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看起来大不了慕容安几岁,却比他看起来结实多了的少年还一边笑得发抖一边还落井下石道:“哎呦诶我的三爷,怎么回事啊,太看得起自己就阴沟里翻船了吧。不是爷我说你,这裤裆里那玩样儿你可得护好了,小心你从这鬼地方回去了就直接成了太监了!”
大家笑得更响了,甚至有人笑得呛了气,一边笑一边咳嗽。
张三气急败坏:“我操你祖宗的青峰,再胡说八道小心老子废了你!”
青峰笑声洪亮,道:“来啊来啊,你连个细胳膊细腿的小皇子都打不过,还好意思来挑衅爷,爷的脚劲可不小,回头你可得小心真的当了太监,那就只能去宫里服侍皇上娘娘了。”
张三气得跳脚,嘴里什么脏话浑话都往外跑,青峰四两拨千斤,笑嘻嘻地回嘴,只把张三说的哑口无言。
慕容安谨慎地坐着,表情平静冷漠,藏在被子下面的手死死攥着,微微颤抖着。
他知道张三只是被引开了注意力,他担心这件事情还没完,所以也不敢躺下去。
果然,张三吵架吵不过青峰,就回过头来恶狠狠地开口:“你小子……”
慕容安后背绷紧,咬紧牙关,一双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凶狠的光,像是一匹幼狼面对不敌的狮子时,就算知道没有胜算,也要上前拼死一战。如果张三再动手,我就是不要命了也要把他废了!慕容安身体紧张,脑子里却漠然地想,反正活着也没意思了。
谁知张三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人从床上“唰”地爬起啦,光着脚几步跳到慕容安床上。
慕容安本来就紧张,此时拳头条件反射的就挥出去了,那少年好像早料到他的动作似的,一把握住慕容安的拳头,马大哈地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慕容安的肩膀,然后冲边儿上的张三扬扬眉:“啧啧啧,这还要不要脸了啊,骂不过我就冲人家小皇子动手,也不看看人家这幅样子能够你几番打。你自己往死里作没事,别把我们这一屋子人给害死了。你以为一个他不受宠就可以让你随便欺负吗?皇上就是再不喜欢他,再希望他死,但是能让你给打死吗。你把他打死了就是损害了皇室的威严,到时候你自己说说皇上能放过你吗?能放过我们这些旁观的人吗?傻逼。脑子里装的也不知道是稻草还是马尿,做事也不知道想一想。”
慕容安有些惊讶地看向青峰,心想,没想到他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倒是一个有脑子的人。
知道张三的行为可能会让自己受牵连,本来只是看热闹的人都不乐意了,纷纷出声讨伐张三。
张三自己听了青峰一席话也不敢在随便动手了,骂了一声就自个儿睡了。
青峰冲慕容安笑笑,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床位。
慕容安轻轻转动手里的酒杯,后来自己一步一步往上爬,青峰一直就不离不弃,也成了自己唯一的朋友和心腹。
这么想来,亲人有了,朋友有了,老婆也有了,倒是自己“为赋新词强说愁”了。
久格里木有些莫名地看了看端着酒杯自顾自地笑着的慕容安,问道:“楚兄,怎么了?”
慕容安瞥了久格里木一眼,压低声音说:“我在笑里木兄听得开心都忘了叫佳人休息一会儿,这都一个多时辰了……”
久格里木还未听完就“啊”地叫了声跳起来,吓得柳轻絮的手一抖,在琵琶上划出了刺耳的一声。
柳轻絮忙抱着琵琶站起身请罪,久格里木愧疚又懊恼:“轻絮姑娘千万不要在意,本来也是我不好,轻絮姑娘休息一下吧,来外面喝点酒吃点东西吧,都怪我,一下子都忘了时间了,要不是楚兄提醒我了……诶,快来快来。”
柳轻絮应了一声,轻轻把琵琶搁下,素手撩起珠帘,然后侧身走出来。
她的头发松松地挽了一个发髻,穿着一身湖青色的绸衣,外面罩着一层轻薄的同色轻纱,腰间配着一个颜色比衣服稍深的香囊,行走间都带着微微的清香。
她眉目低垂,风姿绰约地走到桌边,然后被等着的久格里木一下子给按到了凳子上,慕容安分明看到了这位长相温婉的佳人脚步踉跄了一下。
他端起酒杯,隐住了一丝笑意。
桌上的本来就是凉菜,又是吃剩下的,久格里木这个糙汉子完全没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热情地往轻絮姑娘的手里塞了筷子,乐呵呵地说:“轻絮姑娘,你吃,你吃。”
轻絮拿着筷子看着眼前的餐盘,僵住了。
她也算是这家万花楼里的出名的姑娘了,因为琵琶弹得好,人又温婉安静,细心体贴,所以生意也不错,来往的男人对她也十分放得开手脚,花钱的时候也不会委屈到她,所以会让她去吃残羹冷盘的,之前还没有出现过。
慕容安心想要是南苗的人都是这般的脑子,那他怕是他没几天就可以把南苗的人扫地出门了。
然后慕容安又在心里谴责自己,真的是太贪心了。
慕容安抬眼看到柳轻絮窘得脸都红起来了,但是久格里木毫无知觉,依旧热情不减。
慕容安:“里木兄,你让轻絮姑娘吃什么?还不叫人送点热的的过来。”
久格里木愣了一下,又是惊讶地反应过来,然后又是道歉又是叫人上菜的。
柳轻絮红着脸看了慕容安一眼,轻声道谢。
慕容安回以一笑,然后低头喝酒,并不出声。
饭过三巡,久格里木已经是红着脸,大着舌头了。
慕容安像是不经意地又给久格里木倒了一杯酒,问道:“怎么久格里木今日只是一人呢?德辛兄呢?”
