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将军且在王府内稍作歇息,本王这就着手将凤姑娘从宫中接出来,只是还请凤将军稍安勿躁,万不可泄露了身份才好。”
凤天麟虽心中焦急,却也无可奈何,以他的功夫,自是可以冒险去皇宫一趟,可凤天麟不想将凤婉置于险地,因此只得稳了心神在宁王府内等消息。
“宁王殿下到!”
正在悉心照料慕容瑶的柳濯盈心中一跳,她最担忧的便是出嫁事宜有变,因此千叮咛万嘱咐,在凤婉出嫁之前,万不能让慕容安前来,可他竟然将自己的话当成耳旁风。
“贵妃娘娘恕罪,儿臣实在有要紧事,因此才贸然前来。”
慕容安自知柳濯盈会因此不悦,因此先将姿态放得低了一些,柳濯盈也并非不识情趣之人,既然慕容安已然这样说,她断然没有再追究的道理,只是将众人屏退,“不知宁王此番前来,是有何要紧事?”
“隔墙有耳,若贵妃娘娘信任儿臣,可否让儿臣将琳琅公主带出去一日,天黑之前,琳琅公主定会完好无损地回到广怡宫。”
慕容安自然不会将凤天麟来凌都之事告知柳濯盈,两人姓氏惊人的相似,难免会引起柳濯盈不必要的猜疑。
“这……”
慕容安未道明原因,柳濯盈自然迟疑,一旦凤婉一去不回,那么到头来远嫁东莱之人还不是慕容瑶?
后宫中再无合适的人选,林萱不可能让慕容灵出嫁,就算慕容瑶身死,也得把她的尸体抬到东莱皇宫去!
“贵妃娘娘,你我既然已经上了同一条船,船翻了,于儿臣来讲并无任何好处,若贵妃娘娘不信任儿臣,大可以派人与儿臣一同回去。”
“本宫相信宁王就是,瑶儿此生,可便全握于宁王手中了!”
慕容安微微颔首,“儿臣自当不辜负贵妃娘娘的信任。”
凤婉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她既是慕容安的人,自然要听从慕容安的调遣,及至换了宫女的服饰离开皇宫,慕容安方才低声道,“凤天麟来了。”
凤婉愕然,“二哥如何会来凌都?”
“你以为本王会这么好心,巴巴地告知凤天麟此事不成?”
凤婉沉默,的确,慕容安断然不会自找麻烦,凤天麟的身份乃是东莱降将,如今贸然出现在凌都,若是被旁人所知,势必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凤天麟如今安然待在宁王府,你大可以放心,只是本王答应了贵妃娘娘,天黑之前,务必会将你送回广怡宫,你们只有两个时辰。”
“凤婉多谢王爷。”
宁王府。
凤天麟不安地来回踱步,离着慕容安去皇宫已然有两个多时辰,可慕容安音信全无,饶是一向镇定的凤天麟也禁不住胡乱猜想。
“凤将军大可放心,凤姑娘一向是个有主意的,此番入宫,也全是凤姑娘的意思,王爷不过是引个出路而已。”
李昊拼命地给青峰使眼色,他留在此处,已然让凤天麟不悦,偏生这会儿还替慕容安洗清嫌疑,未免太过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奈何青峰根本就没往李昊的方向看,依旧自顾自地说起来,“凤将军,我猜着凤姑娘恐怕早有此意,否则也不会好端端的洛城不待,偏生跟着我来了凌都,可不就是早就打算好了么?”
“所以,只有本将军一人被蒙在鼓里?”
凤天麟的眼神冷冽,竟让青峰一时答不出话来,他原本也只是好心让凤天麟放松心情而已,不想却似乎越描越黑,平白让凤天麟与自家王爷间生了嫌隙。
也罢,反正两人本就是情敌!
“将军,待会儿凤姑娘回了王府,一切自当水落石出,想必凤姑娘并非有意瞒着将军,只是形势逼人,所以凤姑娘没来得及告知将军而已。”
到底李昊跟着凤天麟的时候久些,也摸准了他的脾性,三言两语便将凤天麟安抚下来,又狠狠地剜了青峰一眼。
让你多说话!
“二哥!”
凤婉疾步来到凤天麟身前,似乎担心凤天麟下一刻就要爆发一般,凤婉撒娇一般地扯着凤天麟的衣袖,“二哥,婉儿很想你。”
原本攒着满心的火气,想着若见了凤婉,定要问个究竟,可见凤婉如此乖觉,凤天麟的火气早已烟消云散,“二哥也很想婉儿,这不,二哥给婉儿带了好些东西,只是洛城离着凌都实在太远,好些吃食难以存放,日后婉儿回了洛城,二哥再去城西那家铺子专门去买婉儿最爱吃的糖葫芦。”
青峰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向冷冽如冰的凤天麟对凤婉露出极尽宠溺的笑意来,登时觉得自家王爷怕是无望,人家凤将军连凤姑娘喜欢吃什么都知晓,可自家王爷还张罗着将凤姑娘嫁给东莱国君呢。
然,凤婉若是嫁与祁皇,这两人恐怕都没了念想!
