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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吾乃白雪君是也(1)

“穆昭,你最近在干吗呢?每次放学都看不到你人影。”

我双手托着下巴,好奇地看着坐在我对面的穆昭:他那头栗色的短发此刻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翡翠般的绿色眼睛在细碎的头发下隐隐闪现,粉色的嘴唇轻轻地触碰白色的咖啡杯,淡淡地抿了一口,神情认真而专注,像是在品味那杯摩卡带来的香甜口感,又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之前报名参加了一个比赛,跟古文研究有关,所以当然要先整理一些要用的资料。”

他眨了眨眼睛,睫毛纤长浓密,像丛生的密林。他抬起头来看我,眼神相对,他的目光清澈如水,让我不禁羞红了脸。

我刚才在偷偷看他啊!

穆昭是我的竹马,从小学的时候起,我们就是同班同学,直到升到了高中,我们还是在一起,这绝对是天神的善意,派给了我这么好的一个穆昭:优雅完美、风度翩翩,像是天下所有美好的品质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我从小就喜欢他,可是直到现在,我也不敢去向他表白……

因为,我害怕他拒绝我!

“古文研究?”

我强迫自己打断回忆,把思路重新引回到刚才穆昭说的话上面。

“嗯。”穆昭点了点头。

怪不得我上次去穆昭家,看到他的书桌上放着一堆厚厚的书籍,原来是在做这个啊。

“是不是我们书本上学的那些,像《岳阳楼记》这样的?”

我吸了口奶茶,珍珠嚼在嘴里滑溜溜的。

“当然不是,是更加古老的文章。”穆昭把手中的平板电脑递给我,“你看,都是这样的。”

我拿着平板翻了翻,屏幕里的图片,都是些整齐摆放着的形态各异的书,有我在博物馆见过的竹简、帛锦、龟甲,还有散发着朴素气息的古典蓝色封面线装书……像是考古教授才会用到的东西。

“你该不会想要借着比赛的名义去盗墓吧?”我忍不住抬着眉毛问他。

“怎么可能嘛!”穆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说泰央,你最近是不是又在上课的时候偷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了?”说着,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我的额头。

“谁……谁说的,我才没有呢。”脸一红,我拼命摇着头否认道。

我才不会承认呢,虽然我明泰央确实是喜欢看一些冒险类、神话类的故事,但是才不会在上课的时候看呢!再说了,穆昭最不喜欢这些神神秘秘的故事了,他总是说那些没有科学依据,都是骗小孩子的,我可不想让他知道我喜欢这个。

“那你这奇怪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怎么会想到盗墓呢?”穆昭故意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好像我脑袋里装了一颗炸弹,很快就要引爆似的。

“嘿嘿,我就是随口说说嘛!不要在意,不要在意。”我尴尬地笑了笑。

“没偷看就好,省得回头我又要给你补习功课。”穆昭把那平板电脑拿了回去,“不过,我在网上找了好久,有些资料并没有收集完整,图书馆都被我翻了个遍,也还是一无所获……还真是有点儿麻烦呢!”

穆昭叹了口气,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资料的话……说不定我可以帮得上忙哦!”我想了想,爷爷以前不是最喜欢收集古书吗?那时候我经常见他把一堆堆的书往书房里搬呢。

“真的吗,泰央?”穆昭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

“嗯!我爷爷以前超级喜欢古文研究的,家里关于这方面的东西占了整整一间书房,他可是研究了大半辈子呢!说不定,有你想要的书哦!”我有些小小地自豪。

“那太好了!”穆昭有些激动,“我正好这个星期就要把论文写出来,泰央,就看你的了!”

穆昭握着我的手冲我微笑着,他的手心好温暖啊,笑容也像四月里的阳光一般。我的心跳似乎加快了,心房里充盈着一种幸福的感觉。

每次穆昭冲我笑的时候,我的心就不争气地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把书包背到了身上,正对着穆昭拍胸脯。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好了,穆昭,你等等我啊!我这就回家帮你找去!”

话音未落,我就以光速朝着咖啡厅的门口冲了出去。

“泰央,你不用这么着急……”

身后隐约地传来穆昭的声音,但我只想快点儿找到爷爷的书,并没有怎么在意。很快,我就回到了家里。

“古书的资料,是不是越古老的越好啊?”

我钻进了爷爷的书房,爷爷去世之后,我很少来到这里。每次看到这些书,我总会想起小时候,爷爷总是喜欢坐在我对面,给我讲各种传说神话,像什么封神榜啦,女娲补天啦,精卫填海啦,然后我就会在爷爷的故事中慢慢地进入梦乡。

唉,现在想想就觉得鼻子酸酸的。

我摇摇头,重新振作精神。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我还是抓紧时间,帮穆昭把古籍找出来吧。

可奇怪的是,找了大半天,为什么这整整四排书柜上都没有古籍书呢?我明明记得以前爷爷做研究的时候都是从这里拿的书啊?难道是我记错了?

