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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泉眼无声惜细流

叶蹈海起先以为琉璃的出现,大概只是为了阻挡他去太原见无艳,可后来的事态发展,却让他意识到,这并不仅仅是关乎无艳这样简单,似乎一贯以来都是慈航殿对立面的修罗堂,终于开始正面动手了。

叶蹈海自然想要及早赶到太原,几位师兄弟虽然都跟无艳感情极好,可叶蹈海跟无艳的关系却又有不同。听闻修罗堂的人出没,他很是放心不下,便跟镜玄请命,一路往山西而来。

谁知却入了天罗地网一般,就算他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无法脱身。

尉迟镇收到方浩传来的消息后大为震惊,知道事态严重,耽误不得,因此竟不曾回府,只叫一个随从回府传信。

然而尉迟镇想不到的是,那传信的随从却永远无法进入将军府大门了,因此一直到次日,薛逢才从外探听一二,隐约知道是尉迟彪跟方云依出事,尉迟镇赶去了。

又怎知道一来尉迟镇并未把真相公布于众,只怕引起恐慌,所以对外只说是四弟有事,二来,就算是尉迟彪有事的消息,也无法顺利传达入府,竟让别有用心之人趁机兴风作浪挑拨离间。

尉迟镇带兵快马加鞭,往晋中而来,半个时辰后,远远地望见前头人头攒动,乌压压地好多百姓,尉迟镇定睛细看,又看到外层围着的是些士兵,看打扮,正属方浩手下。

方浩望眼欲穿,终于盼了尉迟镇来到,一时如见救星,忙撇下众人迎了上来。尉迟镇翻身下马:“究竟是何事?”伸手把方浩扶起来,面对面,低声问道:“为什么你居然用了加急信报?”

一般是在有军情异动的时候,军队之间才会使用加急信报。因此尉迟镇听传信兵说方浩要他立刻前去,才一丝也不敢耽搁地即刻赶路。

方浩回头看一眼鼓噪的人群,把尉迟镇拉到旁边:“好像是瘟疫。”

尉迟镇一惊,方浩道:“前头望江镇,以及这个村落,相继出现瘟疫征兆,过百人无缘无故发病,望江镇差点儿成了一座空城,此地也有人发病。”

尉迟镇双手一握:“你围住了村子?”

方浩道:“末将本是听说云依跟四公子在望江镇的,谁知道赶到的时候,却见满地的……末将不知如何是好,幸亏有一位大夫指点,让我叫士兵们用布裹住双手,将病患们集中到镇子后的寺庙中,谁知有几人从望江镇离开后回到此地……那大夫叫我把人都围住,不许出入,不然的话,患病者所到之处,便会引发新的病症,可是就算如此也快要拦不住了,有些村民叫嚷着要离开,已经几次冲突了。”

尉迟镇扫了一眼远处,问道:“一位大夫?他既然如此如此有主张,那可知道怎么救助患者不知?”

方浩道:“说起来越发古怪,那大夫叫我把望江镇里药铺里的所有药材都搬来给他,不管是什么药,都要取来,谁知道我派人去的时候,药铺都已空空如也!”

尉迟镇吃了一惊:“这若是瘟疫,如此看来,也是人为所致,有没有从临县紧急调些药材过来?”

方浩道:“之前已经派人去了,可到现在都无人回报,也不知如何了!那大夫叫我带兵离开,凡是接触过病患的衣物之类尽数烧毁,若有士兵觉得不适,即刻隔离起来,他自己带了一个随从,留在寺中,希图找出治疗法子。可是大人你瞧,就算他能救得了望江镇的百姓,那么这满村的人呢?可能来得及救治?且我也快要压不住了,若是他们硬闯恐怕……”

尉迟镇双眸眯起,道:“压不住也要压,若是让患病之人离开此处,恐怕真的会瘟疫满地……到时候可就真的不可收拾。”

方浩道:“那若是村民们硬是动手呢?”

尉迟镇道:“跟他们说大夫很快就来,让他们按照那大夫吩咐的做,把病患先隔开,其他未发病的人在另一处,等大夫来了看过无恙便放人,对了,不要慌张,你若是一慌,士兵们也就慌了,更镇不住。”

方浩听了尉迟镇吩咐,才觉得有了主心骨,当下频频点头:“统兵来了我就放心了!”

两人说到此,便见尉迟彪大步奔过来:“哥哥!”尉迟镇见他无恙,便抬手在他肩头轻轻一拍。

尉迟彪道:“哥哥,我有事跟你说。”

尉迟镇道:“现在忙,等会儿再说。”

尉迟彪欲言又止,尉迟镇对方浩道:“我要去看看那位大夫,问问他可有良策……还有,你再叫人去榆次,说是我的命令,让张良成亲自押一车药物过来。”

方浩点头,却又道:“统兵,你还是别亲自去,太危险了!”

