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祁仲康如今还不打算彻底和穆家翻脸,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这一向是祁仲康的处事风格,他为人虽然毒辣,可在朝堂这盘棋上,他很少如同对待凤家一样赶尽杀绝。
祁仲康无人可用,如今唯有倚仗穆老将军在边疆为他卖命,如果穆子安也跟凤天麟一样造反的话,那么东莱的江山恐怕不保。
“无妨,爱妃也是不知情,所谓不知者不罪,朕能够理解。”
听到祁仲康这样说,穆安鹂的心也微微地放了下来,她最担心的就是祁仲康翻脸无情,连自己的贵妃位置都保不住,不过虽然穆安鹂出身武家,可这么多年下来,她对祁仲康的性情也有了很深的了解。
祁仲康摆明就是十分不满意她!
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穆安鹂也不敢说别的,祁仲康只在鹂宫里面略略坐过之后,便起驾去了未央宫,好在慕容安已经先行离开,否则又要躲入暗处观察两人的一举一动。
“皇上驾到!”
刺耳的声音打击着凤婉的耳膜,她原本就被慕容安搅得没有了睡意,刚刚和朦胧吩咐了几句,谁知道祁仲康竟然来到了未央宫。
她事先怎么不曾知晓?
凤婉不得已,还是将衣裳穿戴整齐,又将夜半回肠丸的小瓶子握在手里,倘若祁仲康想要在未央宫里面宿下的话,那么夜半回肠丸一定能用得着。
“朕这么晚前来,没有惊扰到琳琅公主吧。”
祁仲康亲手将凤婉扶起,凤婉眼波流转,“臣妾日夜思念皇上,巴不得皇上能够前来,何来惊扰之说?”
饶是祁仲康听惯了这样的说辞,可从凤婉的口中说出来,祁仲康听了又别有一番风味,因此满意地微微颔首,“朕刚去安慰了一番贵妃,如今穆童自杀,对她的打击很大。”
“穆童大人做出那等事情,自是该畏罪自杀,皇上仁慈,想必是穆童大人的良心受到了谴责之后方才会如此。”
凤婉顺着祁仲康的话继续说下去,实际上没有人比凤婉更加了解祁仲康的龌龊手段,如果不是祁仲康拿着穆安鹂的性命,拿捏着穆家的未来要挟穆童的话,谁愿意顶着一个完全不属于自己的罪名含恨赴死呢?
“到底是琳琅公主最懂得朕的心意,那日饮酒作诗,朕觉得琳琅公主满腹才华,若是下辈子能够托生成了男子,定会高中状元!”
此生,已经是下辈子!
凤婉恨不得将这次的酒里面再次下了断魂,不过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想,如果她能做的话,在上次的时候就已经那么做,可是她没有,因为她要祁仲康和凤安舒痛不欲生,她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
“皇上说笑了,凤婉不过略懂些罢了,比不得皇上满腹经纶,皇上谬赞,让臣妾受宠若惊!”
祁仲康一时技痒,“今日外面没有月亮,风倒是有些,不如我们就以风为题,再饮上几杯!”
凤婉要的就是祁仲康如此,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将夜半回肠丸下到酒里面,否则,祁仲康一定会在饮酒之后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只要想到祁仲康会靠近自己,凤婉就忍不住心里面的干呕,她将酒水递到祁仲康的手中,“皇上,这是上好的桂花酿,听闻皇上爱喝,所以臣妾特意命人备下,还望皇上不要嫌弃才好。”
“琳琅公主这里的酒水,自然都是极好的。”
祁仲康望着外面被微风掀起的帘子,却发现自己的眼皮极重,他还没有等吟出一句完整的诗,就已经眼前一黑,倒在了椅子上。
“朦胧!”
凤婉叫了一声,朦胧立刻应声前来,“小姐,皇上这是怎么了?”
“许是喝醉了,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太多,皇上的心里面也不爽快。”
凤婉随意地扯了个谎,夜半回肠丸的事情,凤婉没有告诉任何人,毕竟如果他人知道夜半回肠丸的存在,一定会非常眼红。
朦胧也没有多想,只是和凤婉一同将如同死猪一样的祁仲康抬到了床榻之上,凤婉方才挥了挥手,“朦胧,解开皇上的衣裳。”
“这……”
朦胧到底只是个丫头,她疑惑不解地看着凤婉,虽然说凤婉还没有被正式封妃,可这种事情,不都是应该由凤婉亲自来做么?
