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梓辰哽咽着,低低的倾诉着,念月说他自信,其实他只是自卑的不敢去相信任何人,他只能选择相信自己,因为太早的看透了这个世间的昏暗和残忍,他排斥着,不是自信,而是害怕,没有胆量去接受这个世间。
那些过往,让夜梓辰的愈发的痛了,可是那痛却比不上此刻心里的痛。
曾经,他有一次可以拥有幸福,拥有完整家的机会,却因为他那可笑的自尊和自负,失去了她。
他知道,机会错过,就很难再有那样的机会。
没有人会一针一针的为他亲手缝制衣服,也没有人再亲手为他泡茶,也没有人会在他忙到深夜时,送来一碗粥……
一切都不会再有了,因为当初他看到墨梨的笑容时,那笑里充满了幸福和深深的满足感,可是现在,她成了念月,是那么的憔悴,沧桑,而那笑里,只有痛苦。
“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了,我不是个好夫君,也没办法去弥补,可是,梨儿,我还是想告诉你,江山对于我来说,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对于夜梓辰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已经失去了,可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资格去说,她才是他最重要的。
念月沉默着,眼泪早已模糊了双眼,她的手不住的颤抖着,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和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而谁又能让这一切恢复如常呢?
“梨儿,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这么许诺过,可是我却做不到,梨儿……”夜梓辰深情的看着念月,那语气似有些生离死别。
念月抬眸,看向夜梓辰,而夜梓辰握着剑身的手忽然用力,那长长的剑狠狠的贯穿了他的心口。
“不……”念月惊呼,她松了剑,可是夜梓辰那沾满了鲜血的手,忽然握住了念月的,紧紧的握着,不肯松手。
“梨儿,我弥补不了了,把我的命给你,你当这个世间没有夜梓辰的出现过。”夜梓辰淡淡的笑着,看到了念月那惊呼的表情,他似乎感觉不到疼,只要她在他的身边,什么痛苦都无所谓了。
“夜梓辰,你这个疯子……”念月惊慌的叫了起来,看着他那心口处,不断有鲜血流出来,而她的剑就那么的无情的刺穿了他的身体。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怎么可以……”念月颤抖着吼着,他怎么可以握着她的手,让她的手亲自将剑刺入他的心口。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他死的,也没有想过要把他从她的生命中拔出。
因为,他已经是她的一部分!
“梨儿……”夜梓辰望着念月,看她眼里满是担心,他的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证明,他真的没有为了所谓的江山放弃她。
他想,只有用他自己的命来证明。
夜梓辰脚迈了一步,他握着念月的手让她无法动弹,而他的身体却是一点点的移动着,而那横在两人中间的剑,一点点的刺穿他的身体。
当夜梓辰走到念月面前时,那剑完全没入了他的身体里,只留下了能握住的剑柄。
而他的背后,是沾满了鲜血的剑身,一血正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
“梨儿,让我再抱抱你吧。”夜梓辰松了手,将她拥入了怀中。
念月僵硬着身子,任由夜梓辰将她抱入怀中。
他的怀抱,还是那么的温暖,可是念月却是一点点的看着他失去了力气,身体一点点的下滑着。
“不,不要……”念月抱住了夜梓辰,可是夜梓辰已经闭上了眼睛,她根本无法抱住他,随着他倒在了地上。
“梓辰,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念月抱着他,低吼着,她要得结果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没有想过让他死的,可是她到了最后,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她自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还要来祸害他人呢?
她也不需要他用行动来证明,就算她想解脱,可是也想要她好好的活着。
然而此刻,不管她怎么呼喊着他的名字,他都没有睁开眼看她一眼。
念月几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从夜梓辰身上流出来的血,染红了她那蓝色的衣裙,那浓浓的血腥味,几乎让她作呕。
这是他的血,是她亲手伤了他。
“皇上!”杨尚冥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推开门看了看,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夜梓辰毫无生气的倒在地上,而念月衣服手上都是血,哭得几乎昏死过去。
那一剑,直接从心口刺了过去。
“我……”念月哽咽的已经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
杨尚冥不可置信的看着念月,语气里充满了悲痛,“是你,这个世间,除了你,没有人可以伤到他。”
“我没有……”念月摇头痛哭着,可是,杨尚冥的指责却是让她无法反驳。
是啊,除了她,还有谁可以伤他呢?
