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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骑兵之后是一万两千名御林军步兵,身穿沉重钢甲的士兵们被淹没在骑兵带起的沙尘里,但是他们手中的长枪重盾和背后的硬弩利箭依然闪着耀眼的光芒。之后出现的是数百辆大车,那些金属大车每一辆都被五头公牛拉着,车上满载盔甲、长枪、重盾、弩矢,驾车的驭手挥动着长鞭驱赶着公牛前进。

御林前锋营之后的是数百名身穿锦袍、手持笏板的人,他们是烈元城里的公卿望族,平时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而现在却都一个个表情严肃恭敬。

铜号又一次响起,“咚、咚、咚、咚”低沉的鼓点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远处出现了四驾马车,每辆车由四匹驭马拉车,驭马分青、红、皂、白四种颜色,都是戴着皮制面甲,马头上插着三支白羽,每辆马车上都立着一丈三尺高的木架,木架上放着一面巨大的铜鼓,每一面厚达五尺的铜鼓由两名赤裸着上身的力士敲击。

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一万名身穿金甲的长门卫出现了,士兵们手持黄金铸造的瓜、钺、斧、戟,一尺长的白色盔缨飘扬在脑后,每个士兵的胸甲上都描绘着三支白羽。一万名士兵排列成圆阵,将一辆马车拱卫在中间。

那辆马车长一丈,高八尺,由九匹白色驭马驾车,驭马高八尺,身披金色马衣,头插三支白羽,车身通体由黄金打造,雕刻着九条盘旋缠绕的飞龙、镶嵌着不计其数的宝石,车身四面嵌着四面由钻石打磨而成的镜子,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车顶飞檐的四角上插着四面黄金白羽旗,车身四周用白色锦缎围成一圈锦幛,八名长门卫手持长戟站在车身四周。在车的两旁有八名皇宫内侍举着八柄曲柄伞。

之后又有一万名长门卫护卫着一辆特殊的马车。那是一辆黑色的马车,车身没有任何装饰,驾车的九匹黑马也是身披黑色马衣,整辆车都好像包裹在一团黑雾中一样。车上装有一个硕大的青铜鼎,鼎内熊熊燃烧着一堆火焰,用一万精锐护卫一堆火,这看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一千七百年前,喾帝国始祖喾元帝秦昊登基之后下旨在皇宫中搭起一座高台,命名为“薪火台”在台上放置了一座火鼎,鼎内终年燃烧着一堆火,象征秦氏子孙万世不竭,从此历代皇帝出巡之时都会带上这座火鼎,久而久之,这座火鼎就成了皇室的象征。

庞大的队伍末尾是数量众多的皇宫内侍和辎重粮草。

当长门卫护卫的帝辇经过城门的时候,整支队伍缓缓停下了。两名长门卫单膝跪下打开车门,掀起车内的金色纱帐,一个身影站了起来,缓缓走出马车。那是个清瘦的年轻人,两道细长的眉毛如墨线般勾勒在他脸上,一双星目透出如流水般的清澈,嘴角微微上扬,黑色长发用一顶盘龙黄金冠高束在头顶,一件金色的九龙袍穿在他身上似乎显得有些臃肿,他双手笼在袖中,腰间玉带闪烁,一柄细剑悬于腰侧。他一出现,所有人都立刻跪下,山呼“万岁”,那年轻人就是喾帝国第十七代皇帝秦蹇之。

年轻的皇帝俯视着拜倒在地的人群:“朕自登基以来,恪守先祖遗训,励精图治,富国强兵,方造就如此盛世,尔等众人生于兹世,当以忠君为先”皇帝转过头,对着跪在他车辇右边的老臣吕靖“朕今日南巡,太傅当用心监国,一应大小事务俱当用心办理,是百姓安居、士绅乐业。”

吕靖直起上身,仰视着皇帝:“臣当鞠躬尽瘁,继之以死。”