许是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凤婉这才悠悠地叹了一声,“我今日太累,你代劳一下。”
朦胧方才轻手轻脚地解开祁仲康的衣裳,这才退了下去,好在她不是多事之人,知道凤婉之所以让她这样做,也是因为信任她的缘故,这样的事情,当然不能让绿儿等丫头去做,否则定会闹翻了天。
说不定以绿儿那样的心思,还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凤婉忍着心中翻腾着的恶心之意,慕容安曾经说过,如果服用了夜半回肠丸,至少能睡六个时辰,凤婉算了算时候,恐怕会耽误了明日的早朝。
不过,凤婉才不在意这种小事,越是能够让祁仲康失了民心,这种事情她越愿意去做,更何况,不过是一两日不去上朝而已,距离她的目标还离得很远。
如同妲己那样的人物,方才是红极一时的权妃!
凤婉觉得自打魂魄重生以来,自己的心理也有些扭曲,前一世信奉的那些东西,于现在的凤婉而言通通什么都不是,相反,她觉得那些东西特别可笑,也不知道上辈子她是被祁仲康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被他耍得团团转,到了最后竟然连整个凤家都赔了进去。
隔日,明明已经到了早朝的时辰,可是祁仲康依旧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凤婉掐算着时间,估计还有一个多时辰,祁仲康才会完全醒过来,到了那个时候,恐怕祁仲康也无心早朝。
谁知道祁仲康的心里面在想什么呢?
大臣们兀自在金銮殿前等得焦急,都道今日为何祁仲康还不来早朝,自是有消息灵通的人,“据说昨儿皇上在未央宫歇了,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呢。”
“此话当真?说来未央宫也有些邪门,本是废后凤安然住的地方,何以皇上还会去未央宫呢?”
“就是,而且在封妃大典上有刺客冲撞,如今琳琅公主也是无名无份地待在后宫,皇上竟然还如此宠爱于她,可见琳琅公主有些狐媚手段,既如此,我们怎能坐视不理?”
在场的大臣们纷纷群情激奋起来,可也有些人陷入了沉思,朝堂之上和后宫联系紧密,如今这位琳琅公主虽然无名无份,可却能将皇上牢牢地握在手里面,如若有一日皇上给了她名分,那么她定能一跃登天!
所以,这个时候和凤婉联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看此事今日还是算了,穆家的事情才刚刚过去,我们就不要给皇上找不痛快,听说昨儿皇上先去了鹂贵妃娘娘那里,之后才去了未央宫,可见是因为皇上的心里面不痛快。”
黄梅龄出面说道,他一向能言善辩,在祁仲康的面前也算是半个红人,听他这么一说,许多大臣也点头称是,“也罢,不过这一日罢了,既如此,我们便散了,请皇上好生休息才是。”
因此众人纷纷散去,黄梅龄却留在原地,想着要使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能够接近凤婉,凤婉到底是个养在后宫里面的女子,想要接近她并不容易。
不过今日之事,到也可以成为一道沟通的桥梁,相信凤婉既然有能力留住祁仲康,自然会留心打听着朝堂这边的动静。
自古便是如此,前朝和后宫盘根错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穆安鹂和穆童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穆童虽然为穆家牺牲了性命,可是他这么一吞金自尽,难免会给人留以无限的遐想,就算祁仲康面上做戏,可还不是没有留宿鹂宫?
在一些敏锐之人的眼里面,凤婉显然已经成为新贵,成为他们争相要讨好的对象。
过了一个多时辰,祁仲康才悠悠醒来,不知为何,每次他在未央宫留宿的时候,总觉得隔日会头疼欲裂。
“朕这是又喝醉了?”
想起昨夜翻云覆雨的事情,祁仲康的面上带了一丝微笑,凤婉早就捧过了小米粥,“皇上昨晚喝多了,许是这会儿有些头疼,所以凤婉特意命人做了小米粥,用来给皇上暖暖身子,皇上也能觉得好些。”
“琳琅公主惯是会体贴朕。”
祁仲康的眼神飘向外面,蓦地问起,“是否已经过了早朝的时辰?”
凤婉连忙跪了下来,“臣妾该死,只是臣妾已经叫过皇上,奈何皇上说今日不早朝,所以……”
凤婉怯生生的,看得祁仲康十分不忍,他亲手扶起凤婉,“不打紧,不过是一次早朝而已,如今又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若是耽误了朝政,凤婉当真万死难辞其咎!”凤婉的眼泪滚滚而下,就连她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演技,倘若上一世的时候能够如此虚情假意,估计也不会落得那么悲惨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