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婉温顺地点点头。
“好了,哀家也不多说了。你还有明天就要出嫁了,大概还有些事情要准备。哀家这里有一些早年戴过的首饰来给你添嫁妆。”
说着太后招了招手,身后人立马递过一个看起来就沉甸甸的花梨木盒子,太后把盒子打开,里面放着珍珠玛瑙翡翠妈祖,各色各样。
凤婉犹豫:“太后,这太过贵重了。”
太后不在意地笑了笑:“我现在老了,用不上这些了,除了拿来看就是赏人了——赏给别人还不如给你当嫁妆。”又从手上慢慢褪下一个水色极好的翡翠玉镯子,拉过凤婉的手给她戴上。
“太后,你这是……”
太后笑了笑,说:“刚刚那个是我给琳琅公主当嫁妆的,这个是我给孙媳妇的。”
凤婉轻抚这手腕上还带着原主人体温的镯子,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笑起来就像是普通老奶奶一样慈祥的太后,情真意切道:“多谢太后。”
太后笑了笑,摸摸凤婉的头。
回到婉约居已经是月上柳梢头的时间了。
婉约居里的丫鬟看见凤婉回来连忙沏了一壶热茶,又对凤婉说:“公主,刚刚柳贵妃和长公主来了,送了一些东西,正巧公主不在,她们坐了一下就走了,公主要看一下是什么吗?”
“不用了,”凤婉随口说“和皇上他们赏的放在一起就行了。”
那个丫头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朦胧见凤婉眉间似有倦色,于是劝道:“小姐还是先休息吧,明日怕是丑时就要起身妆扮了。”
凤婉点了点头,一边打哈欠一边去睡觉了。
第二天,寅时,凤婉坐在梳妆台前木然地被几个丫鬟打扮着,头上的首饰差点没把她脖子给压没了。身上穿着的正是锦绣坊的嫁衣,绣工精致,在烛光之下流光溢彩。
整整打扮了近两个时辰才好,外面的天也渐渐亮了,几个丫鬟看着凤婉都面露满意,纷纷称赞说凤婉是自己见过最美的新娘了。
凤婉默默地扶了扶头上的金冠,又心疼地揉了揉脖子。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慕容安就来了。
凤婉被喜娘背着出去,头上的红盖头遮住了外面的世界,头上金冠的金帘子一晃一晃,凤婉突然有感觉到了紧张。
坐上花轿,听着一路上的吹吹打打,凤婉紧张地攥紧了手指。
像是为了向所有人宣布一样,喜轿特地绕着走了一大圈,将近半个时辰才到了宁王府。
喜轿慢慢被放在地上。
然后轿帘被揭开,伸进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凤婉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慕容安笑了笑,拉着凤婉出来。
围观的百姓都叽叽喳喳的。
“宁王也太可怜了,再怎么不受宠,也是一个皇子,怎么要娶一个被穿过两次的破鞋呢。”
“想是人家愿意娶呢,啧啧啧,这个琳琅公主可真是有本事,听说只是宁王殿下捡的一个女奴,却先后嫁了三个大人物,真是了不得。”
“本来是女奴,那怎么成了公主呢?”
“你连这都不知道,当初东莱国不是要娶我们的长公主吗?但是长公主可是咱们陛下的宝贝,于是陛下就让长公主装病,又叫长公主的生母认了现在的琳琅公主为干女儿,所以她才麻雀变凤凰的。”
“我看陛下可不是个会为了女儿做出这样的事情,倒是女人心软,没准都是那长公主的生母设计的。”
“诶,随便吧,反正都一样,现在东莱国都灭了……嘶,你们说这个琳琅公主是不是有点邪气,怎么她一嫁到东莱国,那东莱国就被灭了。听说那个东莱的皇上死的特别惨……”
“你快别说了,怪晦气的。”
……
百姓的话不受控制地往耳朵里钻,慕容安像是没听见一般,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若有若无地扫了讨论的最凶的那几个人。
那几个说得热烈的人突然都觉得一股恶寒,不自觉地都停下来,面面相觑。
凤婉的亲人只剩下凤天麟,慕容安也早就没了母亲,慕容焰也没个好心来给他压阵,于是他们就干脆省了拜天地这一步。
凤婉被送到喜房,而慕容安就在外面应酬客人。
席间,慕容文举起酒杯对慕容安说道:“四弟,你成亲我真的很为你高兴,祝你和琳琅公主白头到老。”说完将酒一饮而尽。
慕容安笑了笑,也喝光了杯里的酒。
凤天麟也端起了酒杯:“该说的我都说了,只要你对婉儿好就行了。”
慕容安也端起酒,二人对视一眼,齐齐举杯。
宴席一直到将近亥时才结束。
慕容安满身酒气,打开了喜房,里面的凤婉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
