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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红豆相随荷竹归

后山,竹林。

小红豆听见声响便一跃而起,踱到小麒麟身边嗅嗅舔舔便钻进了草丛不见了。

过了好久,小麒麟悠悠醒来:“红豆啊!你说我真要回去吗?大同说砍不了明天还可以继续砍的,但是明天还要不行呢?就再拖到后天大后天吗?”小麒麟并未发现红豆消失了,自说自话。“不行!我小麒麟做事怎可半途而废!今天我一定能砍断这根竹子,砍不断我决不回去!”此话一出,小麒麟觉得力气回来了,立马爬起来,抄起柴刀,朝着眼前这根已被她砍出一道小口子的竹子一阵狂舞。“今天我就不信了,拿不下你这根小细竹!”

于是小麒麟对着细竹又砍了几十下,突然长毛狗跳到她旁边蹭她,见红豆的嘴里正叼着一串山果,橘子大小,有红有绿,看起来鲜美可口,很是诱人。小麒麟见此,摸摸肚子,问道:“是给我吃的吗?”小红豆点点头,露出的右眼发着光亮。小麒麟一阵感动,之前对红豆的恐惧瞬间烟消云散,心中这才真正接受红豆,由衷赞道,这红豆当真不错啊!只见她跪在地上,左手拿着山果,右手摸着它脑袋的,笑道:“谢谢啦!小红豆!看在你给我找果子的份上,从此以后我拿你当朋友,怎样?既然师父是你的主人,那我就勉为其难做你的老大吧!”小红豆歪头愣了一会又跳过来往小麒麟怀里扑,不时蹭蹭小麒麟的脸,小麒麟被它的毛挠得发痒,忍不住笑出声来。一人一狗,在竹林深处打闹,笑声,狗吠声,相互交织,传得很远。

小麒麟吃了几个山果子,和红豆闹了一会儿,又挥起柴刀继续砍竹子,而小红豆则趴在地上继续睡觉。就这么砍一会,歇一会,身上的衣服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如此反复,直到太阳西沉,山中雾起,小麒麟仍继续她的动作,似入忘我之境。

天色越来越暗了,小鸟扑簌簌地飞进林中,归入巢穴。小麒麟仍在与竹子奋战:“就差一点了,加油加油!一二一,咔!一二一,咔!”边喊边砍,倒是很有节奏。过了一会,只听“咔嚓”一声,竹子倒了下来,小麒麟抹了把汗,咧嘴笑了。双手颤抖着,手掌上起了很多水泡,但她已感觉不到疼痛,竹子断了,照这样算,一天一根,一百天就足够了。当下拖起竹子,叫上小红豆,高兴地哼着小曲儿,出了竹林往山下走去。

赤门院,静然堂。风镜华在屋里来回踱步,众弟子皆低首屏息,心里不禁暗暗担心,天都这么晚了,小麒麟怎么还不回来。白日风镜华闭关不出门,弟子们也各自有事,所以白天并不知小麒麟去砍竹子还未归来,到了晚饭时候,细心的赵盈盈才发现少了个人。康大同心里后悔,早知道小麒麟根本没听进他的话就在那儿看着了,现在还不知那白痴什么时候能转过脑子呢。

虚子彦见众人焦虑不安,便出口安慰:“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小麒麟身边不是有红豆陪着吗?”其实虚子彦说话时也是底气不足,毕竟大家都知道,小麒麟勉强算做赤色初级,可什么法术功夫都不会,路途漫漫,夜色茫茫,她一个人待在山里,的确让人担忧。

风镜华望向屋外,满地银光,已然很晚,吩咐道:“子彦,你带几人御剑飞去竹林,子姣,你带几人走山路。现在就去!”虚子彦和花子姣带其他人刚要出门,忽闻一声犬吠,众人皆松了口气。熊猫早已饿极,但小麒麟还没回来,也没心思吃独食了,这会听见狗叫,肯定是小红豆带小麒麟回来了,便跑到院子里,康大同他们也跟着跑出了门。

只见月光之下,小麒麟拖着瘦小的身子,左手里拖着竹子,右手用柴刀撑着身体,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往前挪,红豆紧跟小麒麟左右,不快不慢,俨然一个忠心护主的士兵。借着月光,众人看清小麒麟的脸上有不少横七竖八的红印,心下暗惊,这也太拼命了吧!小麒麟看见大家都来接她,眼睛发红,咧嘴笑道:“大家都出来了啊!呵呵,看,我把竹子砍回来了!”赵盈盈见她摇摇晃晃,似乎随时会倒下去,赶紧上前扶住,心疼道:“我们当时砍第一根竹子时哪一个不是花了两三天?十天半个月的也不少。你又何苦这样拼命呢。疼吧?”花子姣也过来帮忙扶着,道:“小麒麟,可把我们担心死了,我们都准备出去找你了。”