我把书房几乎翻了一半,也依旧没有找到那种封面古旧的书籍,却在朝着窗户的书柜上,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箱子。

我以前打扫卫生的时候虽然也发现过它,但是都没怎么注意,现在看来,那东西特别奇怪。怎么说呢,它是一个褐色的木箱,四四方方的,表面是一些简单的镂刻花纹,不大也不重,一个人就能抱得过来,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是居然还用一把超级古董的锁给锁上了。

实在是太可疑了。

爷爷去世之后,我虽然不太常来这间书房,但是,这些书都是他留给我的,可他从来也没跟我提过这个箱子。

这更加剧了我的好奇心。

我把那个箱子轻轻地抱了下来,近距离观察它,也并没有发现什么独特之处,这么说的话,里面的东西一定很重要吧,难道是爷爷生前研究的手稿?

如果真是手稿的话,那一定可以帮上穆昭的!

可是这么古董的锁,外面的锁匠真的能打开吗?

就在我纠结要不要去请个锁匠的时候,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想起爷爷书桌的左边抽屉里,一直存放着他所有书柜的钥匙,那里会不会也有这把锁的钥匙呢?

果然不出我所料,在繁多的钥匙中,我发现了一把长相特别丑陋的钥匙,如果不是和这些钥匙放在一起,我肯定会以为它是一把复古的超大挖耳勺。

我把它拿出来,轻而易举地就打开了那把古老的大锁。

箱子打开的那一瞬间,我不由得暗暗屏住了呼吸,心里有点儿按捺不住的小激动。

这么古老贵重的箱子里,说不定存放的根本不是什么古籍手稿,而是一堆漂亮的金银珠宝或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哈哈,那样我是不是会一夜之间变成土豪?

我开心地胡思乱想着,一边脑洞突破天际,一边轻轻用手掀开了箱盖。

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淡淡的墨香味扑面而来。

我深呼一口气,定下神,朝那箱子中探头看去,只是几本又薄又旧的书安静地躺在里面,唉,我就知道是我白日做梦!

《楚辞》、《淮南子》、《太平御览》……我一本本地拿起来看了看,果然是很古老的书,纸页都泛黄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都是什么书啊,名字倒是有点儿熟悉,可是我一本都没有看过……

我认真地拿起它们,前后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书也真是奇怪,居然还是从左往右翻的古式线装书,而且里面还有一本叫《山海经·北山经篇》的最奇怪的书,是用古代那种帛锦写的。这本书的外观泛出一种羊皮纸的黄色,有些陈旧和小小的破损,都可以看得到帛锦边缝制用的丝线,它被用一根青色的丝带小心地系了起来,不知道里面是不是都是小篆那种充满着古代韵味的文字?看着年代很久的样子,该不会是从秦汉时期就流传下来的珍贵古籍吧?

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打开,上面果然写着一堆繁杂的文字,我看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什么来,索性先把它放到一边,打算去看看剩下的几本书。

我的脑子还在想着刚才那奇怪的帛书,手却已经往箱子里伸去,因为没有注意,一不小心,指尖便传来轻微的疼痛。等我回过神,才发现我的手指已经被木箱子上的木刺划破了,鲜血正从划开的破口里流出来。

“啊!糟糕!”

让血滴到这些书上可就不好了。我焦急地看向四周,书桌边正好放有抽纸,我连忙朝旁边移动了几步,想俯身伸手去抽纸的时候,血却不听话地溢出来了,暗红色的血滴涌出来,瞬间滴到了平铺在桌子上的那卷帛书上……

天啊!

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先把它卷起来放好了,或者我就不应该嫌脏,刚才直接用嘴把流出来的血吸干净就好了啊!这下反倒是把这么宝贵的帛书给弄脏了,呜呜……

我要赶紧把它擦干净才行!

我这么想着,连忙想用纸巾去吸附滴在帛书上面的血滴,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血滴原本是小小的聚拢一滴,在落到帛书上面的时候,飞快地扩散,由浓变淡,越来越淡,最后竟然像是被帛书完全吸收了一样,立刻消失了踪影。

“怎,怎么回事?”