慕容安学起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语气,说:娘——子,我来了——”然后就往凤婉身上一扑。
凤婉从喜帕下看到慕容安扑过来连忙往边上躲,没想到慕容安早就想到她会躲,一伸手把她给拉住了。
“娘子,别跑,为夫帮你把帕子揭开。”
慕容安小心翼翼地揭开喜帕,露出一张娇俏的脸。慕容安醉态朦胧道:“娘子你可真美。”又埋在凤婉的脖子里深吸了一口气:“还好香。”
凤婉脸一红,又捶了他一下:“可是你很臭,快起开,重死了。”
慕容安摇摇晃晃地起床,走到桌边到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凤婉:“来,喝交杯酒吧。”
凤婉接过来喝了,刚要把被子递给慕容安,眼前突然黑影一闪,然后整个人都被扑在了床上。
慕容安压着凤婉,轻轻抽开她的衣带,勾唇一笑:“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莫要辜负春光才是。”
这一夜,芙蓉帐暖,春光无限。
第二天,天还没亮,凤婉就被叫起来洗漱穿衣。
慕容安见凤婉坐在椅子上不住地打瞌睡,有些心疼又有些愧疚,弯腰把凤婉拦腰抱起。
凤婉警惕道:“你要干嘛?”
慕容安啼笑皆非:“我们马上就要进宫了,我能干吗啊?只是心疼你累了抱你出去罢了。”
凤婉才不领他的情,偏头冷哼一声。
也不知道是谁的错!
宫里的这一趟很是顺利,虽然皇上冷言冷语,皇后笑里带刀,但是慕容安和凤婉都不在意,出了宫门凤婉还心情很好地想去买冰糖葫芦吃,慕容安自然是一路奉陪。
买了冰糖葫芦后,两人还一路买了不少东西。
东西都是凤婉选的,慕容安负责当钱袋子和搬运工。
到了中午,两人找了一家酒楼吃饭。
凤婉噼里啪啦点了一大堆菜,慕容安在旁边轻笑:“你小心吃胖。”
凤婉闻言瞪了他一眼。
慕容安凑过去:“反正我又不嫌弃。”
凤婉一巴掌把慕容安拍开,看了看左右,见边上一桌的人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凤婉好奇地伸长了耳朵去听。
“我看那五个人八成是被仇家报复的。”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仇家是谁,这么心狠手辣,个个都是一刀毙命,切口整齐,可见这个凶手下手丝毫没有犹豫。”
“那这个凶手还是个高手咯?”
“肯定的!一般人能一下子杀掉五个人吗?还都是壮汉!”
“你们可知道,那五个人可不仅仅是被杀了,那舌头还都被割了呢,下手那个很,直接顺着嘴巴这道口霍过去,几乎整个下巴都被割下来了呢。”
那一桌人说到此处,都忍不住为凶手的心狠手辣所震住,双双陷入了沉默。
凤婉听完忍不住问身边的慕容安:“诶,你说这个凶手割他们的舌头干什么?”
慕容安正在给凤婉剥山核桃,闻言抬眸,狭长的双眸看起来波光潋滟,看起来十分多情,他微微一笑,轻声回答:“大概……是因为他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成亲以后,其实对凤婉和慕容安的生活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这天,凤婉正在给自己中种的草药除杂草,有个小丫鬟进来通报:“公主,皇后娘娘身边的小太监在外面求见。”
凤婉手顿了顿,然后起身,回身对小丫鬟说:”你去和他说我马上到。”
小丫鬟应了一声退下。
凤婉在原地站了站,心想,这会皇后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换了衣服的凤婉走出来。
小太监看到了凤婉,连忙行礼,又说道:“琳琅公主,今天皇后娘娘准备了一场梅花宴,想起好久没见琳琅公主,怪是想念,特派奴才来给琳琅公主带句话,请公主即刻进宫,一起赏梅。”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及笄的世家小姐都已经到了,还请琳琅公主不必太过打扮,以免耽误了时间,误了赏梅。”
凤婉听出了关键:“怎么,只有世家及笄的小姐?”
凤婉加重了“及笄”二字,看着小太监皱起了眉。
小太监闻言抬眼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凤婉,讳莫如深地闭了嘴。
凤婉几乎立马就猜出了皇后的用意,心中冷笑一声:我才刚嫁进来,你竟然就敢想着往我府里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