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这才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他连忙磕了头,“皇上恕罪,微臣绝对没有此意,刚才不过是情急之下,因此才口出不逊。”
话虽如此,谢秋却始终打从心底里面看不起慕容安,他的母妃出身卑微,连带着他从小也不受宠,如今竟然在朝堂之上对自己如此大呼小叫,他也配!
见情势不对,慕容宇也站了出来,“父皇,谢氏父子一向对皇家忠心耿耿,想来刚才也是宁王冤枉了他,所以谢总督方才会如此情绪激动,还望父皇见谅。”
慕容宇这么一表态,谢氏父子心中的大石终于缓缓落下,只要当朝太子肯维护于他们,那么他们自然就不会出事。
“微臣也斗胆进言,尚武德不过区区扬州知府而已,也许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方才会指证谢氏父子,请皇上明察秋毫。”
“请皇上明察秋毫!”
一大群的臣子都站了出来,慕容安用余光环顾四周,竟有一些他从来都未曾注意之人也为谢氏父子说话,可见他们也都是慕容宇的党羽,看来日后将慕容宇的党羽悉数剪除,也着实要花费不少力气。
“皇上,微臣以为不妥!”
说话的人并非旁人,正是御史大夫余文涛,他从前也曾经弹劾过谢氏父子,道他们二人在江南一带胡作非为,然而却被慕容宇生生地压了下来,如今这是最好的机会,余文涛又如何会放过?
更何况身在朝廷,原本就不可能真的有中立之人,余文涛如此表态,摆明是帮着慕容安一边,如今慕容宇和慕容安的争斗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便是不表态也不行。
慕容安眉头轻挑,余文涛的鼎力相助,倒是颇有些意外,原以为余文涛会独善其身,如此看来,他却是颇具慧眼。
“皇上,这世上本就没有空穴来风之事,微臣早先就弹劾过谢氏父子,他们挥霍无度,且为祸一方,种种恶行,微臣早已上表,还请皇上彻查此事!”
余文涛此言一出,不由得使得慕容宇暗道不好,他此前买通了许多大臣,就是为了用人心来逼迫慕容焰,可如此看来,竟然还有变数!
“好,朕就命你彻查此事!”
慕容焰微微颔首,将权力悉数交给了余文涛,“朕命你十日之内将此事彻查,在此期间,将谢氏父子打入宗人府!”
宗人府!
谢氏父子不禁大惊,二人连忙用求救的眼神看着慕容宇,期待他能够说上几句,然而还未等慕容宇开口,林浩就及时地制止了慕容宇,损失江南一带的事情事小,可倘若当真失去了皇上的信任,那么日后便没有了任何可以翻身的机会。
“皇上,皇上饶命!”
谢秋何尝不知宗人府是什么样的地方,那里有进无出,又有几人能够像文王那样的好运气,让慕容安舍身相救,这才使得慕容文从宗人府里面出来了呢?
慕容焰却不为所动,既然谢氏父子挑战他的权威,那么他便要让谢氏父子甚至于所有人知道,他才是皇帝,他才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任何人试图挑战他的底线,都将要受到严厉的惩处。
眼见着谢氏父子被拖下去,慕容安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好在慕容焰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了此事,或者说,慕容焰愿意就此事打压一下慕容宇的气焰,如此一来,他的胜算也能大些。
或者说,慕容焰是想要朝廷之中的势力更加平衡些!
慕容安绝非志得意满之人,如今他越加清醒地意识到,在这场战争中,最大的赢家并不是自己,而是慕容焰,他高高在上地操纵着一切,便是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只因他是皇帝!
朝堂之上的形势一时之间扑朔迷离,因此众臣皆面面相觑不敢继续多言,既然慕容焰已经给了余文涛十日的期限,且看余文涛事后调查出来的结果到底如何,他们也好知道日后到底要向着谁说话才是。
宁王府。
慕容文兀自蹙着眉头,“四弟,今日余大人所说的话,可是四弟教的?”
