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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千年前的羁绊 (3)

周围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到大殿去了,在这天池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芊珞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背靠着栏杆。可是,当她转过身来的时候,却吓了一跳。

在她面前,一个拥有银色长发的男子正站在那里,他泛着银光的眼眸里闪烁着一丝冰冷的寒意,凝视着她,就连呼吸都冰冷冰冷的。是修瓦罗!芊珞怔住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这里见到他。

本着最基本的礼貌,她对他行了一个并不是非常标准的宫廷礼,却在蹲下身子的时候不慎擦到了自己的裙摆。

“呀!”她惊呼,身体摇摇欲坠就要倾倒。身体已经失去了重心,芊珞一时间紧张得什么都忘记了,只能紧紧地闭着眼睛,祈祷自己不要跌倒得太丢人。然而,她的身体却在即将跌倒的时候被一双大手接住了。

很冰很冰的触感。芊珞的身体一颤,她竟然靠在了修瓦罗的怀里!抬起头,手足无措地从他怀中挣开,芊珞的脸红红的,不敢去看修瓦罗的眼睛。因为她知道,此刻他的眼神一定可以刺穿她的心脏。

所以,她并不准备去看他。

“对不起。”她低低地说出这句话,绕过他就想逃开。

但是,他却并没有就这样轻易地放她走:“你想跑到哪里去?”

仿佛是一枚坚硬无比的铁钉,将芊珞定在了原地。她低着头,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便硬着头皮转过身,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去:“请问修瓦罗大人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她的样子看起来傻傻的,就像是人界的一个野丫头,完全没有一点儿天神该有的样子。修瓦罗不禁蹙起了眉头,声音依旧冰冷,仿佛刚从冰窟里走出来的一样:“你就是花神芊珞?”

芊珞看他的表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凶神恶煞,一颗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其实她也只是不小心跌到了他的怀里,而且还不是她自愿的,他没有理由找她的麻烦。再说她芊珞也是一个二级的天神,即使法力拼不过人家,在天帝的地盘里他也不能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来。

这样想着,芊珞的身体便放松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我叫芊珞的?好厉害哦!”

很天真的表情,让修瓦罗的面部线条受到她的影响也变得柔和起来:“别把冥界之主的影响看得一文不值,我的力量甚至可以跟天帝匹敌!”

“这里是天界不是你的地盘,说这种话小心被天帝大人听到,没有你的好果子吃!”芊珞一脸忧心地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闪烁着淡淡的光芒,她在关心他。

修瓦罗冷笑一声:“就算他听到又能怎么样?现在六界里几乎每个人都知道我修瓦罗的能力已经超过了天帝,只不过是为了维护六界之间的和谐关系,不然你以为我会心甘情愿被天帝领导吗?”

芊珞撇撇嘴巴,做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那是你的事情,我不过是在警告你,这里是天界,引起公愤的后果也是很可怕的,就算你真的法力无边,可是如果所有的人都联合起来对付你,你早晚也会耗尽灵力而亡的!”

说得好像还挺有道理的。修瓦罗看着芊珞,银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暧昧的光芒,他靠近芊珞,让自己的长发摩挲着她光滑的脸颊,感受到她的颤抖,他挑逗地在她耳畔呵着气:“这么关心我,我会误以为你喜欢我的哦!”

他的气息很凉,喷洒在芊珞脸上,给她一种战栗的感觉。她想逃,可是修瓦罗却无比亲密地搂紧她的腰,让她和他有着更近距离的接触。

“修瓦罗……”她慌了,声音里带着恐惧,右手抵制着他靠过来的胸膛,“你要干什么?”

他轻笑:“你是第一个敢直接叫我名字的人,也是第一个敢在大殿里毫不顾忌地直勾勾看着我的人,芊珞,你的胆子,真的不小呢!”

