,时常在她面前咒骂王上。
“王上,王后娘娘亲口对奴婢说过,只要奴婢能生下一个男孩,那么王后娘娘就能让他成为太子。”
唐宝琳低垂顺眼地说:“而有了太子承继王位,王上您的存在,根本不重要。因为她说……”
唐宝琳朝王后的方向瞥了一眼,继续接道:“她说凭借方氏家族的势力,哪怕是一个未满周岁的孩子,也照样可以坐稳王位!”
方王后竭力嘶地喊:“贱婢,你说谎,你捏造,就不怕死了下拔舌地狱吗?”
她一边喊着,一边象疯了似的想要扑上来撕扯唐宝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