尉迟镇道:“我觉得这位大夫可能知道这场无妄之灾的缘起,能不能救,或许也只在他身上……我去看看,或许能帮的上。”

尉迟彪在旁听到这里,便终于忍不住插嘴道:“哥哥,那大夫认得无艳姐姐!”

尉迟镇转身正要走,闻言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尉迟彪急忙把如何遇到叶蹈海,如何追到酒店,如何被琉璃为难,叶蹈海解围之事简单说了一遍。

尉迟镇听了四弟所说,眼中流露出疑惑之色:“慈航殿跟修罗堂的人对上了……”

尉迟彪道:“哥哥,若无艳姐姐在这儿是不是会好些?”

尉迟镇心头一动,却又道:“罢了,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尉迟彪不明所以,却道:“哥哥,你要去黑龙寺?我也跟着吧!”尉迟镇喝道:“别添乱!”方浩在旁听见,便道:“统兵,这回多亏四爷,我那不省心的妹子才能活着回来,你别骂四爷了,为了云依四爷都受伤了。”

尉迟镇听了,才留意到尉迟彪手上的伤,忙仔细一看,见无大碍才放心。

尉迟镇面色稍霁,道:“伤了怎不早说?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先回太原。”

尉迟彪正灰头土脸,听了尉迟镇声音温和,才又打起精神来:“我没事的大哥。”

尉迟镇见他神采奕奕,一叹,道:“好吧,既然如此,你就跟方浩的传信官去一趟榆次,跟张良成一块儿把药材运回来。”

尉迟彪大喜:“是!”

方浩正吩咐手下,闻言看向尉迟彪,难得地也笑了笑,道:“四爷真是精神,后生可畏啊。”

尉迟镇笑道:“愣小子罢了。”

分道扬镳,尉迟镇便自带了百余骑前去黑龙寺。此刻已经步入夏日,天气炎热,一路急赶,一时之间汗湿衣衫,一行人马却不敢稍停,顷刻到了黑龙寺,却惊见寺门大开,原本守在门口的官兵们竟无影无踪。

尉迟镇见状,便觉不妙,急翻身下马,脚下分毫不停,飞快掠往寺内,却见寺院地上横卧两具尸身,都是身着僧袍的寺僧。

尉迟镇环顾周遭,浑身竟有些发凉,他脚下不停,往大殿而去,脚步刚踏进大雄宝殿,耳畔便听到隐约地惊呼声响,从后传来。

尉迟镇屏住呼吸,纵身往内,还未从大殿内绕出去,便听到有声音自内殿传来,说道:“你们未免也太心狠手辣了,慈航殿跟修罗堂之争,何必祸及无辜百姓?”

尉迟镇听出这人中气十足,内力深厚,显然是个高手,说话不疾不徐,只有语气之中略带一丝愠怒之意,尉迟镇便猜这人就是叶蹈海。

尉迟镇心念一动,便放慢脚步,隐蔽身形,却听得另一个声音道:“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你们慈航殿向来以济世救人为己任,如今岂不正是大好机会让叶大国手彰显手段?只不过看你肯不肯罢了。”

尉迟镇一听,心道:“果真给我猜对了……太好了,果然是国手的话,这一镇跟一村的百姓应该有救了。”

却听叶蹈海道:“你们费尽周折如此,莫非只为了阻止我去太原见星华?”

尉迟镇一怔:“星华?”他疑惑之间,忽地便想到了无艳,当下惊疑。

却听对方那人似也一怔,却又笑道:“啊,你说的是那个丫头,原来她的真名字叫做星华,啧啧,这个名字却比那个好的多了……嗯,名字都是假的,莫非……真如白雪色所说,那脸也是假的?”

叶蹈海情急之下,便脱口而出无艳的本名,但说了便是说了,却也不屑改口,只冷哼了声。

尉迟镇站在门侧,呆呆地想:“这、这又是什么意思?无艳丫头原本果真是叫星华?可是他们说的脸……”

叶蹈海道:“你这是默认了阻止我去太原么?”

那人道:“叶先生,倒也不瞒你,我们堂主嫌你碍眼,不想你多事,有本事你就从这里走出去吧,只不过你自个儿走出去倒是容易,这一镇的百姓若不及时救助,可就要共赴黄泉了,不知道叶大国手可忍不忍心?”

叶蹈海怒道:“你们想对星华做什么?”

