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他再三解释自己对这块玉根本就没什么想法也无济于事。他家主子就认为他看中意了这东西了,死皮赖脸地要那个人拱手让爱。延逸与延宸两位王爷都来劝过了,可是自家王爷就是一根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还说那是他中意的玉璞,不买下来真是对不住自己一直以来对他的忠心耿耿。
这话真是听得孙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其实他家王爷对他有点心就好,不用这么把他放在心上的。那段时间,延宸王爷与延逸王爷都以为是他怂恿的主子去抢人家的心头好,有谁知道,他是一直拦着主子不让主子去买的。他就差将主子拦腰抱起扛回昱萧王府了。尊卑有别,他也不敢这么做啊。再后来,主子就该接把那块玉抢过来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了。孙炳的手覆上自己胸口的一块突兀,里头就挂着饱含自己荣与辱的玉璞。
最后……最后他更是有冤无处鸣了,凌奇王爷知道他家王爷强买了店家的传家宝,直接将他从屋子里拎出来从这一头一脚踹到了那一头。他委屈地在床上躺了几个月,真想一口淤血憋死自己。过往的这些种种血泪史他是铭记在心时刻不敢忘却的。一听到主子要打赏。孙炳立即眼观鼻,鼻观心,若是有必要,他只会盯着自己的脚趾头走路。对于任何东西都不会多瞄一眼。不不不,任何不该出现在他视野里的东西,他都闭上眼睛装看不见。
他就算是再身强力壮,也禁不起凌奇王爷的几番摔破布娃娃的摔法呀,这个热心肠的主子,再不停止一些对他的恩宠,可能要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了。
“说嘛,孙炳,你跟了我那么多年,爷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延萧依旧是不死心地缠着孙炳,真是的,这孙炳一直跟自己客气,都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了,还不晓得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嘛?他对待自己的下属都是很大方的嘛,有什么尽管开口啦。
他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啊。孙炳一脸的无可奈何。
“孙炳,你要是自己不说,本王就自己揣摩着你的爱好赏赐喽,要是这一回又害得你被我三哥揍,那可怨不得我……”延萧将身子尽可能地趴下,双手紧紧地搂着马脖子,侧过头,亮闪闪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孙炳。孙炳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客气了。每次让他帮自己干架他都不收礼物,好歹一场架打下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孙炳不收礼物,那他下次怎么好意思再让孙炳替他作威作福……呸呸呸,是伸张正义呀。
哪有强迫别人收下赏赐的,主子有时候的想法真的让他很为难哎。
“爷,属下真的是一无所求。”孙炳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有这么一个热心肠的主子,他是祸多于福啊。“属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王爷恩准。”孙炳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若是主子不同意,他就要当街给延萧跪下了,就学主子的耍赖皮,跪他个天昏地暗,跪到延萧点头为止。
“什么不情之请?咱俩打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呀。只要是孙炳你开的口,主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帮你完成啊是吧。”延萧说的一脸愤慨。
孙炳在心中叹气,他是贴身侍卫,自然全天在王爷的身旁待命了,主子说得这么暧昧,就好像他和主子有着一点……孙炳不由地抖出一身鸡皮疙瘩。再者说了,他是跟谁借的胆子,敢为难自家王爷!?恐怕他还没有为难到这位王爷,他自己就已经被其他王爷五马分尸,挫骨扬灰了吧。
为了保全好自己这条还算是有点价值的小命,他是不会跟自家的王爷要求点什么的,唯一的恳求就是——我的爷呀,您就少闯一些祸,让属下消停消停,少欠一些人情债吧。其实他孙炳最怕的倒不是欠下什么人情债,他最怕的是每次帮王爷挺身而出之后接踵而来的赏赐啊。不过这话,他能直接跟延萧说嘛?