芊珞愣住。原来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来与她接触!原来……是因为这样。修瓦罗松开了芊珞,他看着一脸戒备的芊珞,忽然露出了一个绝美的微笑,宛若暗夜的罂粟花,妖娆地在彼岸开放。

芊珞看着他,忽然没来由地觉得心虚:“我……只是,不习惯……不喜欢讲究那么多礼仪……”

“哦?是这样吗?”修瓦罗眯起眼睛,尖削的下巴扬起,有些苍白的肤色在阳光下闪烁出夺目的光芒。

芊珞呆呆地看着他的脸,一时间竟有种目眩神迷的感觉。她的嘴唇嚅动着,声音只剩下了几个不成句的音节:“是……我……真的……”

看到她的反应,修瓦罗有些得意地笑了,他就知道,没有人可以抵御住他的诱惑,就像是三途岸边长满了的曼珠沙华,仿佛致命的毒药,任何人看到都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他深深地注视着她,看着她美丽的面容,乌黑的秀发,一双无论何时都仿佛在笑的眼睛,还有白皙的皮肤,被碧绿的藤蔓包裹,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修瓦罗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受到蛊惑,他走近她,看着她茫然的大眼睛,心中一阵悸动。

这时,天帝身边的彩衣仙子走来,她在距离芊珞两米的地方停下,声音响亮,让修瓦罗和芊珞都听得清清楚楚。

“天帝大人有命,即将有重要事情在大殿宣布,请冥界之主和花神尽快回到大殿,避免错过。”

大殿里跳舞的仙女们已经退去,大殿里静静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天帝身上。

他站在金色的座椅前,威严的目光扫过全殿,最后将目光停留在璃姬和岚澈的身上:“今天在这里,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它关系着我唯一的女儿璃姬的终身大事!”

璃姬和岚澈坐在一起,她的手指轻轻地勾住他衣服上的细带,唇角是一抹自信甜蜜的笑容。然而,岚澈似乎知道天帝即将说的是什么,他站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天帝的面前。他单膝跪在地上,蓝色的眼睛直视着天帝:“天帝大人……”

他想要拒绝他!天帝的眼眸倏地收紧,他看到女儿脸上浓重的失望与难过,于是,在他没开口说出拒绝的话之前,便抢先开口:“很好,岚澈,既然你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成为我的准驸马,那么我也就不跟大家绕圈子了。”

在岚澈惊愕的目光中,天帝走下了一个个台阶,来到众人的中央:“就在今天,在我的生辰上,我宣布——水神岚澈与我唯一的女儿璃姬,正式订婚!”

他的声音很响,在这句话说完之后,大殿里爆发了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他们都在庆祝天帝找到了合适的驸马,为最宝贝的女儿找到了归宿。

接踵而至延绵不绝的掌声让岚澈根本找不到说话的机会,只能傻傻地站在那儿,看着无数恭喜他的人前来敬酒,然后被灌得说不出话来。璃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他现在,已经属于她了。

大殿门口,芊珞怔怔地站在那里。她听到了天帝说的话,知道自己的岚澈哥哥已经和公主璃姬订婚了,知道他从今以后不再属于自己了,他再也不是她的了。

可是,面对天帝的话,他却没有一点儿想要反驳的意思,没有说出一句反驳的话。难道岚澈哥哥的心里,真的根本就没有自己吗?

她别过脸,不想去看大殿里的每个人,每张脸。现在的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坐在地上,好好地想一想。于是,没有和任何人说,她离开了大殿。

花阁。

修瓦罗尾随着芊珞来到了这里。看到这里的装扮,他就已经知道这里是她的住所了。芊珞坐在巨大的帝女花椅上,抱着膝盖小小地缩成一团,她看着自己眼前的地面,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眶缓缓落下。她哭了。

心里抽紧一般的疼痛,修瓦罗走到她的面前,蹲下,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虽然依旧是冰凉的体温,可是却给了芊珞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让她看不清楚。蒙眬中,似乎看到岚澈哥哥蹲在自己面前,温柔地看着自己。

委屈的感觉一下子涌进了她的心里,她咧开嘴巴,“哇”地哭了起来。她哭得很伤心,大滴大滴的眼泪不停从她的眼窝中滚落,它们浸湿了她的衣襟,在衣裙上开出一朵又一朵苍白的泪花。