那人道:“对个丑丫头还能做什么?估摸着我们堂主觉得她长得太丑,想帮忙让她变得好看些也说不定……叶先生,废话少说,你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呢,还是如何?”

那人说罢,便听叶蹈海道:“我若束手就擒,你便救这些百姓么?”

那人道:“这是自然,我们自会成全叶先生的心意。”

叶蹈海道:“倘若我不答应呢,难道你们觉得我救不了他们么?”

那人笑道:“叶先生自有这个能耐,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也知道叶先生出行的话不惯带许多药物,此时此刻,大概就是有心有能却也无力吧。”

叶蹈海眼神略微一变,冷道:“你怎知道我出行的话不带药物?”

那人道:“江湖上谁人不知?何况我们惯常跟慈航殿的人当对头,又怎会不了解叶先生的习惯呢?是了……叶先生擒了我们的小琉璃,大概从他身上搜出不少毒药,莫非想要以此为据?劝你别要如此大费周章,等你配好解药,这里的人恐怕也死了一大半了,何况叶先生也都知道了,前头那个村子也有人发病了……再耽搁下去,可就不妙了啊,若害死这样多的人,只怕此后慈航殿要改名修罗殿,抢了我们的风头了,哈,哈哈。”

尉迟镇在外听到这里,心道:“方浩明明安排了守卫在外头,足也有百多官兵,怎么居然一个人也不在,反而给这些人轻而易举攻了进来,何况方浩早派人去调药物,偏偏却也没有回信,这其中必然有什么牵连,我本以为修罗堂的人跟太子勾结,如今太子倒台,他们不至于……没想到却比昔日越发猖狂,究竟是垂死挣扎呢,还是说……他们又有了什么靠山?”

守卫黑龙死的官兵不会被轻易干掉,若是发生过激烈交战,地上也会有官兵尸首,结果一个都没有,可见是被人调走的。但有调兵遣将之能的,除非是跟方浩平级或者更高一级的官员。

尉迟镇外表英朗,心思却极为缜密,转念一想,又想道:“不对,这其中有个古怪之处……倘若他们是为了无艳而拦阻叶蹈海,闹了这样大事出来后,慈航殿自然不会坐视,必然会另派人前来……他们敢闹得如此轰轰烈烈,除非他们有把握……”

尉迟镇心头一凉,七上八下,竟有些呼吸紊乱,却听得外头一声低呼:“叶先生,敬酒不吃吃罚酒么?”

苏轼的《蝶恋花》有云: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薛逢乍听无艳说要走,心头意乱,正欲索性表明心迹,谁知隔墙却有人发出挑衅之声。

那人阴阳怪气说罢,无艳道:“这是谁?”薛逢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身边,闻言低声道:“星华,我待会儿跟你解释。”

无艳点点头,便也没说什么。薛逢道:“白姑娘,既然来了,怎么不露出真身相见?”

一声“白姑娘”,才让无艳想起来,这来人赫然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修罗堂的白雪色,上回在晋中她给尉迟镇擒住,曾跟方云依有些口角,无艳本想问她断离解药,没想到转瞬又给修罗堂的人救走,此刻竟又出现在将军府。

无艳顿时便想到昨晚那突然现身的神秘人,心想:“大人不在府里,他们便毫无顾忌了么?只盼那人说的是真的,大人此番离开跟他们毫无关系才好……”

无艳有些出神,又替尉迟镇担心起来。薛逢见她发怔,生怕她另想什么别的,便悄悄捏捏她的小手。

这会儿院门口果真出现一道人影,却是很简单的府中丫鬟打扮,一张脸儿也是普普通通,并不似上回无艳见过的那样让人过目难忘,但一双眼睛却不改本色,水汪汪地,流光溢彩,显然是易容过。

白雪色站在院门口,笑道:“薛公子不愧是薛公子,对着新欢谈及旧爱兀自面不改色如同寻常,难道不怕小丫头吃醋么?”

薛逢瞄一眼无艳,心道:“她若吃醋……我倒是求之不得。”

白雪色见薛逢面露无奈之色,心头一动,也看无艳,却见她懵懵懂懂,仿佛心不在焉。

白雪色忍不住笑道:“是了,我倒忘了,小丫头心不在薛公子身上,这也算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哈哈哈,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轮到薛公子的身上。”

薛逢皱眉,面色虽如常,心中却隐隐不安。

无艳听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便想:“她好像误会了我跟遇之,不过这个不打紧。”无艳打起精神,便问道:“白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雪色正笑得花枝乱颤,闻言便收了笑,慢条斯理道:“我么?我是来捎信给这个负心人的。”

无艳惊奇道:“不是为了尉迟大人的事么?”