“如此,朕心甚慰”皇帝微微点头,然后转身走入车内,左手一抬,车门关闭,整支队伍继续前进。

雨后的清晨,庞大的皇室队伍缓缓移动在烈元城通往净山的官道上,马蹄踏在湿润的青石板上,士兵们盔甲上还凝结着水滴。道路两旁的榕树刚被雨水洗过,每一片叶子都透出令人窒息的绿色,皇帝的心情似乎很好,他命人撤掉了帝辇的顶,好让带着泥土气味的空气进入车里。

“扑棱棱——”路旁原本安静的树林里突然惊起一群麻雀,御林军的一名百夫长觉得奇怪,带着自己的百人队脱离了队伍,向着鸟群飞起的方向走去。御林军的士兵遵循古老的战斗队形,从三个方向靠近树林,前排士兵左手巨盾右手长枪,后排士兵则卸下背后的硬弩。五十支弩箭对准了丛林。

“嘭,嘭,嘭……”几声弓弦声响起,训练有素的士兵几乎是同时举起盾牌,“叮,叮,叮……”箭矢被巨盾挡下,后排士兵迅速向前,按下手中硬弩的机括,五十支弩箭射向丛林深处,随之传来几声轻微的声响,带队的百夫长微微一笑,他知道那是箭矢射入身体的声音。百夫长一挥手,士兵们迅速走进丛林,不一会儿士兵们抬着十几具穿着便服的尸体走了出来。

“统领,树林里只有这十四个人”一名队长模样的士兵说。

“把他们抬出去,你去报告将军,就说我军在丛林遇敌数十人,毙敌十四人,余党逃窜”百夫长说。

“是!”那名士兵行礼后离开。

“什么,遇敌?”一名千夫长吃惊地问。

“是的将军,我军在树林遇敌数十人”那名士兵说。

“那其余的敌人呢?”

“敌军余党逃窜,不知去向。”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千夫长挥了挥手,士兵行礼后离开。

士兵走后,千夫长自言自语:“奇怪,这里怎么会有敌军?就凭几十个人就想行刺皇上?这世上怕是没有人会愚蠢到这地步。那是为什么?”就在千夫长思索的时候,一支羽箭破空而来,钉进了千夫长的额头,御林军的头盔是钢制的,一般的弓箭根本无法对其造成实质性伤害,这支羽箭能够射穿头盔并且杀死千夫长,可见那张弓的力度。

看见千夫长在自己面前倒下,周围的士兵们立刻结成防御阵型,同时传令兵吹响了腰间的号角,随着低沉的号角声传开,整支军队瞬间停止前进,结成防御阵型,巨盾组成了盾墙,硬弩搭上了利箭。

“怎么回事,前锋营怎么停下了?还有,那号角声是怎么回事?”皇帝皱眉问道。“陛下,前锋营遇敌”长门将军司马从戎在马上躬身回答。

“遇敌?是来刺杀朕的吗?司马爱卿,你去看看。”

“遵旨!”司马从戎一夹马腹,带着一队长门卫向前锋营疾驰而去。

前锋营。

这里已经成了战场,箭矢从各个角落射来,士兵们手中的盾牌上已经插满了羽箭,无数身穿便装的武士从密林深处冲出,想要冲破御林军的盾墙,却瞬间被从巨盾后伸出的长枪钉死,但是武士们对这一切似乎熟视无睹,依旧不断冲击着。

不远处树林里,一群人似乎正在观望战局,为首的是一名身穿皮甲的中年武士,武士身材魁梧,铁塔般的身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这样下去不行,我们的人早晚会死光”武士的声音里有愤怒,“白墨,去冲开盾墙。”中年武士偏过脸说。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越众而出,那是一个瘦弱的年轻人,但他手上却拿着一柄铁锤,巨大的锤身上布满半尺长的尖刺。白墨快速冲向御林盾阵,以身体为轴,右手自后向前挥出了一道弧线,三面巨盾连同他们的主人瞬间变成了一堆碎片。接着白墨右手向前一送,五尺长的铁锤如同攻城锥般击破了盾牌后的弩阵,而后白墨双手持锤,身体快速旋转,如同一只钢铁陀螺,将靠近他身边的御林军士兵变成了一堆堆碎肉。