慕容安微微摇头,“余大人那等个性,岂是能够受人摆布?我也没想到余大人竟然会向着我们说话,可见谢氏父子平日里为非作歹,实在是激起了民愤。”
说话间,青峰已经进来通报,“王爷,文王殿下,余大人来了。”
“快请余大人进来。”
慕容安连道,他刚想着要去拜访余文涛,谁知他竟然先到一步。
“微臣见过文王殿下,宁王殿下。”
余文涛到底是臣子,虽说是老臣,然而由于其个性耿直,因此十分不讨喜,平素里和余文涛来往的臣子少之又少,可见他平日里说话得罪了不少人。
“余大人不必多礼,今日朝堂之上多亏了余大人,否则父皇也不会下定决心将谢氏父子送入宗人府。”
提及宗人府,慕容文脸上的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毕竟他在里面关了多年的时间才被放出来,如果不是因为慕容安,他定会死在宗人府。
余文涛却摇头,“微臣并非因为二位王爷,而是为了江南一带的百姓,据微臣所知,谢氏父子在江南一带为非作歹,只可惜微臣虽然曾经弹劾过谢氏父子,却最后落了个不了了之的下场。”
“谢氏父子乃是太子的人,太子自然会一力维护谢氏父子。”
慕容文道,说到底,最想要将慕容宇扳倒的人便是他,当年若不是慕容宇,他也不会在宗人府里面度过了那么多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三哥!”
慕容安适时地制止了慕容文,虽然余文涛是个忠臣不假,可到底还不是他们的自己人,慕容文这样说,算是有些过了。
余文涛见过太多的大风大浪,对于慕容安和慕容宇之间的争斗,他也看得十分通透,“宁王殿下,文王殿下这话倒也没错,想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太子殿下,微臣早就已经弹劾了谢氏父子,何必还要等到现在?若非二位王爷,恐怕江南一带的百姓要继续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因此微臣愿意尽全力将此事调查清楚!”
“如此,本王便替江南一带的百姓多谢余大人。”
虽然余文涛自始自终都没有表示出归顺的心意来,然而能够让余文涛说出这样的话已然实属不易,几人又就谢氏父子的事情说了一会儿话,余文涛这才离开了宁王府。
“四弟,你怎么看?”
见余文涛远去,慕容文才道,想来余文涛也是个老狐狸,明明能够捅破这层窗户纸,可偏偏什么都不说,真真是让人干着急。
“隔岸观火,也是人之常情,余大人能够如此,已经是表明了他的态度,看来日后我们在朝中又有了新的助力。”
谢氏父子被打入宗人府,就算慕容宇是太子也不得入内,这让慕容宇十分焦急,不得已间,他只能再次求助林萱,毕竟那个如今唯有林萱才能够劝得动慕容焰,好歹让他进去看一眼,唯有当面交谈,慕容宇才能够想出妥当的法子来。
对于谢氏父子的事情,林萱早有耳闻,她暗叹一声,失去谢氏父子这样的助力固然可惜,可人要将眼光放得长远,倘若因此谢氏父子而失去了慕容焰的宠爱,那才是大大的不值得。
“母后,您一定要想个法子救救谢氏父子才是,儿臣若是失去了江南一带的势力,日后宁王便免不得在朝堂之上和儿臣分庭抗礼,届时将会有更多变数!”
对于慕容宇所说的话,林萱自是深信不疑,遥想当年,她就应该直接杀了慕容安,也变得日后生出这样多的事端来,然而如今后悔已经晚了,慕容安网罗了众多党羽,竟然已经在朝堂之上站稳了脚跟!
“太子,此事万万急不得,皇上将谢氏父子的事情交给了余文涛,就已经说明了皇上的态度,看来皇上这次是有心想要打压你一番,若是你再苦苦哀求,岂非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是,难道要儿臣眼睁睁地看着谢氏父子在宗人府死去?恐怕十日之后,便是谢氏父子的死期,届时父皇一定会换上新的江南总督。”
“那又如何?”林萱不以为意道,“太子,谢氏父子固然重要,然而即便到时候皇上换了新的江南总督,我们还是可以将其笼络到自己的麾下,只要是人就有弱点,这一点,太子必须牢记。”
“是,母后。”
听林萱如是说,慕容宇不禁心如死灰,看来即便是林萱都没有办法救谢氏父子,这一次,谢氏父子死定了!
“只是宁王这次既然坏了我们的好事,我们也不能让他就这样嚣张下去,依本宫看,东莱降将凤天麟八成已经成了宁王的人,既如此,我们便可以在凤天麟的身上下手!”
“母后想要怎么做?”
“凤婉那个小贱人不是凤天麟的将军夫人么?既如此,本宫便给他们一个不痛快,也好让他们知道本宫和太子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