“一直以来,尚冥都将你当成主子,因为皇上那么的在乎你,爱你,我跟在皇上身边那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真心对待一个人,什么都只想到你,可是你又做了什么?”杨尚冥激动的吼叫着,将念月推到了一边,她那么的虚弱,几乎被杨尚冥给推了好远。
杨尚冥没有继续说下去,封住了夜梓辰的各大要穴,而后冷声道,“我杨尚冥发过誓,若是谁伤了皇上,我必定会让那人去给皇上陪葬,你记住,若是皇上……”
杨尚冥已经说不下去,因为他感觉到夜梓辰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他带着夜梓辰离开了惜梨宫。
夜梓辰走了,内殿里一下子空了,可是地上那一滩鲜红的血迹,让念月几乎窒息。
她活着,只是让别人痛哭。
她终究什么都守不住,她亲手结束了这一切。
念月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的走出了惜梨宫,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着。
宫人对念月太熟悉了,此刻夜已经很深了,她那苍白的脸色,衣服上都是血,大家都看见了,可是宫人们不敢靠近,远远看见就躲开了。
一路上,几乎没有人阻拦,念月就那么轻松的来到了墨莨儿的寝宫。
这座华丽的寝宫,也许是因为晚上的缘故,竟是变得有些阴森。
念月冷漠的笑着,迈着脚步走了进去,寝宫里,竟然没有一个宫人伺候着,好冷,好阴森。
可是,现在的她,还有什么是可以害怕的呢?
许致远和沐麒不让她来找墨莨儿,是担心墨莨儿准备好了陷阱等着她,可是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
偌大的寝宫里,只有几根蜡烛的烛光在摇曳着。
昏暗的光线,念月还是一眼便看见坐在桌边的人,那个人,是她曾经最亲爱的妹妹,如今最恨的妹妹。
念月以为,墨莨儿是知道她要来,专程在这里等着她的,可是当她靠近墨莨儿时,墨莨儿却是一直低着头,没有意识到有人靠近她。
墨莨儿手中拿着两个布娃娃,在念月靠近时,嘴里一直絮叨着,“莨儿,你怎么又不听话了,梨儿要照顾娘亲已经很辛苦了,你怎么就是一点都不听话,还要闯祸呢?”
念月愣了愣,这才注意到墨莨儿的神情是那么的认真。
那微微蹙眉的表情,就好像曾经娘亲唠叨墨莨儿的样子。
而墨莨儿似乎感受不到周围的事情,她的眼中只有那几个布娃娃,忽然傻笑了起来,“梨儿,都怪娘太没用了,让你这么小,就要承担这么多,是娘对不起你。”
念月看着这一幕,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她盯着墨莨儿的脸,试图去看出一些端倪,“墨莨儿,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墨莨儿似乎受到了惊吓,整个人忽然站了起来,跑到角落里蜷缩着身子,抽泣着,“娘,莨儿不是故意要犯错的,莨儿只是想要帮姐姐,可是我太笨了,总是帮倒忙,娘,你不要骂莨儿好不好,莨儿知道自己不如姐姐……”
“墨莨儿……”念月低吼着,几步上前,将手中的发簪抵在了墨莨儿的脖颈处,“墨莨儿,娘被你害死了,你有什么资格喊她。”
墨莨儿迷茫的抬眸,看着念月,她呢喃着,“为什么,我不管做什么,都不如她呢,没有人爱我,没有人在乎我,就连娘亲眼里都只有她,为什么我不管做什么,大家都还是只喜欢她呢?”
念月皱眉,那尖尖的发簪划破了墨莨儿的脖颈,有血渗了出来,最终念月松手,没有再用力,瞪着墨莨儿看着,听着墨莨儿说着,“我究竟哪里做得不够好了,我不管做什么,都是闯祸,而她做什么都是对的,为什么明明我比她漂亮,可是皇上眼里却只有她,为什么皇上可以为她伤心难过,而我的孩子没有了,他却吝啬的都不愿多看我一眼,我究竟哪里做的不好了,姐姐……”
墨莨儿忽然间,又惊喜的笑了起来,抓住了念月的手,而那发簪又朝她的脖颈深深的刺了下去,可是墨莨儿却似乎没有感觉到,只是开心的抓着念月的手,“姐姐,你回来拉,有没有给莨儿带好吃的啊,莨儿今天有乖乖听话,好好的照顾娘,也没有出去闯祸……”
念月的手松了松,将发簪一点点的收了回来,可是墨莨儿却还是抓着念月的手,那乖巧的样子,那单纯笑着的样子,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