孙炳抬头,看着延萧那张可爱的娃娃脸正笑意盎然地看着自己,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桃花眼更是过分了,眸尾勾勒着一抹诱人的眼神。那么可爱的模样,他还真是有些于心不忍。每次都被王爷的这副尊容给骗到,跟一个无辜无害的邻家小弟弟一般,但是做起坏事来,就跟地府里放出来的恶魔似地……
“爷,属下斗胆,请您……请您别再赏赐东西给属下了。”孙炳咬咬牙,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这爷的烂好心、热心肠,是要害死他的呀,他若是死翘翘了,将来还有谁替王爷那么做牛做马啊。为了王爷的未来和自己的小命着想,他还是恳求王爷收回成命,别再给他什么奖励恩赐了,没有这些奖励恩赐,他替主子跑腿会跑的更勤快的,干架会干得更卖力的。
“别再赏赐你东西了?”延萧抿着比桃花瓣还粉嫩的小嘴儿,一脸的不解,“这天底下的人,人人都巴不得有赏赐,怎么到了你这就变成了多大的罪似的,不要赏赐不要恩典?天底下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事情。别的什么事情都能答应,唯独这件事情,本王是万万不会恩准的。”延萧义正言辞地摆了摆手,拒绝了孙炳最后一丝希望。
他的小祖宗哎,他实在是不敢接受您的恩典呐,若不是对自家主子知根知底,孙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平日里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自家主子,好让他借着赏赐之名,恶意整顿自己一番了。
“孙炳呐,本王可是跟母后说了,你今年也有一十九了,本王觉得你再跟着本王就是耽误了大好青春呀。”
难不成王爷要放他一马?不当贴身侍卫,就做个普通侍卫他也是很开心的。孙炳心中一喜,但是却不露声色。切莫让主子看出来了,他的这位爷呀,有时候就是坏心肠,见不得别人比他高兴了,你要是飞上了云端上去,他就立马地让你狠狠地从云端上摔下来。摔疼你了他就高兴了,摔哭你了他就更是惊喜了。这么个接近变态的癖好,有时候想想和凌奇王爷也差不了多少……不该想不该想,孙炳你有几个脑袋,一下子诽谤了两位王爷,孙炳立即将这些不该有的想法从自己脑海中剔除得一干二净。
看着孙炳一声不吭,延萧倒是有些不乐意了,他这贴身的侍卫,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跟他主子是一点都不匹配,“我说孙炳呐,你这没日没夜地跟着本王,怎么就学不会本王的笑口常开呢!?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这好歹和我相处了近乎十多年了,怎么还是改不了这个不爱笑的毛病呢。”
孙炳立马挤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凑到延萧的面前。他也想笑口常开啊,只要主子不那么体恤下情,他一定会每天多笑上几个时辰的。
延萧狠狠地搓掉了孙炳脸上的怪笑,道:“快别露出这副倒胃口的怪笑来,要是让街头的玩童看见了大概都要吓哭了,好好的一张脸都被你挤兑成什么模样了。”黄天在上后土在下,他这完全是按照主子的吩咐来的,主子还嫌弃自己笑得倒胃口。
“对了,刚才本王是说到哪儿了?瞧本王这个记性,嗯,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孙炳啊,你今年是有十九了吧。”延萧晶亮的眸子一眯,眯成了很好看的下弦月,然后露出了齐刷刷的一口白牙,那嘴角差一些要扯到了耳朵后面。
明明是如沐春风的小脸,但是在孙炳看来却是绝对的富有阴谋。根据他跟着延萧后头做事的那么多年的经验,这昱萧王爷越是笑得纯真无邪,心中的坏水越是恶毒无比,按照自家主子这一回的笑颜,一定又有什么坏主意在他肚子里酝酿成型了。而这次的对象……好像是……好像是……
“是……是啊。”孙炳小声地回答,他可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干架的常胜将军啊,王爷就算是再贪玩,也不会把主意打到自己人的头上吧。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
“可有意中人?”延萧那一张童稚未脱的五官,皮肤白里面透着一抹粉色,像极了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娃,柔和的眉毛淡淡的,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更是圆溜溜地惹人喜爱,宛如羽状的睫毛煽呀煽的好不可爱。这模样,任凭是谁都会忍不住掏几个铜板,买几盒他中意的小点心,逗他乐开怀的。怎么看都是官纯良无害的小朋友,怎么就能招惹出那么多事端来呢。在孙炳的心目中,他家的爷可邪恶着呢,跟那温文尔雅的大王爷与俊秀无俦的二王爷不同,跟那冷若冰霜的三王爷也不同。哎呀,真是不知道这皇上与皇后娘娘怎么就生出了四个性子各异的王爷来呢。
“哎呀,本王看出来了,你一定是没有心上人。”延萧注视着孙炳躲躲闪闪的眼神,扑哧地笑出声来。这个孙炳,真是不爽快,他问他有没有心上人,他竟然给他神游四海去了,不是大丈夫之间都该坦荡荡的吗,孙炳也太不仗义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一句话唤回来孙炳的魂,孙炳脸上一白,心中暗自惨叫,不是吧,难不成主子要给自己说媒?这……这不是皇后娘娘的癖好之一么,这主子什么时候也好上了这一口。莫非是有其母必有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