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微儿身边的叶言愣住了。
这么一个戒指，已经有点锈迹斑斑了，实在不知道哪里好。银微儿竟然说，卖得这么低？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老头点头，赞许，“小姐很有识货的眼光。”
……就因为这个玩意儿是从压箱底的地方拿出来的？
银微儿说：“那么我就收下了。”
……不是吧，剧情变化也太快了点？
“不是啊银微儿，我觉得，我们要不要再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银微儿反而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商量我们要不要买啊！再说了，就算要买，我们也得想想怎么拿出这么大一笔钱啊！”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银微儿却一副蛮不在意的样子，对叶言说：“放心吧，我会搞定的。”
她对老先生说：“我现在身上还没有带钱，如果老先生不介意的话，我先赊个账？”
叶言差点晕死。不是吧，这个就是你说的办法？
那位卖古玩的老先生没有说话，犹豫了一下。显然在判断对方是否真诚。
银微儿也并不回避，直接回视他。
在一番叶言站在一旁完全看不懂的眼神交汇里，压根不知道这两人就靠这种定力交流了什么。反正最后老先生收回目光，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就这么同意了？
这算怎么回事？
银微儿鞠了一躬，说：“多谢老先生，我会尽快把这笔款汇给你的。”
“这么大一笔钱，我们得攒多久啊？”先不说这两个人一拍即合，银微儿要用三十万买下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破铜，再是他们眼神对视这么久，还一人一个古言用词，叶言完全不知道今天赶上了什么事，已经略近于抓狂边缘。
“不用很久，”银微儿却对叶言说，又回过来看着老先生，“大概一个月吧，我会把这笔钱送过来。”
一个月？
叶言再次处于石化状态。
对方却好像很相信她似的，哪怕对方只是一个有些学生模样的小女娃。最后他们告别，银微儿拉着叶言回去了。
“银微儿，今天的事情，我……我……”回去的路上，叶言脸上都是比较为难的表情，“我真的想不明白。”
“好了，你别想了！”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再想就为难你了。”
“那好吧。”索性不想了。“反正我知道，你做的事情，肯定有你的道理。”
银微儿点头。
“很多东西，不能只看表面。越是光彩夺目的东西，越会有人去争夺。然而那些都只是流于外表。虽然我还没有搞明白这个戒指有什么奇异之处，不过，”银微儿指了指心脏这个位置，“真正倾心一个东西，得靠心。”
叶言自信品味着她的话。无言点头。
……虽然还是并没有特别懂。
两人回到医院，罗敏已经在病房里等很久了。
银微儿和叶言回去的时候，罗敏正坐在病床对面的椅子上，翻着银微儿的书，看得非常认真。
“你回来了，”他从书卷里抬起头，显然在用词上和眼神上都没有看到还有叶言这个人物，“我看到你还没来，就翻了翻你的书解闷。”
“没事儿。”银微儿不在意，躺回了病床上。
“这么晦涩的书，你是怎么看进去的？”他又问。
“银微儿做什么事自然有她的道理，需要你管吗？”叶言也坐到了病床边。
罗敏没有再接着问下去。
“学校里又出事了。”他忽然说。
出事了？
“怎么了？”叶言愣了一下，问。
“学校的电脑被黑客攻击了。”
“然后呢？”叶言接着问。
“在机房上课的学生都动不了机子，只能看着屏幕上一直轮番播放画面。”
“播放的是什么？”
罗敏看了一眼银微儿，仿佛在观察她的表情。“教导主任的照片。”
噗。
叶言一口喷了出来。不用说，这些照片肯定不是什么美照。
“你的意思是，现在学校的电脑上，整天都在轮番播放教导主任的头像？但是老师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能无力？”
罗敏点头。
天哪。叶言有些不敢想象。
这次的话题不是黑某个学校同学，不是小打小闹犯一些错误，而是直接把目标对准了学校里最有说话权的教导主任，瞄准目标，手腕强硬，直接攻击，丝毫不惧怕对方能把自己怎么样。
同时，见效明显。
能对教导主任对这种强烈的报复心的，手腕和能力又能做到这样的……
叶言哗啦一下站起，仿佛想到了什么重要事件。
“我们学校里根本没有嘛！”他一脸的烧脑表情。