我毛骨悚然地看着帛书上之前被我的血沾染弄脏的那一处,可那里异常干净,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甚至一瞬间,就连之前的帛书本身所带有的那种历史的沧桑感,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本书恍然一下,似乎变成了一本新书。

正当我感到困惑又害怕的时候,那卷帛书突然发出了耀眼的白色光芒,几乎晃得人睁不开眼。

我连忙朝后退了两步,用手捂住眼睛,偷偷地从指缝里往外看。

只见那帛书竟慢慢地升到了半空中,光芒如水一般从打开的书页上散发出来,渐渐地将整个书房都笼罩在其中。

接下来更加令我不敢相信的事情发生了:那耀眼的白光深处,渐渐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形,接着,从那发光的帛书里,慢慢走出了一个无比可爱的美少年……

“骗人!我是见鬼了吧?”

我喃喃自语着,眨了眨眼,可那个人依然稳稳占据着我的视野。

光芒中,那个人有着一头海藻般顺滑的黑发,有如上好的丝缎;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是一双大而无辜的眼睛,像朝露一样清澈;他的眼角却微微上挑,更为整个人的气质增添了几分灵气;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轻抿着,似笑非笑的样子。最特别的是,他的肌肤白皙胜雪,好像微微散发着银白荧光。他身着一袭白色长袍,映衬着他那雪白的皮肤,却是越发的风姿奇秀、神韵超群。

我一时被他的样子惊呆了,傻傻地愣在一边,脑袋里完全乱成一锅糨糊!

谁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不是做梦还没醒啊!

美少年一脸好奇地看着我,表情还带着一点儿可爱的疑惑。然后,这个人稍稍地歪着头,凑到我的面前,闪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凑着我闻了闻。

我不禁吓得又一次撞到了身后的书柜。

“你,你,你……是谁?”

我的腿都在打哆嗦,这到底是人是鬼,还是妖怪啊?为什么好端端的,会有一个少年从书里跑出来啊……这分明是小说跟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景啊!

“吾乃白雪君是也!”

啊啊啊!它居然说话了!他他他,难道是人?

不对啊,哪个人会从书里蹦出来啊,可是如果他是妖怪的话,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蹦出来?他会不会像阿拉丁神灯一样,许了好多年愿望都没有实现,现在我把他放出来了,他就要把我杀掉……

我的脑海中已经生动描绘出了接下来我可能会有的108种下场,无数的疑问简直要从我的脑袋里飞出来,却没有人能给我解答。

“白,白雪君……求你饶恕我!呜呜,我上有80页书还没看,下有3篇作文没写,求求你放过我,我明天还要上课……呜呜……”

我一边假装哭着,一边偷偷地朝右边挪了几个步子,眼看着书房的门就在我的左手边,近在咫尺,我只要能转身这么一跑……

“是汝等小辈解吾封印?”

封印……什么封印?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这个从书中出来的人居然还一直在说话,而且还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天啊,一定是我昨晚玩游戏的缘故,所以现在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幻觉……

我一定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

默念三百遍,快点儿把这个奇怪的家伙送走……

“嗯?汝为何不答?”

对方强迫的语气压得我根本不敢看向他,而脑袋里依旧乱糟糟的,好多念头在飞舞:如果我答应了,是不是立刻就要被他杀掉?不,也许他是个好神仙呢,那样他就会对我报恩,然后就会像哆啦A梦一样,成为我的好朋友?和神仙做朋友,多好啊……

“那个我……请问,你是神仙吗?”

我的声音都有点儿哆哆嗦嗦的,可是定下神来仔细看,这个家伙也就是打扮怪了点,其实长得很可爱啊,如果他不是从书中蹦出来的话,我一定不会害怕他的吧……

“哈哈,神仙?愚昧无知!吾乃饕餮,名白雪,上古之神兽……”

他刚才说他叫什么?上古神兽?饕餮?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啊,等等,饕餮,那不是神话传说中龙的九子之一,嘴馋身懒,最贪吃的那个吃货妖怪嘛?

这个长相可爱漂亮的美少年……真,真的是妖怪?

怎么可能呢?会不会是我理解错误,没听明白啊?

“那个……不好意思,白雪大人,你能不能用普通话讲?你这样说话,我有些听不明白。”我一边努力控制住打哆嗦的双腿,一边鼓起勇气说。

“何为普通话?等等,你的语言……”美少年皱着乌黑的眉毛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突然伸出一根手指点中了我的额头。

一瞬间,我想到了很多妖怪剧里的恐怖场景,什么吸干人气变成一张皮啊,什么一点手指脑袋碎裂啊……

腿哆嗦得更厉害了,我好想立马逃跑,可问题是我的身体现在根本动弹不了啊!

还好,美少年妖怪很快收回了手指,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原来如此!书中不知岁月,再出世已沧海桑田啊……人族竟然真的兴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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