“他啊”久格里木晃晃悠悠地接过酒,还没喝进嘴里就已经撒了一般了:“他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这小子从小就心思深,跟我们几个兄弟都出不来。就是和老五还有点交情。但是老五比他太不正常,一年到头也不见他说几句话。但是父亲大人还是最喜欢他了,谁让他是我们中间用毒最厉害的呢?”
慕容安:“真是惭愧,到了冀州这么久都没见过里木兄的五弟,是叫乌陵木格吗?”
久格里木:“嗯,不过你见不到他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他根本就不在冀州?”
慕容安端酒的手一顿,不经意间蹙起了眉:“他怎么就不在冀州呢?你们都在这里。”
久格里木已经醉的很厉害了,半趴在桌子上,傻乎乎地打着舌头说:“他对我们这些事情时一点都不感兴趣的,一天到晚就知道毒,要是他表现出一点对当南苗的头的心思,我父亲大人大概想都不会想就还把位置给他了。”
“乌陵兄这么厉害吗?”
“对啊,他10岁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制作出那些老头儿自诩为独门毒的毒,然后越是长大,他就越是厉害,到了他16岁的时候,我们那里已经是没有人可以比的上他了。”
“是么,”慕容安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看着酒杯里的酒打着漩涡,然后他笑着抬眼:“来冀州这么久,到没有去拜访过令尊大人,不知道令尊什么时候有空,我既然是里木兄的好兄弟,理应上门拜访的。”
久格里木:“行,我找个时间和父亲大人说一下。楚兄,你说你是来冀州做生意的,可我看着你咋就像个书生似的,说话文绉绉的。”
第三百八十三章 打劫
慕容安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做生意总会遇上些自诩文人雅士,附庸风雅的人,我这也是为了讨口饭吃。为了抢客,别说叫我去学说文绉绉的话,就是让我去学女子绣花也不在话下。”
久格里木闻言哈哈大笑,连一直安静坐在边上的柳轻絮都忍不住抿着嘴笑。
“呀,想起来了,可能这几天父亲会没心情见你。”
慕容安挑起眉:“不知这是为何?”
久格里木皱起眉:“我父亲大人的心腹被抓走了,也不知道是哪路小贼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父亲大人最近气得不行,派出了几十人去找,但是就是了无音信。冀州说大,也没大到可以能把一个人藏得无影无踪,这时也是奇怪地.”
慕容安一脸惊讶:“怎么还有人敢对令尊大人的人动手吗?现在冀州令尊是最大的,那人难道不要命了吗?”
久格里木听到慕容安的话,自信地笑了:“量这小贼虽胆大,但是我看很快他就要被抓到了。”
是么?
慕容安掩去一丝讥讽的笑意。
慕容安说:“时候不早了,不如里木兄我们都各自回去把。”
久格里木趴在桌子上,抬起手胡乱地挥了挥,含糊不清的说:“回什么回,我还要再喝。”
慕容安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此时也懒得在敷衍他,只说:“里木兄是好精力,可是现在时间已晚,想来轻絮姑娘也要睡了。”
真是说什么也比不上这一句,久格里木马上就晃晃悠悠地起身了,还歪七倒八地向柳轻絮告了别,走一步滑两步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