“是时候了,集合剩下的人,跟我上!”树林中的中年武士拔出腰间长剑,带着剩下的武士从白墨打开的缺口冲进了御林军中。

刚刚赶到的司马从戎正好看到白墨击破盾阵的一幕,他惊得全身毛孔张开,冷汗打湿了里衣:“这……这是‘破阵锤’”,二十年前,司马从戎的老师、上一任长门将军龙白羽对他说过,东海白氏有一种武术叫‘破阵锤’,这是一种用巨大铁锤以开山之势突破对方防守,从而一击制敌的武术,但他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可是刚刚那个年轻人挥动巨锤突破御林盾阵的力量,分明就是老师说过的‘破阵锤’,最令司马从戎惊讶的,是‘破阵锤’的使用者竟是个看似瘦弱的年轻人。

“杀!”白墨发出一声大喝,声如巨雷,铁锤横在胸前,向司马从戎扑来。司马从戎大惊失色,他没有勇气也没有实力正面接下‘破军锤’。眼看铁锤当胸击来,司马从戎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同时左手向右边用力一扯缰绳,他座下那匹骏马硬生生地向右横移三步,勉强避开了这一锤,同时右手钩镰枪刺出,走势凌厉,直取白墨面门!

白墨见一锤不中,长枪又直刺而来,便举起铁锤准备硬接这一枪。白墨刚举起铁锤,司马从戎就发现白墨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因为铁锤沉重,距离太近不易发力,有经验的人不会选择近距离用使铁锤,而是拉开一段距离后再利用铁锤的重量和冲击力进行攻击。司马从戎的一枪直刺是虚招,长枪刺到一半突然手腕一顿,接着向上一挑,拨开白沫来势汹涌的一锤,然后长枪顺势向下,用的是刀法中的劈刀法,直取白墨头顶!

白墨见状大惊,明白自己遇见了高手,随即双手急停,硬是仅凭双手的力量停住了铁锤,同时双脚发力,猛地向后跃出一丈。勉强避开了司马从戎必胜的一枪,但长枪仍然在他胸前留下了一道血痕,然后转身便走。

司马从戎见白墨转身,以为他想要逃走,便纵马追上,谁知白墨转身也是虚招,左脚猛然停住,以左脚脚踝为轴,双手持锤转身就是一击,司马从戎惊呼:“不好!”但骏马速度太快,已经停不下来,匆忙间,司马从戎双脚脱开马镫,左手一撑马鞍,身子向后飞出,白墨开碑裂石的一锤直接将骏马的胸甲连同胸骨一起打碎,骏马一声哀鸣,倒在地上。

司马从戎落地后顺势一滚,而后长身而起,钩镰枪一摆,注视着白墨:“你可是东海白氏的子弟?”

“不错,东海白墨在此!”白墨话音一落,双脚猛然发力跃起,双手将铁锤举过头顶,砸向司马从戎。

司马从戎一声大笑:“来得好!”身体不进反退,左手将钩镰枪向前推出,右手顺势抓住枪尾,如毒龙出海一般向着白墨激射而出。但司马从戎太过专注,一心只想对付白墨,根本没有察觉有人从他身侧发动突袭,一道白光闪过,司马从戎左腰中剑,“啊!”他一声惨叫,身体本能的一侧,却被白墨一锤击中头部,那一锤直接将他的头颅敲碎,红色的血和白色的脑浆喷了白墨一身。

“白墨,休要恋战,速去取皇帝性命!”偷袭得手的中年武士说。

白墨听闻,便向着帝辇冲去,一万名长门卫因为道路狭长无法展开,只能以五人一行的阵势迎敌,十分被动。

就在白墨一行与长门卫交锋的时候,道路旁的山丘上突然有人射出一箭,那支箭直接穿透了帝辇的车身,同时也射穿了皇帝的脖子。

“谁射的箭?”中年武士问。

“将军,那不是我们的箭”一名武士说。

被称做将军的中年武士是帝国东部东海道固山城兵马指挥使白煜。

“不管是谁,反正皇帝已经死了,我们都可以趁机而起,平定天下!”白煜说,“撤!”白煜下令。仅存的百余名武士便迅速撤离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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