康大同望着疲惫不堪还笑得乐呵的小麒麟,不禁火道:“臭丫头,你真是个白痴!不是叫你砍不断就回来明天再看的吗!”害他又是担心又是愧疚!秦月看着小麒麟满脸红印,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根竹子,想起自己当时砍竹子的辛苦,不禁佩服起她,但一个赤色初级都不算的修行者,这样拼命也是徒劳,转而又开始同情她了。

众人围着小麒麟问东问西,担忧之情可见一斑。风镜华本想过去,忽觉不妥,只是立在门口,望着人群里的那个红衣女孩。麒麟似感应到一般,转身望见了台阶之上的风镜华,于是撑着身体跑过去,献宝似的,笑道:“师父,我把竹子砍回来了,你看!”不听师长命令,迟迟未归,害众人担心,就是为了砍断一根竹子吗?风镜华心中窝火,暗骂白痴,又见她搞得一身是伤,还能笑出来!忍不住怒道:“小麒麟!你给我记住了!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先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今日念你初犯,我不再追究,但今后做什么,尽力而为,量力而行就够,别再像个白痴一样,做事都不带脑子!”话音刚落便甩袖进屋去了。

小麒麟一脸笑意瞬间僵住,渐渐化成苦笑。

大家都知道师父是因为担心才这么生气的,可还是第一次见到师父对自己的徒弟生气到骂人如此毫不留情的!

再看小麒麟,低着头,厚厚的刘海挡在额前,双手握拳,不知因为砍竹子太累还是因为握得太紧,明显地颤抖着,以为她正难过,纷纷安慰道:“小麒麟不要难过了。”

“是啊,没什么的,师父是因为担心你才这么生气的。”

“真的,师父一向脾气暴躁,我们经常挨骂受罚,你被骂两句很正常的,别放在心上。”

“小麒麟不要难过,我把我收起来的鸡腿给你吃呗。”

八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着小麒麟,红豆也挤到了小麒麟的身边,挨着她,呜呜咽咽,似乎也在安慰她。小麒麟低头不语,她只是想把竹子砍断而已,真的没想过要让人担心,也没想过从来就是孤单一个人的她会有人来关心她。在朝阳殿师父生气并未对她什么重话,这次骂她,是因为师父实在太生气了吧?是的,她连赤色初级都不算,也根本没什么修行天赋,在师父眼里只是一个废材,可她还是想快点完成任务让大家认同她。她错了吗?她真的异想天开,太不自量力了吗?

小麒麟握紧拳头,拼命忍住眼泪,暗暗发誓:“我会努力的,我不再是一个人了。我不会再让关心我的人为我担心,我也会让师父认可我的,一定会的!”

小麒麟抬起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呵呵,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以前我总是一个人,从没想过会有人等我,会有这么个地方等我回来。不过,我小麒麟现在已经知道啦!我有你们这些师兄师姐,我不会再孤独一个人了,景天就是我的家,你们都是我的家人。谢谢大家这么关心我,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发誓再也不会让我的家人为我担心了,真的!”小麒麟换口气,踱了几步,面朝静然堂,依然带着微笑,“师父,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我不会就此放弃!姑姑告诉我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有收获。不去行动,可能的事也还会变成不可能,而去行动,不可能的事也有可能变成可能,不试试看的话谁知道呢。”小麒麟有点站不稳,小秦月过来扶她,她轻轻推开了,尽量稳住身体,继续道:“我从来不想什么尽力而为,我要做就要做到竭尽所能,全力以赴!既然我已放弃普通生活,选择修行之路,我就不会放弃!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变强,而师父你也会认可我的!”

说完小麒麟转身,挺直腰背,朝南园走去,步履坚定。众人望着,有一丝丝动容,不仅仅是因为她敢和师父驳嘴,更是因为她的这一番话,看她迷迷糊糊,大大咧咧的,认真起来竟如此庄重,斗志昂扬。可是,赤级都不算,她真的能够做到吗?众人心情不由沉重。

静然堂,偏房卧室内,风镜华在床上静坐入定,忽双眼一睁,明亮如星,念道:“那我先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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