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对这种说法不屑一顾，“你当太子和王爷是小孩呢？为了一个女人打得鸡飞狗跳？”
一言既出，成功地挑起了大家的兴致，周围的人好奇地凑了过来。说者得意地晃了晃头，压低了声音，这种事情虽然说得，可还是要谨慎，“传说皇上醉心药石长生之术，有意退位。两人争得你死我活，自然是为了当皇上。”
“这是什么话，太子不已经是太子了吗？”有人疑惑不解。
“非也非也，若不是翊章王倒霉，家里着了火，太子之位也轮不到他哥哥。如今翊章王征誉国军功赫赫，在朝中势力庞大，想当皇上也不是不可能。”
“对了，翊章王还有邬家做后盾。”有人忽然想起，翊章王妃就是邬家的女儿。
“岂止如此，向氏也会投靠翊章王。”
“向氏？那不是太子党吗？”众人纷纷看向说话之人，向氏是朝中第一大姓，根基颇深，太子妃便是出身向氏。
“太子和向氏早就貌合神离了。太子妃嫁入东宫八年，哪一年太子身边不多出几个美人侍妾。”
“原来如此。”众人佩服地点了点头，这朝政局势，看上去一番风平浪静，没想到还潜藏了这么多暗涌波澜。看来这皇位花落谁家，还不可知。
秋去冬来，翊国地处北方，京城早早就下起了雪。颜霁早晨起来，便开始打扫书房，擦抹桌子，整理书架。桌上几支笔架在砚上，墨已然干了，颜霁将它们放进笔洗中浸着，连笔都没有收，看来翊玄昨天又是很晚才睡。
他常常看书或处理政务到深夜，不过会摆摆手打发颜霁离开，可能有她在后面站着，他觉得不自在吧。
“王爷不在么？”门口一个声音响起。
颜霁蓦然抬头，有人进来她竟没有发现。她绕过桌子行礼，“拜见王妃。”
“无需多礼，你每天照顾王爷的饮食起居，是王府的大功臣。”邬砌雪柔柔地笑着，手一抬，身后的丫鬟捧着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双通体翠绿的镯子，价值不菲。
颜霁余光瞥过玉镯，漠然无语。对于一个普通侍女来说，邬砌雪出手不可谓不阔绰。
“这对镯子送给你。”
丫鬟碧柔将托盘捧过，递到颜霁面前。颜霁却并不接过，王妃开得出这样的价码，不知想买什么。
“拿着吧，今天就离府。”邬砌雪和蔼地笑了笑，却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忐忑，接着又强调了一句，“你在王府做一辈子，也不会赚这么多。”
颜霁伸手拿起镯子，不慌不忙地端详着那精细的雕琢，浑然天成的碧翠。这的确是件宝贝，可以让人在最繁华的都城坐拥一处宅子，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可惜邬砌雪还是估错了价。
若人心能被收买，她早就可以成为风光无限的清裕王妃，现在该陪在誉国年轻的新君身边，醉生梦死歌舞升平，而不是卑躬屈膝地做一个使唤丫鬟，终日服侍着杀死乔轩羽的凶手。
若一双玉镯能摆平一切，翊章王也不会与太子一争高低，将她从承元台下夺走。今天就算邬砌雪将她放了，翊玄也会再把她捉回来。
“愣什么，还不谢恩？”一旁的碧柔见颜霁似笑非笑，久久不语，不耐地催促着。看她的样子，怕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宝物，一下子给吓傻了。
“这恩奴婢受不起。”颜霁抬起头，幽深的目光落在院中某处，不由嘴角微微一翘。
竟然还有人敢违背王妃的意思，真是无法无天，不等邬砌雪开口，碧柔就忍不住要发作。就在此时，一行人走了进来。管家笑呵呵的声音响起，“颜姑娘，王爷有赏。”
邬砌雪诧然回过头去，只见六个侍女鱼贯而入，手中捧着兰木瑶琴，玲珑玉棋，成捆的名家书作，锦绣的绫罗绸缎，连同发饰珠钗，阳光下每个人手中的东西都熠熠生辉，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碧柔瞪大了眼睛，王爷有赏？这是赏给下人的东西吗？就连王妃也没有一次得到过这么多赏赐啊。门口阳光黯淡下去，翊章王的身影落进了房中，带着外面冬天的一抹严寒。
“王爷。”邬砌雪嘴角僵硬地扯了扯，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这个贴身侍女为何会有如此多的赏赐。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她却越来越不想去面对，唯恐自己的揣测成真。
翊玄眸光一动，已将房中的所有尽收眼底。他径自向颜霁走去，一排夺目的珠宝丝毫不能驱散他脸上的清冷阴霾。似乎那只是一堆尘土，鄙陋粗薄，一文不值，
“现在你可以把手中的东西放下了吧？”
他的声音依旧淡淡的，既不是询问，也不是命令，却谁都能听出其中的不悦。管家立在一旁，为难地偷眼看了看王妃。仆人们虽低着头，却都心知肚明，一对玉镯和六盘赏赐相比，孰轻孰重立见高下。王妃便是再财大气粗，也比不过王爷的出手。
颜霁顺从地将镯子放回盘中，看也不看一眼。价值万贯与倾国倾城，对她来说都没有分别。
“本王的人，本王自己会赏。”翊玄微微侧脸，碧柔的手不由颤抖起来，心生畏惧。
邬砌雪死死攥着手绢，窘迫与难过让她眼底泛起泪光，她面对的是守候了八年的丈夫，自己孩子的父亲，可是他们的距离从来没有拉近过，现在反而因为这个女子的出现变得更加疏远。
“臣妾知道了。”邬砌雪福了福身，鬓角的一缕碎发散落，流露了无限的憔悴，“臣妾告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