罗敏始终坐在椅子上，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叶言。即便两人的姿态有许多的高度落差，他看着叶言时的神情，依然像是在俯视。
“对，”罗敏说，“就是因为没有，所有才让这件事情更加蹊跷。抓出那个肇事人，重新树立教导主任的威严，就是现在老师们忙前忙后在做的事情了。”
“我们也忙不上什么忙，”叶言说，“就旁观事态发展吧。”
“别说得这么置身事外，”罗敏似乎也快要被叶言逗笑了，但笑意隐住了，正色看他，“听说你今天翘了一节很重要的生物实践课，你们的班主任已经拿着一条死青蛙满校区地找你了。”
“不是吧。”叶言脸上的黑线快要出来了。
银微儿也配合着罗敏逗他。
“赶紧回去吧叶言，不然那条青蛙死不瞑目，死了也会托梦来找你的。”
还要托梦？
叶言的嘴角抽搐一下，还是勉强答应了。
在他已经距离门不到一厘米的时候，还是回过头来进行了这样一番对话。
“那我走了……”
“去吧。”
“那你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知道了，不是还有罗敏嘛？”
“就是因为有他在，所以我才担心啊！”
“别担心了！快走！”
“……那好吧，我走了……”
“滚！！”
……
当房间里最后终于剩下银微儿和罗敏两个人的时候，银微儿由衷地舒了口气。
“耳根……真清静啊。”她说。
罗敏始终坐在对面，没有开口说话。
银微儿一眼瞟过他，看到他一身干净的白衬衫，亚麻色利落短发，几天没见……
“你帅了很多嘛。”她说。
“别扯开话题。”罗敏丝毫不动容。
““好不容易过来看望我一趟，你一副别别扭扭的经典表情，又是几个意思？”
看样子罗敏似乎不是很喜欢银微儿经常用别别扭扭形容自己，没有说话，启动了装逼模式。
“好了，我知道了，下次我收敛一点。”她伸了一个懒腰。
“你知道如果被查出来，事情会被怎么处理吗？”他说。
查出来？他们有这个能力吗？以姐姐的技术，几个日常技术宅修理大叔，能攻破吗？
“这不是还没有查出来吗？你担心什么？连叶言天天粘着我玩，都没有第一时间想到会是我。”
罗敏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你也只能骗过叶言。其他学校里的人，恐怕第一时间就想到和你有关了。”
想到和我有关系？
那又怎么样？
“……难道学生的丑照被登上公告栏，她就可以当作是别人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做处理，自己的照片被公布了，就这么狗急跳墙不找出肇事人誓不为人了？再说了，她的那些照片，比起我当初被公布的程度，根本只是九牛一毛。这充其量不过是个恶作剧罢了。”
罗敏抿起嘴，注视着银微儿。
她却把脑袋收回被子，又打算好好静养了。只留下了一句话。
“她要是不能把学生的事代入到自己身上一样认真负责，也没什么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我可不是光为了我自己，而是教她怎么做人。”
房间里陷入一片安静。罗敏竟然哑口无言。
这种时候，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女孩，很有一套自己的逻辑与观点。先不论这样的逻辑是否是正确的，但她自身建立的这套完整体系足以支撑她对任何事物都有一个独到的看法。好坏、善恶她都会权衡，然后以自己的衡量方式来做出反馈。
“好吧。”罗敏开口。
自己这算是默认了她的行为吗？
“你能确保，不会被查到吗？”他问。
“大家可以在心底认为是我干的，我很有嫌疑，但是法制社会，是要拿出证据的。”她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是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意就深了。
“你确信他们拿不出证据？”
“……当然，我每天都住在医院，有护士和医生严格控制日常饮食和活动，怎么可能干别的？”
虽然严格控制日常饮食……和活动……有那么点不切实际……
罗敏像是又想到了什么。
“那你怎么会那么高超的黑客技术呢？”
这样就惊讶了？我还有更多高超的技术呢。
“是魏杨对这些事情比较擅长。所以我就麻烦了他。”唉，是他在麻烦我啊。宝宝心里苦。
罗敏没有再说什么了。
房间里陷入一片安静。
过了一会，他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但是，以后还要再做类似这样危险的行为，至少先通知我，好吗？”
他说。
银微儿的头已经蒙在被子里，快要睡过去了。
“我自有分寸。”
她带着绵绵的睡意这么回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