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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呓树。巢穴(3)

女孩直视着我,仿佛看到我内心虚弱,“难道你不曾为求生而起誓入教么?难道当时在纯洁信仰与唯一生命之间,你选择的是前者?”

“不是……”

“一旦起誓,唯有履行。或者,你会告诉我,曾经与我约定的誓言仅为逢场作戏?”

“不是……”在女孩的逼问之下,我显得十分口拙。

“倘若此刻,你的前雇主再将我掳走,关押在地窖榨取想象力,你如何是好?”

“以命相搏。”我说得坚定。

“呵,”若寒笑了,“不要憎恨权力,权力的力量属性本身并无过错。正因为我害怕你的偏见才迟迟不愿带你参与仪式。你可知,教会的影响力能够向我们提供保护,从此无人胆敢染指你的爱人。”

我默不作声。女孩的辩解似乎不无道理。我已失业许久,可女孩与我却仍衣食无忧,亦不再为任何势力所袭扰,这些皆为无可置疑的现实生活的改观,想必教会势力的保护伞,已起到作用。

“而这一切的保护,不会影响到你对我的爱恋,是么?”女孩莞尔微笑。世间征战也罢,和平也罢,一旦摒弃所谓崇高的世俗信条之后,我便可找到真正的保护者与真正的敌人。

终于,我点点头表示和解,伸手将女孩揽入怀里。回住所的归路依然很长,马车颠簸不止。

梦里。众的面孔笑且扭曲

昏灯与糖串被举高过顶,张口却无声

围观我身陷囹囵,是众与众的节日

背叛与嗤笑,奴隶们赤身蜷缩于蛇腹

那是一座繁华的迷宫,臂膀相连

当聪明人自以为可躲可藏,末卷已留下泪渍

十指相扣,走投无路

相视,捕食者伪装的尾羽盛大开屏

宿命安排的最末一击,满眼年华锦绣

已无力从这座梦魇中苏醒过来,因为

更怖人的双足动物正徘徊在走廊之外

醒了。女孩与我立在夜市人群之中,自以为的安全地,白色犀角兽却分开人群径直前来,生生将她掳走。睡了。枕边的女孩酣睡依旧,似一切皆未曾发生过般。过去的经历如同梦境般奇异而虚幻,脚步未曾停驻,细节亦不曾错过,许多细节无法经受推敲。苏醒,或仅为幻觉枉然。何为真实何为虚假?

“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纯粹。”是女孩的声音。可她依然在酣睡,并未出声。

“若寒。我觉察出异样了。”“你曾说过,我的生活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女孩睡得很沉。心底的声音却发出默许的叹息。

“那么你必知这谎言的真相。”

“我曾将真相泄露给你。”女孩的声音继续从心底传来,我望着夜光之下她的侧影,她并未真正启唇,“记忆与经验仅为这具载体的功能而已,感觉与直觉却为灵魂的本能,功能不如本能。”

“绝难参破。”我凝眉道。

“呵”,女孩清脆的笑声响自心扉,“只可参破,不可道破……”

“亲爱,你已成为一个谜团。我仍记得那夜爵士酒吧人流簇涌烛光温柔,你俯下身在我耳边低吟的字字句句。而今我们的生活却疑点重重。为何你常在子夜不知所踪;为何你突然赢得教会权贵的膜拜;为何你将仪式的权柄交给我;又为何应对毫无预示的袭击设下埋伏……何不将真相告诉我,我已为患得患失的不安所占据,太长久,太折磨。”

“若你果真深爱我,那你应该尊重我保守秘密的自由。”

“请你让我重建信任。”

“何为所谓的信任?我只需要我们互相对爱情的忠诚,决无任何其他条件。”

随后那个黑暗中的声音又开口:“呓树。我来,只为你。”

我默然点头,“而我则当牺牲自我的勇气保护你。”

“即便生活是一个巨大的谎言,可生活依然是生活,无可改变。如果我们的爱情也是谎言的一部分,你会否决意离开我?”

沉默很久,我终开口:“不。”

“倘若这爱情便是谎言的一部分,你甘愿蒙蔽自我而深爱我么?”