青峰与李昊识趣退下,奈何慕容安却丝毫没有觉悟,“凤将军,恕本王打断,凤姑娘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凤将军还是问些重点的好。”
“多谢王爷成全。”
凤天麟索性将门关了去,生生地将慕容安也隔在外面,慕容安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终于有了一丝缝隙,很好,凤婉和凤天麟竟然当着自己的面独处一室,果真两人的感情如同亲兄妹一般无间。
“婉儿,你老实告诉二哥,自打你从洛城来了凌都,中间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如何成为琳琅公主,又为何要去和亲?是宁王为难于你,还是你自己想要去长安?”
凤天麟一股脑儿问了许多问题,凤婉垂下眼眸,令凤天麟亦无法看清楚凤婉的心思,蓦地,凤婉嫣然一笑,“二哥,婉儿九死一生,因了师傅拼死相救,方才得以捡回一条性命,此生倘若不能去长安皇宫手刃仇人,怕是一生难以活得自在!”
“宁王殿下待我极好,原本此事牵扯甚广,以王爷的脾性,大可不必涉入其中,是婉儿以解药做威胁,方才使得王爷为了穿针引线,好在上天垂怜,西越长公主殿下不肯和亲,也给了婉儿一个冒名顶替的机会。”
“所以自始自终,从来没有人威胁婉儿,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只是事发突然,婉儿无法联系二哥,让二哥为婉儿担忧,是婉儿的不是。”
凤天麟静静地听着凤婉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他的心情由担忧变为惊恐,此去东莱,绝不会是一条平坦的道路,凤婉只身前往,中间会遭遇怎样的危险,凤天麟只需想想便不寒而栗。
祁仲康是何等心狠手辣之人,他连凤家都能够赶尽杀绝,还有何事做不出来?一旦对凤婉的真实身份产生怀疑,怕是凤婉难逃劫数。
“我既已来到凌都,就断然没有让你只身赴险的道理,大不了我挥军东上,直逼长安,将狗皇帝的头割下来送与婉妹,婉儿以为这样如何?”
岂知凤婉却轻轻摇头,“事到如今,此事也再无转圜的余地,婉儿心知二哥不会同意,可婉儿去意已决,倘若二哥真心为我着想,便同意了此事!”
凤婉性子倔强,打小凤天麟就奈何不得,每当凤婉掉了金豆豆,凤天麟只恨不得将凤婉揉进骨血里去,哪里还能不答应她的要求?
只是此行凶险,哪怕是拼了让凤婉垂泪,凤天麟也断然没有答应她去送命的道理!
“婉儿如今被封为琳琅公主,若是两个时辰后不回广怡宫,不但会放过手刃仇人的大好机会,亦会牵扯许多无辜之人,二哥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更多的人为了婉儿而枉送了性命不成?”
“那些人的性命,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凤天麟咬牙切齿,看来凤婉是铁了心要以琳琅公主的身份嫁与祁仲康为妃,他只恨自己没有能力保全凤婉,竟让她选择这样的方式去报仇雪恨。
“二哥,此乃婉儿唯一的心愿,请二哥定要答应!”
说着,凤婉盈盈拜倒,脸上尽是泪水,凤天麟有一瞬间的失神,自小以来,虽凤婉赖皮着要他答应了不少事情,可从未如此郑重其事过,由此可见,凤婉当真是不去不可。
“好,二哥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也必须答应二哥三个条件。”
凤天麟将凤婉扶了起来,将她脸上的泪水轻轻拭去,他到底敌不过凤婉的眼泪,不管时光如何变迁,唯一不曾改变的,还是他对凤婉的疼爱。
“二哥请讲,莫说是三件,就算是三十件,倘若婉儿可以做到,定会应了二哥!”
凤婉欢欣雀跃,她此番入宫,最担忧之事便是凤天麟不点头答应,凤天麟是她的至亲,如若他不答应,凤婉即便去了东莱和亲,心里也难免不安。
“第一,无论如何,活着回来!”
凤婉心头一震,唯有这点,连她自己都不能保证,此番去东莱和亲,凤婉乃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与祁仲康同归于尽,她毒死祁仲康,断然没有活着离开的道理。
那些禁卫军,定会将她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