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苏晗朝思暮想的明汐终于到了京城,楚云钊、利文清及太夫人、苏陌自然也在同一天到了京城。
楚云铮和苏晗一起迎至宫门外。
看到抱着明汐的太夫人,苏晗加快脚步,嘴里唤道:“娘!”怕母亲多礼,忙赶至近前,握了握太夫人的手,示意不需行礼……要自己的母亲对自己三拜九叩,她实在是接受不来。继而,她急切地将明汐接到怀里,柔声问道:“明汐,想不想娘亲?”话音未落,眼角便现出了晶莹的水光。
几个月的分别后,明汐长高了不少,轮廓愈发清晰,黑漆漆的头发已经扎了小辫子,一身喜气洋洋的大红色衣饰,煞是喜人。见到苏晗,只是茫然地看着,全无反应。
苏晗心里就急了起来,生怕女儿把自己忘到了九霄云外,连声地和她说着话。
太夫人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走到楚云铮近前,就要跪地参拜,双膝弯曲的同时,手臂已被镇定有力的手扶住。
楚云铮笑意温和:“不必多礼。”
太夫人于心不安,“这怎么使得?岂不是坏了礼数?”以往楚云铮不计较这些,她倒没觉得如何。可今时不同往日,天子凌驾于万民之上,焉有不计礼数之说。
楚云铮笑着瞥一眼苏晗的身影,“若计较这些虚礼,皇后如何心安?到何时,您也是我二人的亲人,日后见君王朝臣皆免跪拜之礼。”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太夫人喃喃说着,心头澎湃着喜悦与感激。
楚云铮又问了几句路上的情形,便听到了明汐唤“娘亲”的动听语声和苏晗的笑声。
随后,明汐小手指向楚云铮,“爹爹。”
苏晗又是笑又是无奈,“你忘了谁都忘不了他。”
楚云铮连忙笑着走上前去,把女儿接到怀里,“外面风大天寒,到宫里说话。”继而就问明汐,“路上冷不冷?”
明汐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不冷。”
“是谁带你来的?”
“嗯……嗯……”明汐忽闪着眼睛,边想边道,“外祖母,舅舅,叔父,婶娘,翡翠,红玉。”
楚云铮语声中满是笑意,“居然会说这么多话了,告诉爹爹,谁教你说的?”
“嗯,是,是外祖母、舅舅……”明汐似是嫌反复说这些太累,顿了一顿,总结道,“好多人呢!”
楚云铮朗声笑了起来。
苏晗搀扶着太夫人,母女二人跟在楚云铮身后,听着父女两人的一问一答,皆是忍不住笑。
回到飞霜殿,楚云铮略坐了坐,便起身要去御书房见楚云钊,明汐却不肯离开他的怀抱,“我不,我要爹爹。”
楚云铮倒也干脆,“那便随爹爹一同前去!”说着,随便拿了苏晗刚脱下来的狐裘,裹住明汐就往外走。
太夫人看得满脸欢喜,苏晗却是看得直皱眉……如今某人贵为天子了,若还是那样宠着明汐,真不知明汐以后会骄纵成什么样。
命人上茶之后,苏晗就拉着太夫人问长问短,却只字不提自己从辽国到京城的经过。
太夫人在途中就听利文清说了骁骑营的事,知道苏晗心里还没缓过来,自然不会去问,便细细讲述了辽国那边的事情。
苏晗由此得知,在楚云铮称帝、蓝静笗得知蓝辉祖已丧命之后,自知可能被父亲牵连获罪,便服毒自尽。蓝静笗自来就厌恶楚云铭和静太妃,临死之际,拉了这二人做垫背的,一起赴了黄泉路。
“说起来真是哭笑不得,”太夫人说着话,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书信,“这是她留下的遗书,你看看吧。”
苏晗接到手里,看罢忍不住笑。
蓝静笗的遗愿便是要楚云铮惩戒行径不轨的两名官员……她在南方曾与一名地方官员花前月下,而那官员最终娶的,却还是指腹为婚的女子;之后,她在成为楚云铭的妾室之前,心绪抑郁,到酒楼里借酒消愁,巧遇一名国子监后生,之后被那后生毁了清白之身。
不过是不甘心所致的最后的声讨,苏晗想,在这之前,蓝静笗未必就觉得这两人有什么不好,甚至,她可能是庆幸过与这两人的际遇的……不论谁,都要比性情阴郁的楚云铭会哄她开心。其实也是个可怜可悲的人。
蓝家的这些女子,似乎也只有一个蓝静竹还算是正常的,再怎么样,蓝静竹也不曾真的做错过什么事,她只是爱错了一个人,仅此而已。至于其余等人,苏晗怀疑是蓝辉祖营造的家庭环境太差,从而使得儿女皆因此而变得自负、偏执,从而酿成了一生的悲剧。
苏晗把书信放到一旁,问起成傲天和叶无涯,“我师祖、师父近况如何?”继而落寞地一笑,“他们大概是怕我被猜忌,这些日子也不曾来信。”
“都好,都好。”太夫人道,“在启程之前,陌儿每日都和他们相见,都好着呢,你放心吧。”
苏晗点了点头,又问太夫人要不要去见苏月,道:“我是想着,她留在宫里,在我眼前,即便想生什么事,我也能及时制止,便没有把她放出去,娘,您觉得这样可妥当?”
太夫人叹息一声,“你能这样待她,只怕她还是不知足。我就不去见她了,她能做出那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若还去相见,就是迂腐不化了,我有你和陌儿就够了。”
苏晗也就没多说什么。如今苏月已经陷入绝望,见了太夫人,不知会演出什么样的戏码哄骗太夫人。太夫人能这样处事,自然是最好,只怕她心里还是会时常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