白雪色一摆手,道:“尉迟镇么?他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为了九幽姐姐不平才来看看的,小妹子,打扰了你的好事,可对不住的紧呢,不过,姐姐还是劝你别跟薛逢太亲近了,更别听他的甜言蜜语,不然到最后连怎么死的怕都不知道。这男人嘛,其实都是一样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倘若你真对他动了心起了意,对他百依百顺甚至死也可以,他反而会认为你轻贱,恨不得撇掉你。”

无艳张了张口,忽然心头一堵,便想到尉迟镇,恍惚间想:“为什么我总是惦记着他,难道我也是动了心起了意,于是他反而觉得我烦,恨不得撇掉我了?”

无艳情窦初开,又加上跟尉迟镇之间有些误会,何况还有旁人不停挑拨,一时如身在雾里云中,茫然踌躇,不知所措。

薛逢道:“白姑娘,你若说的是计九幽的事,我也不必瞒着什么,解药的确是我跟她要的,可你也知道,若非她自愿,我又能耐她何?她给我的时候就想到会有什么后果,如此,也算求仁得仁,莫非白姑娘此行前来,是她的意思?”

白雪色道:“呸!若不是你用什么手段,能把她迷得神魂颠倒为你做什么都可以?她是个执拗的性子,到现在都不曾怨念过你一句话,可恨你竟把这当成寻常!薛逢!你也忒无情了!”

薛逢道:“我并没许诺她任何话,她也不曾要求过我如何。你情我愿,两不相欠,白姑娘未免多此一举。”

白雪色气得杏眼圆睁,道:“薛逢,你这薄情寡义的!你给我听好,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薛逢还未开口,便听有人沉声喝道:“你不是府内的丫鬟,你是何人!”

说话间,便有人闪身进来,身形矫健,竟然正是沈玉鸣,身后还跟着紫璃。

白雪色回头,冷哼道:“又来一个臭男人,你管得着我吗!”说话间,张手便射出一发毒针。

无艳知道修罗堂的人都擅长用毒,当下叫道:“沈大哥小心有毒!”极想上前相助,薛逢却将她拉住,他身旁那剑仆见状,便悄无声息地飞速到了薛逢身侧。

电光火石间,那边沈玉鸣已经迎上了白雪色,听无艳提醒,沈玉鸣本可闪身避开的,可他身后跟着紫璃,若他闪开,毒针恐怕会射到紫璃身上,只见沈玉鸣不闪不躲,拔出腰间刀将那暗器荡开,动作倒是利落,可仍有一枚擦着手背掠过。

紫璃见状,便大声叫了起来:“来人呀,来人呀,有刺客!”

白雪色一击得手,笑道:“小家伙倒是嘴快,姐姐给你糖吃。”她说话间扬手,一物便冲紫璃飞去,无艳见紫璃危险,大惊失色,不顾一切地挣脱薛逢的手跑向紫璃。

然而沈玉鸣更快,猛地扑过去,奋不顾身地把紫璃抱入怀中,他背对着白雪色,背后门户大开,白雪色扔出的那“暗器”端端正正打在他的后心上。

无艳见紫璃无恙,本放心,可见沈玉鸣被击中,却又惊得魂飞。

此刻外头侍卫纷纷赶来,脚步声凌乱,白雪色纤腰一扭,闪身自院中飞出去,临去恶狠狠地扔下一句:“薛逢,你可记得老娘的话!”

无艳顾不得理她,飞快跑到沈玉鸣身后:“沈大哥!”抬手将他扶起来,一边去看他的后背。

谁知一眼看去,却又是愣住了,沈玉鸣的背上居然好端端地,而地上,那本扔向紫璃的暗器,淡黄色当中嵌着一枚松子,因跌在地上,便脆裂成几片,居然真的是一块儿如假包换的松子花生糖!

无艳惊悸之余,啼笑皆非,修罗堂的这些人当真是行事诡异莫测,本以为白雪色是要对紫璃不利,没想到她说的“给你糖吃”,竟还是真的,也幸亏如此,不然的话若是毒针,正好击中沈玉鸣后心,他焉有命在?

无艳松了口气,紫璃却探头出来:“刚才那个女人是谁?”

沈玉鸣单膝跪地,将他缓缓松开:“小殿下无事么?”