“岚澈哥哥……岚澈哥哥……”她扑进修瓦罗的怀中,像个失去心爱之物的孩子,大声地哭着。

“芊珞……”修瓦罗用手安抚着她不停发抖的背脊,感觉到她正用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服,然后冰凉的眼泪滴落在自己冰凉的胸膛上,给自己带来了一种心痛的感觉。

“为什么啊……为什么……岚澈哥哥为什么不拒绝天帝,为什么要答应?他怎么可以这样……他这样做,把我当成了什么?岚澈哥哥……岚澈哥哥……”

她哭喊着,声音里夹带着令人绝望的脆弱,一声一声,撕扯着修瓦罗的心,他抱紧了小小的她,说:“既然他这样对你,那么,你就不要再想他了。忘记他,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冥界,在那里,不会有人让你伤心,永远不会有人再让你伤心了。”

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着,声音不再如往日一般冰冷,带着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温柔。岚澈安静地站在花阁的门口,他看着哭得像个泪人的芊珞还有紧紧抱着她的修瓦罗,水蓝色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缥缈的雾汽。

时光流转——

冥界,主宫殿里。

修瓦罗坐在一张紫红色的软椅上,拄着额头,安静地注视着旁边的芊珞。她已经来到这里好几次了,每一次都会待上很长时间。

距离岚澈和璃姬订婚的时间已经过了四百年,可是,他们却迟迟都没有进一步的打算。他知道,这是岚澈在推迟着时间,希望能让天帝取消他们的婚约。

芊珞坐在地上,拿起桌子上的曼珠沙华,放在鼻前,轻轻地嗅着。少顷,她抬起头,露出一个阳光般灿烂的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总是很喜欢这种花呢!”她看着修瓦罗,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如水般盈动的光芒。

“既然喜欢,那就把这些花弄到你的花阁去吧!这样天天都可以看到,岂不是很好?”修瓦罗右手轻轻转动,一把黑紫色的种子便出现在他白皙的手中,他走到芊珞面前,把种子递到了她的眼前,“要不要?”

芊珞抬起头,看着他魅惑的银色眼眸,绝美的唇角上扬起诱人的弧度,看起来美得如同妖冶的罂粟。芊珞摇头:“这些花只适合在这里生长,如果把它们强行带到阳光底下,反而不好了。”

她站起身来,拿过了修瓦罗手心里的种子,闭上眼睛,手轻轻一挥,昏暗的主宫殿里便开满了妖娆的曼珠沙华。

他看着她,眼中是一抹惊喜与敬佩:“不愧是花神啊!对花朵的了解果然不是我们这些外人所能理解的。”

芊珞浅笑,她看着主宫殿里飘舞的紫纱,眼睛里更多的是淡然恬静:“修瓦罗,我该回去了。岚澈哥哥,他……还在等我呢!”

修瓦罗眼中柔和的目光立刻强硬了起来。他抿着嘴唇看她:“你和岚澈的关系什么时候又变得这么好了?”

芊珞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露出一个弯弯如月的笑容:“我和岚澈哥哥一直都是这么好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一直一直相信他的。”

她的话让修瓦罗突然感觉身体很冷很冷,难道是他一直都没有了解到吗?四百年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不如天帝诞辰那几年后那么僵硬了,他们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重归于好了,而芊珞甚至已经可以理解岚澈,愿意无条件地支持他、陪伴他。

这一切的发展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一直以为在这四百年里,自己和芊珞的关系已经超过了她和岚澈,可是现在看来,完全是他想错了!修瓦罗的全身都紧绷起来,他怒视着芊珞,眼睛里骤然爆发出一股愤怒的火焰:“你说,你会一直一直相信他?!”

他的声音又变得冰冷起来,那种久违的冰冷,让芊珞浑身都开始颤抖。

“修瓦罗……”她恐惧地看着他,身体随着他的逼近不断后退,“你……怎么了?”

修瓦罗的眼睛此刻像噬了血般恐怖,他把芊珞逼到了墙角,低下头,眼睛和她只剩下了几毫米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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