“甘愿。”这是我的答复。

我听到笑声,可是女孩没有笑。

天明了。屋内渐透射亮光。屋外响起人声,想必人流正汇向地铁站,不禁本能地哆嗦一阵,这本是职业人的时间,工作时间。长久地陪伴女孩相守在室内,我仍未完全习惯。

我起身,倒一杯水放在女孩枕边,却看见她圆睁着眼睛望着虚空的黑暗。

“请为我做一件事。”女孩突然开口,她一直醒着。然后她背对着我,蜷起身体,哆嗦开口,“他们要伤我害我。”

“他们?是谁。”

“透过黑暗,我看见敌人们聚集在一起,商议着,谋划着,筹备着,试图伤害我。”她猛然起身,拉着我推开门,指着那株生长在门外的喇叭花对我说,“你听。”

我将耳朵凑近花心,确听到了人的声音,喧杂声,一个苍老的声音力排嘈杂吼道,“四散在大地的兄弟们,我们需要团结起来…”“消灭暴君!”众人回应道;我想我听到了铁器碰触的响声,杀气腾腾。

“你的敌人便是我的敌人。”我说,“说出你的宿敌所在,我便前去将他们逐一消灭。”因为整宿失眠,我变得愤怒而亢奋。

“他没有丝毫犹豫。”若寒笑靥如花,“我相信即便陈列一个军团的战士在你面前,你亦会欣然前往。真好。”

“请为我画一张路线图,你只须留在这里守候即可。待我坐地铁前去,片刻即回。”

“不。我会为你带路。”抬眼,不知何时,一具马车已然停驻在我们的庭院门前。

马车慢慢驶过半座空城,街上已看不到人。也难怪,想必此刻职业人皆在各自的岗位上运转不止吧。在一栋深色建筑之下,马车停下了。那是一栋丝毫不起眼的建筑,方方正正,外墙厚实,唯一稍嫌诡异之处或许便是这座建筑所开的窗户都十分高,并且拉满了窗帘。女孩拨开车窗窗帘,瞄了眼窗外,“敌人便齐聚在那栋建筑里,亲爱,请一定赶在他们伤害到我之前……”

我用力点头,“武器,给我武器。”我曾将我的短统手枪藏在马车的坐垫之下,可现在却遍寻不到。

“呵。”女孩嘲讽地笑了,“消灭人的观点与信仰远比消灭他们的肉体关键。你需要的不是杀器,亦无需消灭任何肉体。”然后她掏出两个极细小的玻璃瓶,一为白瓶,一为蓝瓶,软木瓶塞也恰恰好塞住瓶口,甚为可人。

“这是什么?”

“白瓶中物,我称之为织螈,是一种小昆虫,以冰为食。”

我接过小瓶,举在眼前,几乎看不见瓶中有何物。

“蓝瓶子的,我称其为飞蚤,专食织螈。”

我接过瓶子,小心翼翼地藏进口袋。

“听到炮响,你便记得打开白瓶;待分身离开之时,你再打开蓝瓶,”然后她又说,“切勿颠倒次序。也绝不要让旁人看见你的动作。”

“如此,便可打倒所谓的敌人?”

“是。”

与其说这是请求,莫如说为命令,因命令只需被无条件服从。她竟令我手无寸铁地接临敌人,并声称只需使用两只小瓶便可击倒强敌。紧张令我失去安全感,躲在那栋建筑内的敌人究竟为何人,为何他们会伤害她。我不得而知。沉默半晌,我决定直抒己见:“我感觉你有所隐瞒。”话说出口,不由得带了怒意,“所谓的敌人究竟为何人,为何不向我坦承所有的计划?我自愿为你做任何事,吾爱。若你不说,我也会完成你交代的任务,只是须以我自己的方式。”说着,我便打算翻开坐垫,去寻找我的武器。铁与火的释放自有其快感,一支短统手枪显然能使我更有安全感。

“我以对爱情的忠诚起誓,这是更好地保护我的方式。难道手无铁器,你便感胆怯么?”若寒捧起我的脸,仰望着我,“去吧,吾爱,去履行你对我的誓言。”

我只得轻轻点头,走下马车。

“记住,炮响之时便为信号。”临行时,女孩叮咛道。

推开建筑底部低矮的木门,轻轻迈步走了进去,里面豁然开朗。围着墙壁的,尽是高耸的书架,书架直通穹顶,而天花板则为透明的玻璃,任何时刻皆可一览天色。果然,这里异常嘈杂。一些人攀附在楼梯上,想必在翻阅藏书;建筑中间为一处高台,支着数块黑板,一些老者在台地上高声辩论,更多的年轻人席地而坐,不甘示弱地杂声讨论着。想必此处正为求知派的老巢。求知派笃信科学,科学便是使用客观方法研究事物的组成、形态以及运行规律的学科——所谓“是什么”以及“如何”,求知派以此即为揭示真理本质的工具,可他们却无法解释这些客观规律与定则的成因,即“为什么”。那或许无足轻重。但果真无足轻重么?

一名青年人手持火绳枪前来盘查,“你是何人,来此何干。”

我有些紧张,记忆迅速翻页,我想起那夜在Vissis里窥见的设计图纸,随即谎称专程前来咨询金属熔点与压力的方程式。来人向我指了个方向,“来得正好,老头正在那面黑板上教授爆炸力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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