紫璃摇头:“没事……啊,你的手出血了。”

无艳听到这里,才又悬心,忙看向沈玉鸣手背上,果真见他手背上被划出一道伤痕,伤口依稀有些泛黑,无艳惊道:“真的有毒。”幸好她早有准备,当下在背包里翻翻找找,找出一枚药丸,递到沈玉鸣嘴边:“沈大哥快吃了。”

沈玉鸣一怔,垂眸看一眼药丸,又看向无艳,才道:“多谢……”果真张口含住了,无艳觉得指尖仿佛有碰到他的唇,但仓促之间,自以为只是无心之失。

沈玉鸣吃了药,将军府的侍卫已经席卷而去,遍府寻找白雪色。

沈玉鸣问道:“那女子是谁?好生厉害。”

无艳已经捏着他的手,便给他挤那伤口的毒血,又极快地敷上一层药,便道:“唉,是修罗堂的人……沈大哥你觉得怎么样?哪里觉得不妥么?”

沈玉鸣道:“都很好,多亏了姑娘。”

无艳感激地看他:“方才幸好你挡着紫璃,不然的话……”

沈玉鸣一笑,道:“属下自然是要誓死保卫小殿下……跟姑娘了。”

无艳有些不好意思,却听身后薛逢咳嗽了声,无艳便道:“沈大哥,你们怎么过来了,可有事?”

沈玉鸣道:“是小殿下见姑娘出来这么久,所以想来看看,我才带他过来的。”

紫璃道:“姐姐,可以一块儿回去了么?”

无艳摸摸他的头,道:“稍等一会儿……”又看向沈玉鸣,道:“沈大哥,若有什么不适你便叫我。”

沈玉鸣垂眸答道:“好。”

剑仆已经扶着薛逢坐到了轮椅上,因他的双腿才有起色,无法承受长时间得站立,薛逢见无艳回来,便示意那剑仆后退,他对无艳道:“星华,这里太热,你推我到那荫凉底下去。”

靠墙那花树底下倒是一片荫凉,距离紫璃沈玉鸣也更远一些,无艳自不会往别处想,当下便推薛逢过去。

薛逢缓缓地舒了口气,道:“方才她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无艳道:“什么?啊,你是说白雪色说的么?我没有。”

薛逢看向她,道:“你没什么想问我的?”

无艳本没什么想问的,可是望着薛逢眼神,便道:“是了……当初你说有断离解药,我也奇怪你怎么能得到的,你认识计九幽?跟她……”

薛逢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也不是白雪色说的那样。”

无艳抓头:“我、我没想什么……”

薛逢轻轻一笑,道:“我之所以认得她,是因为……当初我跟太子有些瓜葛,而修罗堂跟太子也暗中有联系,因此我认得计九幽。”

无艳点点头:“她很喜欢你么?”

薛逢一怔,而后道:“是吧。”

无艳问道:“那你不喜欢她?”

薛逢皱了皱眉,道:“不喜欢。”

无艳想了想,说道:“白雪色说她为了你甘愿受罚……可见她的确是很喜欢你的……”

薛逢似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不等无艳说完,便道:“就算她很喜欢我,也不代表我同样要喜欢她,对我来说,若是我不喜欢的人,就算她把心掏了出来在我的面前,我也是同样不会喜欢的。”

无艳听着这话,乍听仿佛有些残酷,可是细想想……又能如何?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但倘若是自个儿不爱的,就算她做什么……又跟自个儿有什么关系?

无艳明白薛逢之意,可是心里却有点隐隐地痛,心道:“大人总夸我是个好人……什么都好,或许在他眼里的我,就像是计九幽在遇之的眼里是一样的……唉,我的心为何会这么难过呢。”

薛逢见无艳沉默,抬头细看,却见她双眼红红地,薛逢起初不解,仔细一想,却隐约有些明白:“星华,你在想什么?”

无艳低头看他:“我在想……很可怜。”

薛逢问道:“什么可怜?”

无艳道:“喜欢着你的计九幽可怜,不喜欢她的你也可怜,还有我……”就像是一朵花开,拼命地绽放,左摇右摆,却始终得不到心仪之人的回应……无艳抬头,却看见头顶的一簇花,引得蜂蝶嗡嗡飞舞,春光之中无比烂漫,随着风过,微微颤抖。

无艳看了会儿,忽地一笑,心道:“就算得不到所爱之人的喜欢,又怎么样?她还是开的很好很香……春光里这样好看……是啊,又怎么样?”

日影从正中转而偏斜,虽然不情愿,可黄昏毕竟降临。

无艳走出将军府大门,回头看看,仍是留下一个浅笑,下了台阶,随意择了个方向走去。

刚走了数步,便听到身后有人叫道:“无艳姐姐!”

无艳回过头,却见一道小小身影从府门口处极快地跑了出来,自然正是紫璃,在他身后,跟着的却正是沈玉鸣,夜色之中,沈统领的唇角似带着一抹极淡笑意,在紫璃身后跟着,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无艳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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